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团结一心攻难关（1/1）
今年的夏天，老天爷可能是已经忘记要下雨了。本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地方，这个学期，自开学以来，南山境内就一直没下过雨。陈安也是和其它地方一样，又干又热。进入四月份，天气变得更加的炎热和干燥了，太阳刚冒出山头，大地就像点着了火，处处热浪翻滚。路边的小草也都被大太阳晒得卷成一团一团的，一碰就碎，这是南山最干旱的一年。
因为天气太热太干燥，人容易口渴，孩子们每上完一节课，就一窝蜂的往教师食堂跑，排着长队喝水。两节课上下来，食堂里的水缸就见底了，那可是清早老师们才挑满水的。因为这样，郑光祖不得不几次安排老师们去挑水，一天下来，全校师生一天要喝完好几缸水，每个老师至少得挑上两担水。
一天要喝完几缸水，但整个学校又只有食堂里那一个水缸，而且那一个水缸也不大，装满一次水也只能是一担水。因此，每天都要去挑好几趟水。因水井距离学校太远，每次挑水最快也要半小时。这样，光挑水，就占用了好多师生的教学时间，耽误了上课。不挑又不行，天气是那么又干又热，没水喝，师生都干渴得受不了，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近一个多月了。不行，每天要占用那么多时间去挑水，必须想办法加以解决，但怎么做才能克服这个难题呢？这可难住了郑光祖。
在吃晚饭的时候，郑光祖问大家：“各位老师，大家都开动脑筋考虑一下，谁有办法解决目前我们学校的喝水问题，照现在这样下去，实在是太影响我们的教学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听了郑光祖的话，大家都开始考虑，都在想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但大家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刚开始，大家都说：“是得想个办法，即使不影响教学，也是得解决，这样的天气，不喝水，人哪受得了，不知这个天还要热到什么时候，干旱到什么时候。”但当说到有什么办法时，大家又沉默了，谁都说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过了好一阵，教务主任李志亮说话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也算不得是个好办法。”
“是不是好办法先别说，你就说说是什么办法吧。”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说。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到坡头街上买两口或三口大水缸来，比现在这个大的，能装两担或三担水的那种。”李志亮指着旁边那口水缸说：“然后再买两对水桶，我们每天早上都起早一点，每个老师每天早上挑两担水，把水缸装满，这样，只要不浪费，一天的水就基本上够用了，就不会影响上课了。”
郑光祖考虑了一下，说：“这个办法虽然不算是个好办法，但也算是个办法，如果大家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来，那我们就照李主任说的这个办法做，大家认为怎么样？”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周玉光说：“我同意。”
“可以，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大家都同意了李志亮说的办法。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办法，那我们马上就去行动，早做一天，就早好一天。”郑光祖接着说：“明天，哪两个老师跟我去坡头？我们明天就去买水缸水桶，其他剩下的三个老师继续上课，每人负责两个班。”郑光祖停了一下说：“但是，买水缸水桶的钱有点不好办，学区财务处会不会给报销还不好说，如果不让报销，我们还得另想办法。”
李志亮说：“以前学校买炊具倒是报过账，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报。”接着，他又问郑光祖：“小郑，你认为财务处同意报销的可能性大不大？”
郑光祖回答：“不大，财务处的资金是卡得很紧的，我只是想去试试，因我们学校没什么公款，只能去试试看。”
李志亮对大家说：“那我们就这样吧，我们每个老师先拿出五元钱，交给小郑校长去买水缸水桶，买了以后多退少补。如果能报销，我们的钱就退回来，如果不能报销，就当我们捐献给学校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大家都说：“没意见，小小的贡献而已。”
郑光祖对大家说：“谢谢大家的理解，谢谢大家的支持。”
天刚蒙蒙亮，郑光祖、龙志兴和车忠民三人就上路了。他们得赶早一点，赶快一点，不然，从陈安到坡头，起码也八、九公里山路，不是一小段路，而且，路本来就不好走，天黑了就更难走了，他们可是还要赶着回来的。
郑光祖等三人翻山越岭、马不停蹄地来到坡头街上时，已是上午十点多钟。这时，天已经开始进入最火热的时刻，加上赶路，郑光祖三人已是满头大汗。
郑光祖三人来不及休息一会儿，也来不及吃点东西，虽然是又累又饿了。他们得先把该办的事办了，不然会误了时间。他们先是找到卖瓦罐的一家商铺，在瓦罐商铺，他们看到了水缸。这里的水缸还真多，真齐全，大的小的都有。郑光祖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三口中大的水缸，这种水缸每个可以容得下家里那口水缸三倍的水，再大的就不适合了，太笨重，人背不动。
买好了水缸以后，郑光祖他们又来到另一家商店买了一对铁皮水桶。
买齐了主要要买的水缸水桶，郑光祖他们三人商量还是先去学区报账，但得留下一人照看东西，以免东西丢失。当郑光祖问谁跟我去学区办理报账手续时，龙志兴说：“让车老师跟你去吧，我在这儿照看东西，我有点不想去学区上。”车忠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想去学区上？”龙志兴回答：“我有点不想见王校长，什么原因，光祖知道，待会儿你问他吧，他会告诉你的。”
