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之糜 （2）（1/1）
丽云手工饺子馆，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面容姣好、皮肤白皙，总是微笑着，所有食客进到店里来，都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这一个星期南宫辞吃了三次饺子，把老板娘拿手的饺子馅都尝了一遍，确实值得念念不忘。
当然，其它连带收获也是很不错的。
康山是在洗车行上班，每天八点来五点走，然后便是喝酒，南宫辞跟过去亲眼目睹过，每次都不少喝，偶尔也有两三个人陪同，张刚也在陪同之列。
而张刚不在洗车行上班，他就一个社会闲杂人等、无所事事，好像混的还不错，那辆现代汽车总开过来洗刷。
一个星期里，南宫辞没有看见过杨云州，尽管他只见过照片，没有见过本人，但是南宫辞确定，只要杨云州来过，他肯定能认出来。
星期天这天，南宫辞是雷打不动的要休息的，不上篮球课也不直播。但是可以约朋友见面，目前，向莞算是他的朋友。
接到南宫辞的微信时，向莞笑了一下，因为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公园，只是见面的时间变了，这次是上午十点。
人间四月在花红柳绿中到来了，桃花悠然绽放、梨花纯洁如初。
“我这几天调查了一下杨云州，他技校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四Ｓ店，干了一年左右，那家店就关门了，资料显示老板资金断裂，破产了。后面有两年时间他都是在不停的换工作，直到他开洗车行。他一直都和张刚在一起混，张刚第一次因为网上赌博被抓，还是杨云州给交罚款、保释的他。
那家叫紫云轩的茶馆是两年前开的，工商注册法人是他。除了两处房产，他名下还有一辆车，是个高级进口货——沃尔沃，奇怪的是挂的是邻市牌照。没有婚史，没有什么交通事故啊不良记录。貌似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而且财富也可以。”
优秀？以什么作为界定标准呢？
“康山在杨云州的洗车行上班，有一段时间了。颜夕自杀，康山肯定知道原因。你可以找个借口，突袭检查一下杨云州的洗车行，或许能有点意外收获。张刚是个滑头、是个混子，他不是突破口，康山才是。如果杨云州牵涉其中，那么就复杂了，两个跳楼死了的女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没有结婚，他是喜欢别人的媳妇吗？以他的条件，应该不会缺少女人吧！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南宫辞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微，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想不通，张刚这个男人上一周被我以酒驾的理由请回了局里。他表现的可真是镇定自如，辩解的有理有据。看来，只能从这个康山身上下手了。好，下周一我去趟洗车行。哎，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当年为什么没上警校？这么喜欢推理，而且貌似还很擅长，最主要的是有异于常人的直觉。”
两个人相识也有段时间了，从来没有聊过私事儿，向莞一直都挺好奇的。
听了她的话，南宫辞笑了一下，他笑起来挺好看，有点腼腆、还有点纯情的意思。
“我就是单纯喜欢悬疑电影，我受不了条条框框的约束，当年我的志愿是想当法医的。后来，我去了趟太平间，就作罢了。我的这些技能，只能是推断，给你提供一个调查的方向，不能作为证据，有时候还会出错。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它们之间相差很大的。”
关于“太平间”这事儿，还得感谢穆燕燕女士。当时一听说自己要当法医，她就给科普了很多知识，当然这些知识也都来自电影。他没有被吓倒，还是坚持，穆燕燕女士就带他去了趟太平间，她正好有个同学在医院上班，安排他们母子进去参观很容易的。
当时是六月份，天气还不太热，可是从太平间出来，南宫辞浑身是汗，嘴唇哆嗦着。
他只看见了两具尸体，都是大龄男性，也都死于疾病。
苍白、暗灰、无声无息、斑点、皱纹……
南宫辞最终接受了自己当不了法医这个事实，因为他的内心不够强大，各种死亡现场他只能隔着屏幕看，不能走近看。他对生命的认识还停留在课本上，他的世界里需要足够的阳光和笑脸，他的双手拿不了那把刀，他只能拿鼠标和篮球。
“哈哈，我最初选择警校的时候，也很害怕的。不过，经历过了就好了，人都是在成长中慢慢强大的。当然，警察也分干什么的，我们这种普通民警还是很安全的。目前遇到的颜夕和伍思思案子，是我上班五年来遇到的最大案件了，当然得确定是刑事案件后。
我倒是希望是咱们想错了，可惜，目前种种迹象表明，咱们没有想错，就是没有找到突破口。”
今天，两个人聊的时间有点长，分开时都快十二点了。
南宫辞没有回家，他去了一趟超市，这也是他目前的习惯，在这一天逛超市，把下个星期所需生活物品置办齐全了。
