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1）
莫小古站在爸爸的墓前静默了许久。以前她只要遇见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跑来这坐会，就好像爸爸从未离开过。可是她今天站在墓碑前，原本以为会有满肚子的话要倾吐，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离远远地看见她像一尊雕塑似的立在寒风之中，轻轻走到她身边，安慰道：“他不会怪你的。”
莫小古这才木讷地转头望了他一眼，缓缓道：“以前，我带林戚来过这，就指着这块冰冷的墓碑，告诉她，我爸在这。”她哽咽着，继续说道：“其实她早就知道这里面躺着的人是我爸，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十年，我认识她十年，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可一夜之间，我发现她好陌生，陌生到让我觉得可怕，比凌天宇更让我觉得可怕……”
陆离轻轻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
天实在冷得令人咂舌，莫小古感觉自己的脚已然失去了知觉。寒风吹打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陆离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冷得像块寒铁。他搓了搓她冰冷的手，又放到嘴边哈着气，“走吧，再这么冻下去，会感冒的。”
两人牵着手走到停车场，陆离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钻进车里。
陆离发动车子，很快车里渐渐变得暖和起来。他又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没事。”她看了一眼放在车里的病案资料，问他：“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陆离解开上面的文件扣，里面依次放着古岱、徐清来还有那几名高中生的资料。他一边翻阅着，一边问她：“你是怎么拿到的？”
莫小古微微叹了口气，“是林戚主动给我的。”又补充了一句，“是原件，应该做不了假。”
“嗯。”陆离点了点头。
“我昨天仔仔细细全部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莫小古说道，她望着陆离，想着他应该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
过了好长一会，陆离叹了口气，语气黯淡不已，“的确没什么问题。”
“徐清来的死真的没有问题吗？”
“重伤导致昏迷休克窒息而死，至少从病案上来看，没有破绽。”
“那他们冒那么大的险抢走这些是为了什么？”莫小古不解道。
陆离也觉得这其中很是古怪，可是凌天宇和凌小刀都已经死了，背后真正的缘由已经无处问起。陆离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又想起何遇昨天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沉思了一会，突然又问道：“你说这是林戚主动给你的？”
“嗯。”莫小古点头继续说道：“她还说会给所有因她而死的人一个交代。我看她当时的样子，应该不像在说谎。”
“既然如此，这件案子也算水落石出了。”陆离对她说道。“她已经承认当年车祸是她造成的，徐图之或许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才会被灭口。”
莫小古点了点头，但是心中依然有个谜团——徐图之和林戚的关系。从陶老师的口中得知，徐图之和林戚都曾经是她的学生，两个又同在西州中学，而且他们的年纪仅相差2岁，按理来说，这两人应该早就认识。
林戚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莫小古有些猜不透了。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实”，而拒绝接受绝对的真相。
或许说，林戚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事实”，却没有说出真正的真相。
“陆离，我想再去见林戚一面，还有个问题我需要弄清楚。”她说道。
陆离朝她看了一眼，“好。这次，我陪你去！”
“嗯。”
两人驾着车，再次来到林家别墅。
莫小古径直上前敲响了门，这次是新来的梅姨替他们开门。两人说明来意，梅姨便领着他们朝着林戚的房间走去，又在门口敲了许久，但是里面迟迟没有反应。
莫小古索性自己来敲门，“小七，你在里面吗？”她推了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莫小古与陆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又继续敲着门，“小七，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开下门好吗？”
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会不会睡着了？”梅姨猜测着。
陆离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他对这种味道很熟悉，转头问梅姨，“有钥匙吗？”
“有是有。”梅姨赶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只是，小姐不喜欢别人进入她的房间……”
此时莫小古已然从梅姨手上拿走钥匙，直接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房间里并无异样，莫小古朝着卧室走去，发现林戚并没有在房间。
奇怪了，明明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怎么人却不在？