走在去学区的路上，车忠民问郑光祖：“龙志兴说他不想见到王校长，是他与王校长有什么过节吗？”郑光祖想了一下说：“算了，还是不要说的好，你也不必问的好。”车忠民确实也没有再问。
很快，郑光祖和车忠民来到了学区，走进财务室。学区会计看了郑光祖递给她的票据一眼，问郑光祖：“这是买了公用的吗？”郑光祖回答：“是，是公用的，是买了学生和老师公用的”。学区会计说：“这个是可以报销的，但要经过王校长签名同意了才能报销，你们先去校长办公室，让王校长把名签了再过来。”
郑光祖和车忠民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见王校长坐在他的座位上闭着眼睛，身子一摇一摇的。他们知道王校长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所以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王校长也不是睡得很死，他听见有人敲门，慢慢睁开双眼，然后又微闭着双眼，慢条斯理地问：“有什么事？”
郑光祖和车忠民轻轻走进办公室。郑光祖小声地跟王校长说明了来意，然后把买水缸水桶的票据小心放到王校长面前的办公桌上。可是，王校长看都不看一眼票据，而是说：“这么点钱也要报销？真是服了你们了，现在我们学区的办公费用紧张得很，自己用的自己解决算了。买私人用的东西，还想报账，这不明显想占国家的便宜吗？以后，像这样的费用就自己解决，不要来找我。”王校长说完，拿起他身后的大烟筒拉了起来，对郑光祖和车忠民再也不理不睬了。
车忠民还想向王校长再作个解释，但郑光祖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用说了，说了也没用。郑光祖走出校长办公室，车忠民也跟着走了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车忠民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龙志兴说他不想见王校长了。”
“经过几次接触，我现在对王校长还是有一些了解了，所以才叫你不要多说话，免得惹恼了他，反而给你自己带来不快。”郑光祖说。
“报销不了，只能是我们自己承担了，我算了一下，我们六个老师，正好每人合五元五角。”车忠民说。
“每人五元五角，是我们每个人五天的工资了，我对不起大家了。”郑光祖说。
来到街上，郑光祖对龙志兴和车忠明说：“我们今天得去饭店好好吃一顿，吃饱一点，保证体力，不然，很难把这三口大缸背回家。还有就是，我们来都来了，多出点力，顺便带一点米回去，以后就不用为买大米专门跑一天了。”
郑光祖他们三人在一家饭店吃过饭后，到粮管所买了六十斤大米，又在一家副食品商店买了一包饼干，以备在半路上肚子饿了应急。他们作了分工，郑光祖和龙志兴每人背一口水缸，外加一袋三十斤大米，车忠负责背一口水缸和那对铁皮水桶。郑光祖和龙志兴把大米放在水缸里，车忠民也把那对水桶放进水缸里，固定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上路回家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了。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但郑光祖他们不能耽搁时间，必须急着赶路，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郑光祖、龙志兴、车忠民三人各自背负着自己的“任务”，一前一中一后地踏上了回陈安的路。
此时的郑光祖已经不是八、九年前的郑光祖了，那时的郑光祖可是刚步入成年人的一个小伙，体力、耐力远不如现在。那时，无论是从陈安来坡头，还是从坡头回陈安，空着身子，郑光祖也要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如今的郑光祖长得是人高马大，加上多年的锻炼，已经是身强力壮，干什么体力活都不会弱于别人了。他今天背负着一口大水缸和一袋三十斤大米，还一直是走在最前头。
从坡头回陈安，还是一样一上一下的翻山越岭得走八、九多公里。由于天气太热，加之背着重负，郑光祖他们走上一段路，就要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儿。好在路边的泉眼多，每走出一段路，就会遇到一处泉眼，他们一路上都有水喝，不然，这暴热的天气，郑光祖他们不累死也得渴死。还没走完一半的路，他们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次水了。就这样郑光祖他们三人每个人背着一个重负，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了又歇，歇了又走。背负着那么大的重负，你说不累，谁也不会相信，但一想起他们那些等着喝水的干渴的学生，他们都觉得自己很有劲，一点也不感觉累了。
大概是下午两点多钟，郑光祖他们还没走完一半的路时，本来是烈日似火的天气，却让只顾低头爬坡的三个人突然感觉非常的凉快起来，当他们都抬头看天空时，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黑云翻滚。瞬间，大地又开始狂风大作起来，地上的枯枝败叶随风乱飞，郑光祖他们三人都预感到他们即将迎来一场大暴雨。
郑光祖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找不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他对龙志兴和车忠民说：“快！快放下背子，不要让雨淋湿了大米。”三人放下背子后，郑光祖说：“快！把水缸倒过来，人抱着大米躲到下面。”他们三人相互帮忙分别躲到了各自的水缸下面，刚一弄好，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水缸被砸得“乒乒乓乓”乱响。接着就是“哗哗哗”的大暴雨，因雨势太大，山路顿时变成了一条水沟，水“哗啦啦”地流着。这时，风声、雨声和流水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好是心烦。罩在水缸下的郑光祖等人担忧起来：“要是这雨一直这样下下去，这可怎么办？”这是这个学期开学以来的第一场雨，一场好大的雨。