路过牛奶区时，他迟疑了一会儿。南宫辞是不怎么喜欢喝牛奶的，因为年少时喝够了。眼前的这个盒装牛奶是尹子亿的最爱，总能看见他嘴里叼着吸管喝。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想起尹子亿，南宫辞心里就不舒服，不是那种痛心的不舒服，是那种有什么遗憾式的不舒服，很是讨厌。
最后，南宫辞买了一些补品，去看望了尹子亿的父母，当然还有颜夕的母亲。
“哎呀是你啊！快坐快坐。”
颜母正在看电视，赶忙把南宫辞迎进了屋。
“阿姨，您最近可好？”
“谢谢你，我挺好的。昨天下午，小山还陪我吃晚饭了，就是这个小山最近太瘦了，他还喝了两杯。”
“哦，可能是工作累的，阿姨，他总来看您吗？”
“也有段时间没来了，我看他情绪不高，就没有多问。不过他主动提起了夕夕，还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她。难为他了，还记得夕夕。”
一个人不是说忘记就忘记的，况且还是以惨烈的方式离开的。
离开颜母，南宫辞回到了家，他脑海里又开始循环播放之前的事情，尹子亿活着时的事情。
星期一早上，程砺召集手下的民警，开了个短会，宣讲了一下省里的重要指示，激励所有人努力工作，保护一方平安。向莞正好向他提出，由于火灾频发，他们应该对各个街区的店铺进行消防安全检查，也顺便走访一下民情，看看有没有什么非法聚集之类的苗头。
程砺批准了，万天佑有点意外，这个搭档想的还挺多。
中午饭过后，向莞和万天佑就出外勤了，向莞开车，直接来到了洗车行这条街。
“这里是比较繁华的街区，你看两边又开了好几家新店铺。”
有一家面包店门口还放着花篮，开业不超过三天。
还真就不白检查，两家的消防瓶都过期了，还有两家使用的煤气罐年限已到，还有一家的房屋产权存在分歧，正在打官司……
呵呵，本是个借口，没成想问题五花八门，安全隐患大大的。
向莞来到洗车行时都快四点了，有一辆车正在清洗，康山拿着毛巾在擦车身。
“安全检查，这种门市不能使用明火，电路安全吗？有几个消防瓶？负责人是谁？”
听到向莞的声音，康山抬起了头，又立马移开了，看来是记得自己这个女警啊！
那个矮个子男人从里屋出来了，看见向莞，就笑着问好。
“向警官好，我是经理，我们老板出差了，我们电用的不多，电路安全，不做饭，没有明火，有四个消防瓶，是上个月购买的。”
“那就好，来，在这里签字。康山，你怎么在这里上班？你们是同学吗？”
向莞就是随口一问，康山拿着毛巾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向莞看得清楚。
“向警官好，我之前和刘经理不认识，我看到他们招聘就过来了，上班还不到一个月。”
“哦，上个班好呀！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这些话在别人听来正常，但是康山听着就不是，他能听出向莞的阴阳怪气，媳妇死的那么惨，自己怎么好好活？
向莞没有再多说什么，收起笔就去了隔壁的烟酒行 。
脸色难看、眼神躲闪，从看见自己那一刻就开始了，如果心里没鬼，就不至于。这个康山，现在这副模样，怪可怜的。只是，怎么从他嘴里问出实话呢？
向莞前脚刚走，杨云州后脚就知道了，小刘把事情前后都告知了自己的老板，当然包括向莞和康山的对话。
杨云州就在茶楼的办公室里，他刚刚接待了几个朋友。思考了一会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半天才接听。
“以后别打这个电话号码，康山就是个懦夫，他能掀起什么大浪来？放到你眼皮底下看着就行，让你那个表哥张刚平时多照看照看他。”
也是，他本就一个无能之人，不足为虑。
开学后的篮球课每周只上三节，两节课还是在晚上上。贾家的篮球场地修缮完成了，南宫辞又回到这里给孩子们上课了，可能是天气好了，贾家别墅的女人们更多了，当然男人也多了起来。
今天，贾家老大在家里宴请几个好友，其中就有周家父子。非常巧，南宫辞是和他们一起来到贾家别墅的，只是南宫辞骑的自行车，而他们坐的豪车。
南宫辞不认识周征程，但是他认识周江河，尽管只见过一面，不妨碍他记住了这个富二代，父子两个在身材外形上很像，但是老子有种王者风范，儿子就差点意思了。
高大的身躯、圆圆的脑袋、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还透着一股子稚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只是“贵”这个字用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恭维。“稚气”过了头，也就成“傻乎乎”的了。
看来今天他们要商谈的是大事儿，没有女人参加，就连平时好热闹的陈丽娜都沉稳了许多，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家里的佣人准备晚餐，她自己一直在摆弄一盆鲜花，看来她新学了一门手艺——插花。
两个小时的篮球课结束时，他们的晚宴才开始，南宫辞都没有和女主人道别，只是告诉她的孩子们了。他没有意愿结识权贵，更不会巴结，最主要是嫌麻烦，他的社会圈子是非常简单的，简单的连个能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南宫辞只是又认真看了一眼那辆豪车，加长版的，之前并没有见过。他这个理工男，居然不喜欢车，也是很奇葩的事情。而且他这个二十八岁的壮年男子，也没有驾照，为此，父亲南宫秋都催了他多次了。
