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天黑散布消息（1/1）

听着老瘸子的故事，邢夜和阿虎面面相觑。

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我在船舱里干了一年，亲手烧了二十个像我一样的瘸子，有的染病，有的被幽冥蛇吃了一半身子，有的伤口感染，总之，不能干活的最后全都成了柴火了。”老瘸子继续说。

“你手上的老茧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木兮说。

“是，没日没夜的干，不知道天黑天亮。一开始是水泡，后来疼也不知道了。”老瘸子说。

“幽冥蛇是在船上哪个位置？”木兮问。

“船舱里有个铁箱子，平时锁着，船上的人隔三岔五放进去人，那东西没出来过，但我们都知道它专吃人肉。吃剩下的骨头也给我们，让我们一起烧了。”老瘸子继续回想。

“你在船上的一年，还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木兮问。

“没有啥不寻常的，就是天天干活。噢对了，有一次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船都翻了，我和几个烧火工差点滚到炉子里。那次之后，幽冥蛇的箱子没了，船上的人忙了很久，听说船撞坏了，好像还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棺材之类的。”

老瘸子的信息很有用。

吻合了幽冥蛇复妍母亲使女棺材之事。如果不是真的在船上呆过，是编不出来的，这一部分他说的是真话。

“你知道使女么？”木兮问。

“听过，也算知道。但是到船上之后，没有女的进下面船舱里。所以，也不知道使女的事。”老瘸子回答。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木兮问。

“我们算好了闸门开得时间，十个人假装感染了麻风病，一同装死，烧得过程中，闸门开了，三个跳到海里，七个被烧死了。跳到海里的，只有我活下来了，另外两个被抓回去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幽冥船，它也没有出现过。我就要饭为生，没脸回家。后来得知，我上船后不久，妻子死了，儿子不知道哪去了。我就一边继续要饭，一边继续找儿子，找了好多好多年，也没找到。”老瘸子说。

“一直到我看到放火那晚。一下子就认出他来。我故意出现在他面前，他根本不认识我，他已经大富大贵，又怎么肯认我这个糟老头子，他还差点杀了我，他杀人如麻，跟幽冥船的人没两样，总之我恨他，我是他亲爹，他打我，骂我，差点杀我，这个不孝子，我希望他死。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上幽冥船，不会少一条腿，啥也干不了。我最后得到了啥？得到了啥？”老瘸子继续哭诉。

邢夜和阿虎的杀心全都消退了。

让木兮觉得可笑的是，邢大人以为他的亲爹成了幽冥船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一辈子都在筹谋登上船，找他。

“如果你儿子碰到你，他会怎么样？”木兮问。

“视而不见。”

“不，如果他知道是你，他会杀了你。因为你的离开，导致他母亲的死亡，导致他一生都走错了方向，原本可以有个寻常的人生，他会把你千刀万剐，他对你的恨，比你对他的恨多多了。”木兮说。

“啊……那我……”

“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鬼洞。”木兮想了想说。

“那、那是人去的地方么？”

“从你上了幽冥船上那一刻，已经不是人了。去鬼洞，我可以提供一个住的地方，还有陪着你，不用干活，吃饭睡觉就行。”木兮说。

老瘸子已经没有选择。

木兮让邢夜给他随便找一个面具，送到鬼洞，梅花老宅那里。跟守在那里的蛤蟆作伴。

“鬼洞是个不论生死的地方，你有价值就能活着，你若没有用处，会死得痛快，若背叛，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往后你就叫瘸子。”木兮说。

安全起见，木兮 也给他吃了一颗“毒药”，定期服用解药。

老瘸子被邢夜送往鬼洞。白天，那里更清净，好进好出。

木兮让阿虎放一把火，把老瘸子这里都烧光它。不留痕迹。阿虎也没有多想，按照木兮说得做了。

可当火光燃起的时候，阿虎头疼欲裂，很多片段和场景一下子涌入脑海中，冲击着大脑，海马体沉睡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

他捂着头，乱喊乱叫乱跑。

等火灭了，阿虎也渐渐停下来了，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衣衫几乎湿透了，头发往下滴水。

就那么看着木兮：“我记起来了，小时候我娘管我们叫大头和二头。我爹会砍柴也会捕鱼，他捕得鱼是最多的。我娘会绣花，会剪纸，她会几百种花样，别人都叫她巧手，我二姑也跟着我娘学绣花，她们一起绣过鸳鸯，说等二姑出嫁的时候用……我和我哥都爱吃葡萄，我爹种的，葡萄藤总长小虫子，我就抓来喂鸡。”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是我哥，我们家就我们哥俩！”阿虎又哭又笑。坐在一对灰烬前面，鼻涕流进嘴里，也不抹一把。

等邢夜回来的路上，头部也忽然疼了起来。蹲在地上好一阵子，一幕幕过去的记忆猛然翻涌过来，翻江倒海一般，撞击蜷缩在角落里，好久好久，这种感觉才渐渐平息。

哥俩再次相见，抱头痛哭。那么多年，这才是第一次有了共同的记忆，第一次确定是亲兄弟。父母亲人都已葬身大火。只世间仅存的就是他们两个，拥有着彼此，就是全世界。

“木仵作，让老瘸子到鬼洞，难道是为了……”邢夜缓过来之后问。

木兮点点头，欣赏他开始会开动脑筋了。

“通过他把邢罪犯引出来。既然邢大人还在鬼洞常来常往。”木兮说。

“那我们抓么？”邢夜又问。

“抓，他可是举国上下都在通缉的罪犯。”木兮说。

“仵作大人高明，老瘸子这个诱饵，邢大人 一定会上钩的。到时候请允许我兄弟两人亲手将他缉拿归案！”邢夜说。

木兮点头：“天黑前，咱们再去鬼洞，散播消息，让邢大人知道他的亲爹从有幽冥船上下来了，就在这……”

“好。”

邢夜三人离开这块荒地。就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