不过，这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下了二十多分钟左右，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又过了几分钟，雨完全停止了。
雨停后，郑光祖他们撑顶起水缸，从水缸下面钻了出来。由于罩在水缸下面被水缸护着，郑光祖他们三人谁也没沾到一滴水。
真是一个魔幻般的天气，不一会儿，天空恢复了平静，太阳又高高挂在了郑光祖他们头顶。
雨一停，郑光祖他们又开始赶路了。还好，也许是因为天干旱的太久了，大雨刚停，地上的水迅速被干燥的泥土吸干了，因此，路并不是怎么难走。
下午四点多，郑光祖他们已经走完了全程的三分之二。当他们爬到一座不算很大的大山的山腰时，看到山上有两三个人从山顶顺着山路走下来。等来人走到郑光祖他们身旁时，郑光祖他们才注意到是留在学校里上课的李志亮、李泽光和周玉光三人，李志亮他们三人是来接应郑光祖他们的，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背绳。
看到李志亮他们来接应他们，郑光祖、龙志兴、车忠民都很是高兴，也感觉更有劲了。
六人会合后，他们选择了一个有树阴，又有泉眼的地方停下来休息。郑光祖叫车忠民拿出那包饼干，让大家分着吃。
在休息期间，李泽光问郑光祖他们：“刚才下大暴雨的时候你们是在哪避的雨？你们身上的衣服怎么是干的？”
龙志兴讲了他们是如何巧妙用水缸罩着躲避大暴雨的经过，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李志亮笑的更是厉害，把刚放进嘴里的饼干都喷了出来，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饼干吃完了，他们开始调整背子，三个人每人背一口水缸，两人每人背三十斤大米，剩下的一人背水桶。因李泽光年纪要大一些，郑光祖就让李泽光负责背重量轻一点的水桶，其他五人的背子则差不多一样的重。
背子调整完毕，六人开始出发赶路了，这一回，他们背上的负担轻巧了好多，走起路来也轻快了好多。
六个人边走边谈论着，讲着笑话，虽然是背负着负担，上坡下坡也好似很轻松，时间也觉得好快。
当太阳已经西下，距离西边的山顶不到一竿子的时候，郑光祖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休息的好地方。这里有几棵高大、叶子茂密的大树，树下有三块平整的大巨石。他们想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反正这里已经离家不远了，从这里到学校，最多只需走半个小时了。在这里，坐在树下的巨石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陈安村，看到他们的学校。
现在，已经比中午时凉快了好多，他们停下来休息，并不是因为天热，而是走累了。郑光祖双腿盘起，坐在巨石上，右手握成拳头上下左右地循环着轻轻捶打着走得有些酸疼的双腿。也许是条件反射，其他几位老师见了也跟着敲打起自己的腿来。
在休息中，郑光祖告诉大家，买水缸水桶的钱没能报销，要得自己负担了，他说：“我们六人平均每人正好合五块半，但你们只要每人出已经揍出的五块钱就可以了，其它的由我负责。”
李志亮说：“这怎么行，以前每次揍钱买东西，你都要多出一点，已经够亏你了，这一次大家就平摊吧。再说，我们这帮人，现在工资最低的还是你，还要让你多出钱，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其他几个人也说：“李老师说的是，我们还是一起平摊的好。”
李志亮说的是真的，自从不久前的那次教师工资按职称调整后，龙志兴的工资也反超了郑光祖，因为郑光祖的职称只是小学二级教师。虽然李泽光也是二级教师，但他因为工龄比郑光祖长，工资也就比郑光祖要高一些。
在大家的坚持下，郑光祖最终还是同意了平摊买水缸水桶的钱。
陈安小学这六个老师，私人自己凑钱买集体的水缸，不仅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的怨言，反而还感觉非常的快乐，就像他们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伟业似的。
第二天一早，学生们来到学校，发现学校有了一个小小的变化：在每两个教室之间的旁边都放着一个大水缸，揭开缸盖，水缸里都装满了清澈见底的泉水，每个水缸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两个葫芦水瓢。学生们可高兴坏了，从此，他们有了足够的水喝了，不用像之前那样要排着长队等水喝了，什么时候口渴了就可以什么时候喝了。
就这样，这三个大水缸一直摆放在陈安小学的校园里，在好长时间里，它们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虽然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学校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经接通了自来水，但人们依然还可以看到一直摆放在陈安小学校园里的这三口大水缸，虽然这三口大水缸早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来的作用，但陈安小学的师生们还是舍不得丢弃它们。这也许是为了纪念当时的老师对学校所作出的无私奉献，也许是为了继承和发扬当年的师生们艰苦奋斗、勇于战胜困难的精神和作风，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