陆离的视线朝着浴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莫小古立马会意，向浴室走去，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
浴室里，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林戚割脉自杀了。
莫小古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陆离闻讯后正要进来查看，她用嘶哑着嗓音拦住了他：“陆离，别进来，全是血。”
梅姨已然闯了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跌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陆离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站在门口，空气中猛烈的血腥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莫小古手忙脚乱帮着止血，可是伤口的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涌着。
陆离强忍着恶心，冷静问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血止不住，人现在已经昏迷了。”莫小古有些手无足措着：“陆离，怎么办？”
“来不及了，先送医院。”陆离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乎就要晕了过去。他赶忙闭上了眼睛，抱起林戚就往外面冲，终于将她放进了车里。
莫小古驾着车，总算将林戚送进了医院。
手术室门外，两人焦急地等待着。
莫小古心乱如麻，看着手术室里的灯还亮着，她如坐针毡，只觉得心脏还吊在嗓子眼上。
“她说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这就是她给的交代吗？”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散似的。
陆离紧紧抓着瑟瑟发抖的她，“会没事的。”
莫小古感觉到他的手心一直冒着虚汗，这才想起陆离是晕血的。“你晕血好点了吗？”
陆离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血，可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头晕，他逞强道：“我没事。”
手术室里医生进进出出，一包又一包血浆被送了进去。莫小古的眼睛盯着那一袋袋的血浆，突然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道：“我好像明白是哪里不对了……血型不对。”
她转头望向陆离的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
“陆离……陆离……医生……”
陆离醒来的时候，张驰正守在他的病房门口抽着烟，听见里面的动静，赶忙把烟捻灭走了进来，没好气道：“你说你也是，可把人家小姑娘担心坏了。”
陆离四下打量了一番，虚弱道：“小古呢？”
“小姑娘累坏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会。”张驰替莫小古鸣不平道：“多好的姑娘，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陆离有些担心道：“她肯定吓坏了吧？”
张驰睨了他一眼，“放心吧，人家姑娘可比你坚强多了。”
陆离便安心下来，“那就好。”
张驰看着他惨白的脸，皱眉道：“你这晕血的毛病，以后出任务可就难了。”
“谁说出任务就得见血了？”陆离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靠脑子也行。”
张驰笑着没吱声，他把手机里的新闻递给陆离，那是关于戚远集团董事长的讣告，“看了吗？”
“嗯。”他缓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又闻了闻手，总感觉还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味。不慌不忙道：“戚远曾经立过一份遗嘱，说是将来会把集团交到林戚的手上……”
张驰淡声道：“是啊。事情就是这么巧了，这外公刚走，作为准继承人的外孙女就自杀了？”他盯着陆离，问道：“你也在现场，林戚真的是自杀吗？”
陆离皱紧了眉头，张驰见他脸色不好，自问自答道：“算了，问也白问，你没在现场晕过去就已经不错了。”
陆离顿了顿，“是不是自杀不好说，不过眼下却是林鹏接管了戚远集团。”他一字一顿道：“明明拿的是副烂牌，却打出一手王炸。”
张驰有些头大，他低沉着声音：“可惜，我们还没有指认林鹏的证据。”
“有。”陆离笃定道，“我车里放着当年车祸的病案资料，这便是证据。”陆离把车钥匙抛给张驰，说道：“顺便帮我洗个车……”
张驰回瞪了他一眼，“你干脆把那车送我得了呗……”
“我是开不了，车里跟案发现场没两样……”
张驰接过车钥匙，“得得得，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一会让人帮你把车里车外洗干净，保证没有血腥味。”
“对了，审过白徐恩了吗？”
张驰沉声道：“这个老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审来审去，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
“应该是提前背好的台词。”陆离想起之前在西州医院的时候，就探过这名白医生的口风，嘴的确是紧。
张驰略显焦虑，问陆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撬开老白的嘴？”
陆离深思了片刻，“不急，我还在等一样东西，等它到了，就能证实我的猜测了。”
张驰一听便放心下来，没好气道：“行，我就知道你留了一手。”
两人正说着话，此时张驰接通了程果的来电，面色凝重道：“指名要见陆离？……行行……我知道了……我们马上来。”
挂完电话的张驰，望向陆离，说道：“杜微现在在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