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人夜（1/1）
当晚，西院，也就是马队那几个人住的院子，一直有人在搬动货箱，吵得爷爷难以入睡。
于是爷爷索性起身出去看看，毕竟他也算是这里的东道主，有什么力所能及的，说不得还是要搭把手的。
这样，明天有什么好货，兴许还能给个优惠。
爷爷想着就出了屋门，站在自家月台上，打眼往西院一看，发现他们东西可是真不少，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就放在一墙之隔的马厩外，看来用不到自己了。
“这些人真是粗心，这么多货物，也不说放厢房里，丢了怎么办。”
其实当时爷爷想的是，如果丢了东西，岂不是会赖在自己头上。
毕竟两个院子相邻，界墙又这么矮，太容易爬过去把东西带走了。
他仔细再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早就留了人看守。
只见一彪形大汉背对着爷爷，坐在一边的货箱上，一脚踩在箱子沿儿上，一脚哒啦
在箱子下，旁边还放着个酒葫芦，另一只手拿着什么，在那里咯吱咯吱的大嚼着。
反正也睡不着，爷爷想着和守夜的大哥攀谈几句。
于是清了清嗓子:“咳咳……嗯……大哥……”
话音刚落，那人猛地转过身来。爷爷惊的差点叫出来。
只见这人双眼血红，嘴里不知道在吃着什么，满脸满手都是血。
见爷爷正盯着他看，他缓缓的把手放下。
爷爷这才认出，这人是他们六个人之中最胖的那个，白天的时候，这人看起来憨憨的，怎么现在……
爷爷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这人盯着爷爷，竟然开始桀桀怪笑起来，露出了嘴里白惨惨的尖牙。
爷爷冷汗就下来了，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的牙齿，更像是某种野兽的牙齿。
吓得爷爷想要出口的话，也憋了回去，佯装去厕所，慌乱的下了台阶，跑进茅房。
坐在茅房的石凳上，爷爷拍着胸口自己舒了一口气:“这人怎么要吃人一样，还好自己机智，跑得快。”
缓了一会，一束灯光透过墙缝，照在厕所的地面上。
爷爷往墙上一看，才想起来，这墙的对面，就是西院的马厩。
马厩是露天的，刚好可以看到西院的情况。
出于极强的好奇心，当然爷爷的好奇心最终遗传给了我。
他正一目眇一目的通过石缝偷窥西院的情况。
只见西院的马厩里，几匹马，在来回走动，透过马腿缝隙，刚好可以看到西厢房的窗户，正有几个人影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爷爷想起刚才，看守货箱的大哥，浑身一个激灵:“他们吃的什么东西呢？是肉吗？怎么生吃呀，弄的满脸是血的，太吓人了。”
爷爷退回到石凳上，稳了一会心神才蹑足潜踪的溜回自己屋里。
早年间的人，大多都迷信。刚才守夜大哥的举态，始终在爷爷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仔细一想，这分明就是人们常说的“撞客”也就是鬼上身，这么一想就更加睡不着了。
爷爷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突然觉得肚子绞痛，才想起来晚上吃了些剩饭可能有问题，现在开始闹肚子了。
爷爷确实害怕再见到守夜大哥的那张脸，本来打算挨到天明，奈何粪顶屁股门，忍无可忍。
只得匆匆起身，大着胆子在门口听了一会，有鼾声传来，这才敢悄悄溜进茅房里。
爷爷蹲在茅房里泻了秽物，总算觉得肚子好受些。
厕所位置，靠在西侧界墙这里，没有门。爷爷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院门，恍惚间好像有个人影，从墙头上一闪而过，爷爷顿时头皮一麻。
本来心里就害怕，突然闹这么一出，爷爷感觉自己腿都软了。他抖着手提上裤子，坐在茅房里的石凳上，大起胆子仔细往院门处观瞧。
“奇怪呀，没人呀，怎么刚才就好像有人从院墙外探头看自己一样，难道自己花眼了？”
事后爷爷回忆，他确信自己没看错，的确有人在自家院外，探头窥探他，但当时的场景下，实不敢出去察看。
爷爷盯着墙头好半天，见没什么异常，就打算回屋睡觉。
突然！“吱呀”一声。刚要起身的爷爷，又高度紧张起来。重新坐回到石凳上，紧紧的贴着墙壁，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嗒嗒嗒……”是脚步声，爷爷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发现并不是自己院外这边，而是自己身后，也就是西院。
“嘎吱……嘎吱……”来人正在靠近马厩这边，显然很小心，生怕惊动熟睡的大汉。
“偷东西的？”爷爷心想，这有可能是村子里有人眼红人家的财务，想来顺些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害怕的，说不得还要出去管点闲事，免得一会打起来。
正想着，爷爷就听见“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有人嘴巴被捂住发出来的声音。还不等爷爷出去阻止，就又听见“砰砰砰......”三声硬物撞墙的声音，感觉整个墙体都在晃动，可见力度之大。
爷爷心惊，“这是谁呀这么大胆子，偷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还伤人呀，看来那守夜大哥可能被打晕了。”
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拖拽声，然后马厩里的马，就是一阵躁动。
