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他是我儿子（1/1）

老瘸子听了这“幽冥船”这三个字后，再也把持不住了。

面色不再平缓，甚至五官开始扭曲，眼神的东西也完全不同了。就连呼吸都明显打乱了刚才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

有关联。木兮惊喜这一刻的变化！其实那个“幽”字只是她猜的，纹身被刀子划得几乎看不出来啥，只看出个字头。

“你上过幽冥船！”木兮再放大料。

她听复妍说过，当然复妍也是听她的生母使女说的，凡是登上幽冥船的人后脖子上都会烙上幽冥船的印记。

这“幽”便是了。

老瘸子就像被闪电击中似的，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幽冥船”三个字，更没想到自己去过幽冥船的事还能被人看出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你的腿怕是在幽冥船断的吧。”木兮继续猜测。

瘸老头只字不说。

“你和刑部侍郎邢大人关系非同寻常。这种只有你们家乡才有的豆子。你们的耳垂和眼皮都是一样的。”木兮继续推测。

听得邢夜和阿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为什么恨他？为什么恨你的儿子，前刑部侍郎邢大人，他现在是个被朝朝廷通缉的罪犯！”木兮严厉问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管过我！因为他根本没有认出我！就在他杀人放火的时候！我靠要饭为生，他还差点杀了我！我靠装死才躲过一劫！我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老瘸子情绪激动，连吼带叫一连串地说了出来。

眼前的瘸老头是刑部侍郎亲爹。

这个事实让阿虎和邢夜都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尤其是阿虎，救了仇人他爹！仇人他爹证实了仇人就是仇人！真他妈别扭！阿虎揉着脑袋，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朝廷那些官员也是笨死了，连个杀人犯都抓不着！”瘸老头继续生气。

木兮反倒平缓了，嘴已经撬开，不怕不说了。话匣子就像水库的闸门，一旦打开，滔滔不绝，只要顺势引导就行了。

“邢罪犯一直在找你，他一直以为你在幽冥船上，他杀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拿到幽冥船的船票，为了能上船找你。”木兮说。

木兮不知道邢大人叫啥，叫大人不合适，那是多么好听的词，容若才配得上，只好叫他邢罪犯，反正就是一个代号，压根不想知道他的本名。

“什么？明明我就在他眼皮底下，他视而不见。”瘸老头苦笑。

“他杀人放火，收下两个骨骼清奇的小孩，训练他们成为死士；他杀了四十九个少女，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折磨身有船票的女儿数年，剔骨抽筋，奄奄一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船票，登上幽冥船，因为你在那里！”木兮话锋一转，怒目相视。

“你以为他找船票，想上幽冥船是为了得到天下或长生不老么？不，他只是说想去找你，问问你为什么当年抛弃妻子离开他，一个人去了幽冥船？他想亲自问问你。”木兮继续说。

“我、我……”瘸老头听到这些，心里惊怵地呼吸紧促，整个人打了大趔趄，一下栽倒了，本来一条腿就不稳。干脆坐在地上，消化木兮带来的信息。

“说说你当年是怎么回事，去了幽冥船怎么又下来了？”木兮问。

好容易逮到一个真正去过幽冥船的人，木兮是不会放过的。

“幽冥船，那可是幽冥船。能满足你一切愿望的幽冥船。谁听了不动心。我当时成亲几年，孩子小，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上了幽冥船，荣华富贵啥都有了。我年轻时它就那么出现了，这是多大的幸运！这是多大的机会！这是命里几辈子的造化才修来的福分，我当时就这么想的。”瘸老头说。

“我半夜下网打鱼，一艘闪着幽光的大船就在雾气里出现了，出现在我眼前，我跟做梦似的，但我下意识知道那就是大家都说的幽冥船。一个女人问我想不想上船，我还有哪有心思想别的，什么老婆孩子，什么渔网打鱼，什么前世今生，都让我统统抛到脑后去了。幽冥船，那就是给我打开一个新世界，给我这样最底层苦苦挣扎，每天拼命的人一个活得像样的活路，一个机遇。”

“然后呢？”木兮问。

“后来我知道那女人是船上的使女，我肯定说去，那是我喊得最大声得一次，我怕她听不见或听错了。我记得使女像仙女一样，她笑了笑，招招手，像是听明白了，随后船上放下来一个小船，我就登上了小船，水雾里划走了一阵子，上了真正的幽冥船，它一共三层，挂着白色灯笼，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每一层都特别热闹，跟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一样热闹。我觉得我的大好人生就这样开始了，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举着酒杯，搂着美女，挥洒着金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呵呵，幽冥船可不是慈善会。”木兮冷笑一声。

“是的，我才看了两眼，再也没有见到使女的样子，甚至都没看清戴着面纱的她啥模样，里面的客人也都没看清楚，就被两个大汉拉到船最下层的船舱里，在那里我看到有几十个像我这样的人，十几个大汉控制着我们，给我们一个个脖子上烙上印记。他们说以后我们生是幽冥船的人，死是幽冥船的鬼。我当时兴奋地没顾上疼，甚至那会觉得疼都是一种恩赐。别人也跟我一样。”

邢夜和阿虎听得聚精会神。身临其境一般，大气都不喘。

“后来呢？”木兮问。

“后来我们每个人都被砍了一条腿。斧头砍的，很锋利，一斧头下去， 就断了，但还连着皮肉，疼，我不敢说，不敢喊，他们说这是入幽冥船的仪式。我们就看着自己的大腿活活在火里烧掉了，就连伤口也是火烧处理，没有用任何药。后来我知道了我们这些瘸腿人一辈子的活就是在船舱最底层，添火。为了防止我们逃走，才砍断一条腿。当我们干不动了或是病死了，我们也就成了柴火，一起被烧了，连骨灰都不剩。”老瘸子继续说道，说得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