第10章 姑父（1/1）

告别了三姨，坐上车，林糖七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自己爸爸提买房的事情，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

晚上从书店回来，林糖七看着正在做饭的妈妈，和等着吃饭的爸爸，把联考的成绩单拿了出来，重生回来之后她很少跟自己的父亲聊天，更不要说主动跟他说自己的成绩，现在爸妈之间的沟通也少了，之前林糖七的成绩一直很差，爸爸问过几次后就不再问了。

林爸爸看着成绩单，诧异了一下，习惯性地从下往下找自己女儿的名字，林糖七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说话，林爸爸一直看到第9名，林糖七，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新看了一遍。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考试？”林爸爸奇怪的问。

“元旦放假之前全市的联考，我上几次月考的成绩都是在班级前二十的，只是没跟你说而已。”林糖七坐在林爸爸对面，表情严肃，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听到我的成绩都是皱眉走开，只是跟我说要好好学习，别的你什么也不关心，后来也不问，我也不想说，妈妈也不想说了。”林糖七觉得自己的父亲真的不像是一个父亲，遇事就躲，躲不掉的就默不吭声。

“爸爸也只是觉得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要好好学习，其他的事情爸爸也不懂......”林爸爸有些尴尬地辩解道。

“我生日是什么时候，今年读高几？”林糖七没理会他苍白的解释，直接问道。

“额，你生日，你生日，额，哎呀老爸记不太清，你前段时间才过的对吧，高几，高几，高一了吧，你看看。”林爸爸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这么问，措手不及。

“我今年初二，生日是3月7日，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林糖七虽然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心里还是难掩的觉得失望。

“额，额，你到底要说什么？”林爸爸突然发火，每次就是这样，自己理亏的时候就开始用发火来转移视线。

“我要买房子，搬出去住。”林糖七简洁明了说出自己的目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王仙娥，你看看这就是教的女儿？”林爸爸把矛头转移到妈妈身上。

王仙娥回过头，坚定地说：“我也一样的想法，我要买房子搬出去。”林糖七看着妈妈，明白应该是三姨跟她聊过了。

“什，什么，买什么房子，哪里有钱买房子。”林爸爸瞪大眼睛看着王仙娥，彷佛她在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件事情别说了，该吃饭了，你去叫你奶奶吃饭。”

“不用叫，她老人家一早就等着别人喊呢，爱吃不吃，吃一顿非得让我女儿三请四请的，大清亡了！要叫你自己叫你妈去。”王仙娥把铲子一放，坐到林糖七旁边。

“不买房子也行。”林糖七缓缓开口，“让奶奶搬回老家住吧，反正她的兄弟姐妹都在乡下，有人照顾她，我们隔三岔五去看看她就行。”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那是我的亲妈，你的亲奶奶，不孝啊！”林爸生气地捶桌子。

“你心疼你亲妈，我也心疼我亲妈啊！就你有妈妈吗？谁的亲妈谁自己疼。”林糖七站起身，拿起成绩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步这么快吗？那他妈是因为我天天晚上在学校上晚自习，要么跑去书店看书学习，没呆在家里听着奶奶肆无忌惮的咒骂和无缘无故的指责，你上班地方远，一周回家两三次，就吃个饭睡个觉，假装听不见也看不到，你自己在家里住一个月试试看，说着奶奶是你的亲妈，却让妈妈和我替你尽孝，你说的是人话吗？要么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买一套新房，要么让奶奶回老家。”

“你，你......”林爸指着林糖七被怼的哑口无言。

“林韦冬，作为一个父亲，你真让女儿觉得失望透顶。”林糖七说完端着妈妈做好的饭菜拉着妈妈去了楼上吃饭，一点没留下。

出了厨房，就看到奶奶站在一楼客厅的门口朝着这边张望着，看到有人出来了又假装在忙别的事情，林糖七撇了她一眼，就拉着妈妈上楼了。

不出所料地很快就听见了奶奶恶毒的咒骂和林韦冬大声呵斥的声音：“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是我亲妈啊！你看看你，你这是逼你儿子去死啊！”

咒骂声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没有重复的，难得的林韦冬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摔门走掉。林糖七不觉得是自己骂醒了他，只是因为被自己骂懵了，还有那句失望，林韦冬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感到失望，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应该受到尊敬和爱戴，一直用中庸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总是做一些让妻子和女儿感到失望的事情。

晚上，林糖七陪着妈妈，王仙娥看着这段时间彻底大变样的女儿，轻声问：“七七，你最近变化好大啊，你外婆跟我说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快乐。”

林糖七看着妈妈，眼里带着犹豫，最终还是轻轻叹气：“离开这个家，去任何地方我都会快乐，呆在这里，我觉得透不过气。”

