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脉（3）（1/1）
到家已经不早了，季南荷一直没空出手来看手机，好不容易卸了货，这才注意到了微信里面那个熟悉的对话框。
“明天过来，另外记得按时吃药。”
日子好像就这样继续着，季南荷的鼻子说不上更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有些时候路过味道十分浓郁的地方，倒是能闻到一些，比如楼下的火锅店，又比如再过一个路口的垃圾场……
季南荷依旧雷打不动地每天准时去医馆报到，里面的人她几乎都混熟了，时常她还会被留下来吃顿饭什么的，又或者是被邀请参加新茶品鉴会……
刚过六月中旬的北京，气温就已经快要到达四十度，相较于往年来说变得十分反常。
即使在大理，都从未有过如此高的气温，季南荷差点都要顶不住。
“还好吗？”
针灸室内季南荷昏昏欲睡，刚下完针的顾云之立马发现了她的反常，见叫不醒，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侧。
“还好。”她的声音有些虚弱，眼睛张开也开始变得费力。
“季南荷，不要睡，快醒醒。”他的语气有些急，从她潮红的面色、满头的大汗来看，多半是来的一路上中暑了。
他的心忽然向下坠了一下，其实早在刚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应该注意到她的反常的。
映入她眼帘的，是他那满是急切的眼神，她的耳边仿佛突然多了一群，嗡嗡作响，但还是不难听到他轻声唤她名字的声音。
难得顾医生第一次如此温柔，她忽然傻笑了了两声。
顾云之的脸色更难看了……
“脑袋热糊涂了这是……”他语气还算是沉着冷静。
只见他迅速将她脑袋上原本的针取下，紧接着又取了一根放血针，稳准狠地扎在了她的合谷、人中等穴位上。
犹如红宝石一般暗红色的血珠犹如彼岸花一般绽开在他的指尖，一不小心，他还是蹭上了一点。
不过好在，放血疗法对她来说是管用的，面色上的潮红一点点褪去，女孩昏睡中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被抚平。
“季南荷。”他再次轻声唤她的名字。
这一次，满脑子的嗡鸣声再也盖不住他的声音，仿佛前者逐渐散去，后者逐渐靠近。
“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太困了。”季南荷终于轻启了有些苍白的唇瓣，轻声道。
顾云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样子头脑终归还是清醒的，人还没醒，嘴先给自己找补起来了。
“你不是没睡好，你是中暑了，先别说话。”
他的语气依旧十分轻，生怕吓着谁一样。
季南荷的视线此刻还并不能精准聚焦，朦胧间，只见得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释重负一般走到一旁的洗手池前，水声哗啦哗啦作响，修长的手指在水中来回翻滚了几下。
水声止，她忙回过头，闭眼假寐了起来。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小孩子，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马上就要将她出卖。
“你在这稍等一会儿，我去煎个药，顺便喊个人过来给你刮个痧。”
他确认了她的情况已完全没有了危险的可能，这才打算离开，却没想到身后响起了一个蚊子一般的声音：“那你不行吗？”
季南荷这话显然没过脑子，她还在思索到底为什么对方半晌不答话呢，只听得，门口处忽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随即道：“这个要求我还是第一回听到，回头我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你。”
话语间的笑意怕是快要憋出内伤。
关门咔嚓一声，像是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做了一个短暂的谢幕。
……
季南荷百无聊赖，想起身去一旁照照镜子，想看看如今的自己有多狼狈，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哎，姑娘你别动。”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听上去有些尖细，却又中气十足的女声。
季南荷循声望去，依旧是一袭熟悉的白大褂，只不过这个身影要显得精致许多，身材玲珑有致，却丝毫不显俗气，这气质，说是极品都不为过。
“我是顾老师新带的实习生，今年刚研一，叫我简一一就好。”女医生的语气自信且友好。
季南荷平躺着，心想上次老爷子八成是将自己与这个医生弄混了，还真是巧。
“你好，我是季南荷，添麻烦了。”季南荷的声音有些虚弱。
“病人生病了，对于医生来说，怎么能叫添麻烦呢？我先扶着你起来，需要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一下。”
季南荷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门口那似有似无的声音是因为什么了，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我们俩岁数相当，那我就叫你南荷吧……诶？南荷你还好吧，怎么脸又这么红了？”
“没……没事。”
“那行，疼你就吱声哈。”
“啊……”
“我这还没使劲儿呢！”
季南荷从小到大对于刮痧仅存的记忆，就是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外婆给刮过一次，当时那小小的身板，外婆竟然使了十成的力，到现在刮痧都是她童年一大阴影。
原本已经淡去的记忆，再次被从记忆深处的角落里边拾起来。
即使背对着医生，她仍然脑补起了昔日外婆那咬着牙使劲的脸，不由得更加呲牙咧嘴了起来。
这画面，任谁看了不得多嘴问一句：“到最后季南荷招了吗？”
总算是出了杀，季南荷虽说早已满头大汗，可是气色要好了很多。
简一一终于颇为满意地收了手，面带微笑地帮着季南荷穿着衣服。
“好了，你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药，这可是我们老师祖传的独家秘方。”
白大褂下的高跟鞋哒哒哒渐行渐远，没过一阵又哒哒哒地越来越近。
季南荷接过了盘子上的药碗，苦就苦吧，鼻子闻不见，苦味自然也削弱了一大半。
“好棒，我去给你拿糖吃。”
高跟鞋再一次哒哒哒离开，留下了满脸黑线的季南荷，这个医院的医生怎么都喜欢把她当作小孩啊！
季南荷十分费解，好歹她也是个26周岁的成年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