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接你离开霁红村（1/1）

“在霁红村，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决心把你带回到你母亲身边。”

“那个时候，你们家在村子一头儿。我坐在卖货老板的车里，也帮着他给村民们拿他们要的商品，或是遇到大爷大妈，如果他们买的东西沉就帮他们送家去。货车走到你们家的时候，那个卖货的老板指给我看，说，那就是那个张长江家。人懒还无赖，你看他家造尽的哪里还象个人家样。我望过去，当时你就坐在家门口，黑瘦黑瘦的，脸上也混画混的，一看就是几天没洗脸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这些也都还不是我想把你带回来的原因。主要是，我看到张长江从家里出来了，许是他听到了卖货车的喇叭声儿。他从家里走出来，你上前去拽他，他没有理会你。他是来买酒的。他用一元钱，想买一斤酒，这当然不是合理的价格，但老板还是卖给了他，老板说他种人，他得罪不起。这个时候，你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裤腿说‘爸爸我饿，我要吃面包’，他没有象别的正常爸爸那样，给你买面包，我估计他也是没钱。而是一把怂开你，说‘滚一边去，和你那死妈一样，又馋又懒，将来也是跟人跑的货’，他的一怂，把你怂了个趔趄，我急忙一把抓住你，让你站稳了，然后从车上给你拿了两个面包。我看着你拿着面包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然后又看着他从你手里抢过面包。但你没哭也没反抗，其实从他出来买酒怂达你，到你要买面包他怂达你，再到他抢走你手里的面包，你都没有象一个正常小孩儿那样哭叫反抗或是表示不满。这让我知道，你平时在他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我决定把你带走，带回到你亲妈身边。”

“当天晚上，我跟着老板的车回到县城。第二天，我去县城的旧货市场买了台破旧的二八架的自行车，又给自行车配了个儿童座，然后等到下午的时候，骑车去霁红村。我看了那个村的地形儿和你们家的位置，你们家在村头儿，从你们家出来就可以进一片树林。我在天黑后，来到霁红村，趁着夜色，我猫进树林，我要等着你一个人的时候，把你带走。但那天晚上和第二天你都没有出来，我只好继续在树林里等，第三天的时候，又饥又渴的我差一点儿都想放弃了。好在那天傍晚的时候，你又到你们家的墙根下坐着了，虽然天还没黑，容易被张长江或是村里别的人看到，但我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我还是急忙跑出去，抱着你就跑进了树林。要说也是咱爷俩儿有缘份，你没有象一般小孩子那样，突然被陌生人抱走又哭又叫，你不声不响地就被我抱进了树林。到了树林里后，我告诉你说，我要带你去找妈妈。你不说话，但也不哭闹。天黑后，我就骑着自行车，带着你，离开了霁红村，来到县城，然后从县城坐火车把你带回到你妈妈身边。”

“把你带回到你妈妈身边，我感觉那是你妈妈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是我们还有灿灿最快乐的时光。因为你妈妈的善良，灿灿就要得救了。那个时候你妈妈和灿灿都在医院做身体调理，为手术做准备。你和灿灿也经常在一起玩儿。那个时候，看着你和灿灿两个小女孩儿在院子里，灿灿坐在轮椅上看着你，你在院子里疯跑，我就感觉这世界可真美好啊！”

“可是好景不长，你妈妈，就是秦娜，有一天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突然大哭起来，她说她儿子的爸爸被人捅了刀子，她要去看他，然后她把你托付给我们，让我们照顾你几天。秦娜几天后回来了，满脸的憔悴，紧接着她就病倒了，结果一检查，真是晴空霹雳，她查出了胰腺癌，而且是晚期。不只是她已经无法再给灿灿捐骨髓，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那时候，因为你还小，你妈妈已经需要人照顾了，所以我和你妈妈，哦，就是你这个妈妈。”父亲说着，指了指炕上躺着的妈妈。