其实，开车就是个技术活儿，学肯定能学会，就是不喜欢开车，也不是很愿意坐车，多么豪华面积也是有限的，空间能有多大？视线又能多开阔？
至于这几个富豪聚到一起商讨了什么，周末南宫辞就知道了。
那帮女人可能是从来没有把南宫辞放在眼里，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志向的穷小子，所以聊天时很少避开他。
原来是商议投资新能源项目，不是新能源汽车，是新型能源发电项目，听着好难理解，也很高大上。
“你们知道吗？老周有意培养他的儿媳妇，现在四Ｓ店都交给儿媳妇了，据说玉石加工厂也要交给她。我觉得他有点太着急了，等她生下一儿半女再说也不迟嘛！”
“生孩子？你看他那个儿子还能生出孩子吗？不是说他儿子十五岁就开荤了吗？”
……
看来这个师姐啥时候都目标明确啊！只是，她拿什么换来公公的信任的呢？
南宫辞觉得来贾家上篮球课啥都很好，待遇高、事儿少、孩子们认可，就是总能听到有关池文洛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不厚道，好像自己一直在窥探她似的。
也是想多了，池文洛都不知道自己是这帮女人的谈资，她更加想不到这帮女人会这么随意的说给外人听。
最近的游戏直播没什么新意，南宫辞打算到八月份就正式停止这个副业，因为他在《三国杀》这款游戏中，有点江郎才尽了。人还是要学会及时止损的，如果一直在一件意义不大的事情上僵持，那么是对自己以后的生活的一种不负责。
想到这里，南宫辞又开始怀疑自己了，迟迟找不到什么大的突破，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个问题他都问烦了！
神思恍惚，目光停留在一本漫画书上，是自己和尹子亿共同喜欢的漫画家的作品，尹子亿啊尹子亿，请指条明路！
思虑太多，南宫辞眼前一片迷乱，他起身来到了小卧室，从桌子底下搬出了那个小箱子，里面都是尹子亿的漫画手稿。
他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好纯情一个男人呐！十多张内容就是一个暗恋的故事，男孩胖胖的、女孩清纯无比。看来，所有的创作者都有自恋倾向，都喜欢把自己的故事融进作品里。
这样也挺好，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只是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南宫辞把手里的漫画按照故事进度整理了一下，又重新放了回去，他只看了十多张，下面还有十多张没看，只是“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他，使他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了。
结果，好多东西又被尘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面。
向莞这几天一直都在调查杨云州这个人，从茶楼开始，只是没有什么收获。茶楼就一个休闲放松的地方，打麻将、玩纸牌的筹码都不大，她也调查了网上赌博的情况，没有发现杨云州有参与的。
没啥办法，她还是回过头盯着康山。
这天下班，向莞换了便装，来到了洗车行这条街闲逛，顺便解决一下晚餐。还真是来对地方了，肉串、饺子都很好吃，而且也遇见了熟人。
康山、张刚、还有那个刘经理，三个人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喝酒呢！
张刚和刘经理聊的热火朝天的，而康山就知道喝酒，一个肉串能喝一瓶啤酒。
向莞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商场，看来这个酒局还得一会儿结束。
一个小时后，向莞拎着一个购物袋从商场出来了，而烧烤店门口的三个人只剩下两个了，张刚在结账，康山手里还拿着酒瓶子。
张刚把康山送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后自己上了另一辆车。向莞也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她知道康山家住那儿。
可能真喝多了，康山一个人坐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眼神涣散，把向莞吓一跳，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
“康山，你再喝下去，就会喝死的。你有什么伤心事，需要天天这么醉生梦死的？你看看人家张刚，他老婆也是跳楼死的，他就比你活的好。”
本来，向莞这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成想，康山却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老婆死了？你一个警察，怎么能胡乱说话呢？”
哦，原来如此啊！他们天天喝酒的关系，居然不知道张刚老婆死了？那么张刚的嘴里，伍思思干啥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