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马盼盼篇·疯魔（1/1）

醉韵楼的大火就这样烧了一天一夜。而后一场倾盆大雨而下。仿佛连上天都在为这江南的名楼被毁而哭泣。

裴怀济听着道人说妖孽已伏诛，让诸位不必挂怀。苏家的人才推着苏云溪一起走了。“真是可惜了。”裴怀济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了句就这样离开了。

是夜，裴府里歌舞升平。裴怀济唤了舞女在府中摆了私宴。整个裴府唯有主屋里是一派凄冷的场景。苏云溪自从眼盲后性格越发暴戾。久而久之她的主屋里的侍女个个都唯唯诺诺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自己主母的不快。

“官人他，今夜又招了舞女入府吧。”自从伤了眼以后苏云溪的脾气就是人尽皆知的怪。因此在这个时候侍女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回她的话。

“罢了。”苏云溪叹了口气。不只是在吩咐下人，还是在自言自语：“官人若是喜欢就把人留在府里吧。”

裴府里突然热闹起来了。之前苏云溪治家甚严。裴怀济与她成亲多年后院依旧空置。可这一日，苏云溪终于是松口留下一个舞班子。这以后裴怀济倒是不往外跑了，只是官人虽在家中，主母苏云溪却依旧是独守空房。

舞班子留下的第三个月。裴怀济抬了一个舞姬为姨娘。莲姨娘自打入府以后便是专宠。裴怀济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哪怕苏云溪在主屋闭门不出消息也能传进去的程度了。

“你听说了吗？这位莲姨娘长得极美。那眼尾一点红痣真真是生的媚极了。”

苏云溪刚从屋内出来便听见洒扫的丫鬟在窃窃私语。

“自然了，不然怎么能独得恩宠呢？光想想就知道必然是个美人。”

“欸，此言差矣。这世间哪里会缺美人。别的不说，就莲姨娘同班子的荷姑娘那相貌身段也不比莲姨娘差。她怎么就入不得少爷的眼了。依我看这莲姨娘如此被看中明明就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一旁的侍女明显是来了兴致，连连追问。在她们身后悄然听着的苏云溪也站直了些。显然，这个原因也是她所好奇的。

“你在江南长大，就不觉得这莲姨娘很像一个人吗？”

“是么？像谁？”

其实听到这里苏云溪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果然丫鬟接下来的话不出她的所料。

“曾经江南名妓，暮汾。”

“住嘴！”丫鬟这边话音刚落，另外一边的苏云溪已经是火冒三丈。她一声断喝将几人的话头打断。怒不可遏的道：“不好好干活只知道嚼舌头。来人，将人直接拖出去打死。”

“夫人饶命。”丫鬟们也没想到这位早就闭门不出的夫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门，还一路走到了这个花园。此时的她们已经面如菜色，只知道跪地求饶。

“还不拖下去。”苏云溪没有再说什么，她身边的大丫鬟无视了她们的哭喊求饶声，径直吩咐家丁打发了这几个丫鬟。她们这些一直跟在苏云溪身边的侍女都知道，暮汾这两个字就像是苏云溪的逆鳞，一旦触及，那就是罪无可恕。

“走，去会会那个新来的莲姨娘。”苏云溪伸出手让自己的丫鬟牵着，向着莲姨娘的落莲院就去了。

裴怀济此时正在千里之外做着生意。当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收到的便是莲姨娘已经去世的讯息。据府中的家丁所说是夫人亲自处置的。苏云溪带着人，冲进了落莲院，将莲姨娘拖了出来，还把院子里嚼舌头被打死的丫鬟拖到了她面前，一口咬定是她指使丫鬟诅咒主母。莲姨娘本是个安静胆小的性子，哪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景，竟是活生生吓病了。在苏云溪的吩咐下她连找大夫的机会都没有，最终不出半月便不治而亡了。

“直接处理了吧，不必再来回我。”听说消息的裴怀济没有流露出对苏云溪的半分怨怼。也没有为自己的姨娘流露出半分可惜，虽说曾经此人很得他的欢心，可是新鲜感一但褪去，那她与府中其他人也无甚不同。他早就不在意了，裴怀济听着教坊里美姬的琵琶曲，对于这位枉死的姨娘，只这么淡淡的吩咐。

又三个月后裴怀济风尘仆仆的回了江南。他这一次还带了一个华衣的女子。这人据说是教坊司里技艺最精湛的乐师，尤擅琵琶。裴怀济爱听她的琵琶，特意花了重金赎回，带回以后也是盛宠不断。

裴府之人都以为这是又多了一个主子，可事实却是，这位乐师在做了裴怀济的妾室以后，她最终没能活过一年。她死的时候十只水葱般的纤纤玉指皆被钉入钢针。一身技艺皆是化为云烟。而这一次，苏云溪甚至没有为她的死找过一个理由。

从莲姨娘开始，裴怀济开始不断的纳人入门，可每一个妾室，最长也没能活过半年。一但裴怀济对她们失去兴趣，那等待她们的就是苏云溪的虐杀。

而裴怀济也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遍体生寒。此时的苏云溪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裴怀济的女人。

死的人多了有的时候裴怀济自己也会害怕，他不止一次的在担心或许有一天，苏云溪迟早会对自己下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又该怎么办？

裴怀济想象着苏云溪将自己的宠妾一个个杀死的样子，他似乎都能看到苏云溪在看到她们死亡时那勾起的唇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蓦然间，他耳边仿佛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裴郎，你怎能如此对我！”

那个叫暮汾的女人，那时候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她，换来这些年苏家的支持与裴家生意的顺风顺水，那到了现在他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苏云溪那个疯女人，她平平无奇的相貌本就不得他的欢心，眼瞎之后更是对自己的事业起不到半分帮助，对她的跋扈癫狂，自己也算是忍够了。

“或许获胜者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裴怀济喃喃，眼底闪过的光透露出的是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