“所以我和你妈妈就经常去照顾秦娜。那天，病房里别的病人都出去了，秦娜让我把门关上，然后她爬起来，从她的一个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瓷瓶，摆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她告诉我们说，说这个瓶子是她祖上传下来的，能值点钱，这个瓶子和这个瓶子的故事，是一并要传给家里的长女的，也就是你。但现在怕是传不下去了。因为她想把这个瓶子送给我们，我们可以卖了这个瓶子，给灿灿治病。而交换条件就是让我们把你弟弟接回来，然后由我们扶养长大。当时，你还小，你反对你妈妈把瓶子给我们。那时，我们为给灿灿治病，确实已经没有钱了，每天都为筹钱发愁。可以说你妈妈把这个瓶子给我们，就是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啊。我和你妈妈都很感激，就问你弟弟在哪儿呢。结果你妈妈，就是秦娜，就哭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儿呢。然后她递给我们一张纸条，就是那张你找到的纸条。她说这是那个人的姓名和电话，让我们去找他抱回你弟弟。”

“你妈妈，就是秦娜，交代完我们这些的当天晚上就去世了。你妈妈去世后，我按照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打电话找贾岩，但电话提示音却说这个电话号码根本不存在。我和你妈傻眼了，这怎么找你弟弟啊。不久，灿灿的病情恶化，我们想卖了那个红瓷瓶继续给灿灿治病。但还没有找到你的弟弟，却要卖红瓷瓶，我们也觉得很愧对你妈妈。而那时那么小的你也反对卖掉红瓷瓶。但最后，我和你妈还是卖掉了那个瓷瓶。为此，我们一直觉得愧对你妈妈，愧对你弟弟和你。”父亲说的是实话，霍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愧意。

“后来，我们也曾多方打听叫贾岩的人，但都和你妈妈对不上，人家都称不认识你妈妈。这样找你弟弟这事儿，就成了悬案。我们也想到过弥补我们的过错。我们卖瓷瓶的时候，特意和那个古玩店说好，过一阶段我们还是要赎回的，所以我们当时卖的价也不高，只要了五万块钱，就是想过后再买回来。”

“可就是卖了红瓷瓶，灿灿的命也没有挽救回来。灿灿最后还是走了。灿灿走了以后，你也不见了，刚开始我们由于刚刚失去灿灿，所以也没注意到你。但你一宿没有回来，我们才注意到你失踪了。你的失踪，真的把我和你妈妈吓坏了，我们找不到你弟弟，如果你再从我们手上丢了，那么我们是真的太对起秦娜了。我和你妈妈到处找你，却始终不见你的踪影。后来，是太平房的看门大爷，发现你竟然睡在装灿灿的冰柜下面。我们从冰柜下面把你抱出来时，你已经烧得昏迷不醒了，把你抱到诊室抢救时，你一个劲儿地说糊话，你以为是你害死了灿灿。我们想告诉你，灿灿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但你一直在昏迷状态。后来，你醒了，你叫妈妈，你妈妈想起了灿灿，就随口说了‘灿灿’两个字，而你居然答应了。当时，你妈妈由于灿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叫灿灿你答应，她竟认为是灿灿的魂儿附在了你身上。到后来，你病好后，竟也自称是灿灿，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淼淼。最后我也以为你因为高烧而烧坏了脑子，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于是我们就将错就错，当你就是我们的灿灿了。当时你身体还很虚，还在医院住院，张长江却找来了。我认识张长江，我知道他，他却不知道我，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来找你和你妈的，所以我故意不经意地和他搭话，问他干什么，他说找老婆孩子，我就跟他说，他老婆孩子都死了。秦娜确实是死了，这个也不怕他查。他查没查我不知道，但他确实被我忽悠走了。他走了，我和你妈也不敢在医院久留了。于是我们就急忙带着你回了老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又忽然想到，如果张长江仔细查的话，很容易查到你妈妈和我们曾经有过交流，没有不透风的墙嘛。医院是留有灿灿的身份信息的，由灿灿很容易就查到我们住在哪里。之前我和你妈妈已经在逃鹿安了家，身份信息上登记的也是逃鹿的住址。为了防止张长江追查到我们，我们卖掉了逃鹿的房子，回到了纯仁。”

原来如此，霍灿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外出，不愿意自己到县城读高中，竟然都是因为张长江的阴影。只是他们不知道，张长江是不会为她这个女儿下力气追查什么的。如果能下力气追查，那也是为了得到霁红瓷瓶。

回到了纯仁，爸爸的讲述完了吗？但霍灿有一个最大的心结要问。

霍灿说：“有一件事儿，您一定要和我讲实话，不要顾忌我的感受，一定要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