“明白了。”王仙娥轻轻摸着林糖七的头，下定决心一般，“妈妈会努力让你一直开心的！”

第二天上学前，林韦冬黑着眼圈跟林糖七说：“女儿，奶奶是你的亲奶奶，你不能让她回老家，没人照顾啊。”

“那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吧，没得商量，二选一，你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我这一辈子也搭进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林糖七说完拿着妈妈准备好的早餐就走了。

这一天，王仙娥打了好几个电话，一个给了自己一个好朋友，了解现在新房和二手房的事情，一个给了二哥和三姐，最后一个给了自己的闺蜜。

林糖七为了保险起见，中午没有在学校吃，而是跑去了姑父所在的交警队，去蹭那里的午饭。

林糖七姑父肖兵看到林糖七来找他很是诧异，但还是很热情的拉着她去吃食堂。

王仙娥跟自己的小姑子关系很好，小姑子还小的时候，被林糖七爷爷从旁支家里抱来的，旁支家为了要生男孩，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但是又养不起这么多孩子，爷爷就抱了大女儿来养，正好给自己的儿子做个伴，从小到大，林糖七的爷爷一直都很宠爱这个女儿，把她当亲闺女养，后来王仙娥跟林韦冬结婚，爷爷也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姑姑也很喜欢这个嫂子，但是很可惜，爷爷在林糖七7岁的时候去世了，要是爷爷还在，这个家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王仙娥自从嫁来林家，跟小姑子林青青的关系就很好，两个人跟亲姐妹一样，而且这个小姑子非常通情达理，经常劝自己的养母要跟嫂子处好关系，但是每每都被养母骂她是白眼狼。

姑父是个聪明有才又喜欢学习的人，学历是高中，在他读书的时候，高中学历已经是很吃香了，后来又自己学习考了一个专科，进入交警队是个临时工，本来说五年临时工可以转正的，但是后面政策变动，加上专科学历已经不吃香了，姑父只能一直呆在临时工的这个职位上，收入也锐减。

但是目前就有一个机会，可以通过交警队内部的考试成为正式工，肖兵的父亲是下面某乡镇的镇党委书记，马上要退休了，想着退休前能拉自己儿子一把，因为不是很熟悉市里交警队的人事，托人找关系，找到了一个不靠谱的人，只拿钱不办事，广撒网捞好处，反而坑了肖兵，后来交警队裁员，肖兵就在其中，那人就仗着找他的人吃亏也只能忍着，大肆敛财。

本来以为转正加薪是胜券在握的，为了给自己儿子肖宁乐提供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姑父在离学校一公里的地方全款买了新房，结果被辞退了，那时候姑姑工作的服装厂也倒闭了，夫妻俩开始四处打工赚钱养家，肖兵当过保安，开过出租，也做过外卖员，林青青同样为了养家糊口，在超市干过售货员，去餐馆洗盘子，做收银，做过保洁，有时候一天要跑三四个地方上班，因为劳累和疏忽，自己怀了孕也不知道，最终流产了。他们的儿子肖宁乐在上初中后也从优等生倒退成了学渣，最后上了一个专科院校就早早出来打工了，结果为了赚快钱走了歪路。

林糖七看着给自己夹菜的姑父，小声对他说：“姑父，你留心观察一下，你家爷爷找的那个人在跟谁吃饭？”

姑父夹菜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自己父亲托人找关系这件事情，他连自己的老婆都没说过，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吃惊，姑父，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认识那个人的孩子，就是我们学校的，嘴里整天没个把门的，天天炫耀自己的父亲在某某机关单位工作，又什么在哪个警队挂职，认识什么什么领导，能给人介绍进政府单位，又能帮这个又帮那个成为警队正式工，我想说正式工有几个岗位啊，一次能招进来多少人啊，他这么厉害怎么还呆在这儿啊。”林糖七吃着排骨假装不经意地吐槽，漫不经心地暗示。

林糖七看着肖兵盯着那人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提醒是有用的。

吃完饭，肖兵骑车把林糖七送回学校，到了校门口揉了揉林糖七的头：“小糖七，你说的话，姑父明白了，谢谢了，周末来家里吃饭，我跟你姑姑给你做红烧肉和可乐鸡翅。”

林糖七就喜欢跟聪明人聊天，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肖兵回去跟自己父亲说了这件事情，又找人深入了解一下，果不其然，那个人确实不靠谱，肖兵的父亲最终歇了找人的心思，只让自己儿子好好看书复习。后来肖兵通过自己努力顺利地考上了正式工，一年后那个人因为贪污腐败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