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脉（4）（1/1）
缓了好一会儿，季南荷忽然听见了院子里的一阵骚乱声，连忙趴窗户上朝外面望去。
指尖一行人紧急将一个环卫工穿着打扮的中年女人抬进了屋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明眼人不难分析出此人与自己一样，因为天气炎热中了暑。
只是多亏顾云之的精准判断和及时治疗，季南荷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而被抬进去的可就不一定了。
“都让一让让一让！留出流通空气的通道！”诊室里传出来顾云之急切的怒吼声。
“把人放平。”
“去把针拿过来。还有水。”语气再次恢复冷静。
季南荷刚想出门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迎面差点撞上了跑来取针的简一一，依旧是高跟鞋的声音，只是这次脚步异常杂乱。
季南荷反复确认，找了一个不会碍事的地方，远远地看着诊室里有条不紊的急救过程。
只看见顾云之高大的背影双膝跪地，正捏着患者的虎口放血，针法依旧是稳准狠，丝毫不受情况紧急的影响。
他的面色由刚才的急切，再次恢复了镇定，可脑门滚下的汗珠，还是透露出了他的救人心切。
银针在他的指尖飞舞，相继放了几个穴位的血之后，病人的呼吸以及脸色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脉搏正常。”他捏着患者的手腕，良久终于吐出了四个字。
周遭人有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有的连连感谢顾云之的神医妙手回春，可只有季南荷看出了他镇定神色下心中的那一丝不能让人发觉的慌乱。
外婆从小就告诉她，医者，仁心仁术，可却不是万能的，每次治病救人，都做不到百分百的把握，可病人得病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万万不可再从医生的脸上、口中感受到十分的慌乱。
小的时候，季南荷总是不理解外婆为什么每每救回来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常道：又跟上天抢回来一条人命。
如今，随着年龄增长，她越来越能理解外婆的一番苦心了。
就像此时的顾云之，世人皆道他是神医，可他明明是人不是神。
此时，街坊老太太道：“好啊好啊，还好这次离着顾大夫近，前天西街那个中暑没来得及送医，等救护车开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啦！”
“可说呢，听说那人老家的两个孩子，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小学，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话听在季南荷的耳朵里，心中顿时酸楚漫溢，可在场的所有人，谁又不是呢？可有些人，总归是见多了，说不上是麻木还是什么来。
顾云之起身，吩咐几个人将患者带到隔壁房中休息，抬头偶然间，才发现季南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站在阴凉的角落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回去待着？还想放血？”他原本紧绷着的脸上忽然松弛了一些，一抹逗趣的笑意忽然扬起在他的嘴角。
“我想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季南荷抠了抠手指，老实答道。
原本她以为他会打趣几句，却没成想，他的表情当真像是在认真思索。
“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他说着，走到了院子里的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试图洗去一脸的疲惫。
“什么？”季南荷的反射弧长度一如既往的长。
“外面太热了，进来说吧。”
他抹了一把脸，额前乌黑的碎发还在滴答水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流到高耸的眉心，又经过脸颊，流过上下滚动着的好看的喉结……
季南荷还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视力太好，连忙移开了目光。
诊室里，两人再次面对面坐着，反应却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生疏，相反更像是一对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随意伸展着，表情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疲惫。
“好多了，能跑能跳。”说着季南荷刚想起身演示一下，却被顾云之立马抬手制止。
“省省吧，今天之内我不想再抢救你一次了。”
季南荷：乖巧.jpg
“你刚才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往年我们这个季节都会免费派发避暑汤药，今年想请你帮忙调制一款香囊，我想分发给周围的环卫人员。”
季南荷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么一听起来，好事啊！
“没问题，只不过我现在的鼻子……”欲言又止。
“这个不难，只要你还记得香料配比就行，其他的我可以帮你判断。”季南荷有被安慰到。
“那行，我们家世代传香，外婆甚至还懂医术，倒是有个祖传的方子，还挺管用的。”季南荷想了半天，终于勉强记起了配比。
“那行，材料我全包，药房里取就行。”顾云之十分爽快，望向季南荷的眼神中也更加加深了一抹笑意。
“那……现在？”季南荷指了指外面，语气略带询问。
“明天吧，今天你先休息下。”
“那我刚才的医药费，是不是可以优惠一下哇？”
“全免。”他的表情无奈却又带着那么点莫名宠溺，如若在场有第三人，实在是值得深究。
“顾大夫，爽快人！”
……
救护车停在门口，等着来接人。
即使患者救回来了，顾云之刚才也确认了那人的脉象一切正常，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叫来了120，以免患者有什么内脏有什么损害，还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更为稳妥。
“我以为中西医水火不相容呢。”
站在门口与医生们一起目送救护车离开，季南荷终于问出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怎么刚开始没有发现，你这姑娘说话还真犀利。”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季南荷：？
“原本就是外界的误传，中西医的治疗完全可以相互结合，取长补短的。况且，你没看新闻吗？平时碰到大型流感传染病的时候，中西医都可以一同作战的。”
修长的手臂优雅地交叠在他的胸前，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像是在解释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