爷爷实在忍不住，但也不敢直接出去，突然想起来，茅房这里，墙上有石头缝，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于是就大着胆子，争一目眇一目，上去察看。
这一看之下，爷爷几乎被吓死。只见石缝对面，有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睛大睁着，正怼在石缝上往这边看。
惊恐之下，爷爷尖叫声也被哽在喉咙里，只发出“咕咕”的闷声。
爷爷费了好大劲才将视线移开，颤抖着瘫坐下来，发现自己裤裆湿了一大片。
过了好半天，爷爷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心说:“刚才那只眼睛分明就是之前守夜大哥的，他怎么会在马厩里，到底出来什么事。”
爷爷当时想的是，一定有人把守夜大哥给敲晕了后扔进马厩里，然后偷东西离开了。
这要是第二天人家发现东西丢了，还伤了他们的人，一定会找姜老头麻烦的。
既然自己赶上了，爷爷绝对不允许有人找自己救命恩人的麻烦，说不得，要出去管一管了。
想到这，也顾不上害怕和自己裤裆里的污秽，连滚带爬的，出了茅房。
然后就想翻墙过去，刚一探头，就看到，西院，西厢房门是开着的，门口站了一个人。
爷爷立刻缩了回来，心想:“不对呀怎么会是姜益民？他来干嘛？偷收音机吗？不会吧？”
爷爷满脑袋问号，也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平日里只知道姜益民比较跋扈，不曾想这家伙胆子是真的大。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院门开关声。爷爷知道姜益民已经走了。
于是这才敢爬过墙头，来到西院。
爷爷站在货箱上就已经看到，守夜大哥被丢在马厩里，他的头，怼在墙上，身体一动不动卧在那里。
爷爷剥开几匹马:“大哥，你还好吧？”一边说着就过去拉守夜大哥。
不料一拉之下，这人整个就滚了下来，瘫在地上。
“我的天！”爷爷这才看到，一地的鲜血。这人左半边脑壳被钝器砸的凹陷，眼球暴突出来，死不瞑目。
“不好！”爷爷意识到，西厢房那几个人可能也出事了。
再也顾不得害怕，飞快的跑到西厢房门口。
刚刚一上台阶，一股血腥味，就涌进鼻腔，呛得爷爷险些吐出来。
西厢房内，一进门就有两人倒在门口，颈骨被砍断，只连着一点点皮肉，面部狰狞而绝望，看着极为恐怖。
里屋，余下的三个人就躺在床上，都是被钝器砸碎头盖骨致死，脑浆流了满地，墙上全是喷溅的血。
“这姜益民真的太惨无人道了，竟然真的为了一台收音机，杀这么多人，可怜善良的姜老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壕无人性的儿子。”
爷爷知道这么大的事，自己担不起责任，为今之计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姜老头才行。
这么想着就捂着鼻子低头往外走。刚出门口，迎面就撞上一个人，一屁股就坐倒在台阶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你往哪儿去？”
爷爷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把斧头架在了脖子上。
“姜......姜大哥，别......别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不……不是，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姜益民一把拎起爷爷，抵在门框上，挠着头发，纠结的说道:“哎呀，你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干嘛，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说着他一挥斧头，“砰”的一声坎在了门框上，爷爷“啊”的大叫扑通坐了下去。
“给我起来！”姜益民又一把拎起爷爷“你就这点出息，这样的话，我今天必须要杀了你。”说着就要动手。
爷爷知道今天可能在劫难逃，生死之际只能尽力争取。
于是大喊道:“先等等！先等等！姜大哥……我……我不能死。你们救我肯定有大用，你有想过杀了我，你们的“局”该怎么办吗？你该怎么向姜大叔交待？”
此话一出姜益民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局’的事？你可别诓我”
爷爷赶紧解释“我……我只是当时还有意识，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而已。”
姜益民沉默了，想了好一会才说“放过你也行，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爷爷见可以活命，自然不敢怠慢，猛点头答应，姜益民这才放下斧头。
姜益民回身坐在台阶上，摆摆手示意爷爷过来坐。爷爷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在远离姜益民的地方。
姜益民大笑“哈哈哈……兄弟，没事了，不用那么小心。”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爷爷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不不不……我……我只是害怕。”
爷爷本不是胆小的人，但今天见姜益民这大手笔，也是吓得不轻，生怕一个回答不对，就被当场灭口。
“来，你跟我进来。”姜益民缓了缓语气，示意爷爷跟他进屋。
姜益民走到一具躺着的尸体面前蹲下，用斧刃划开尸体胸前的衣襟。
“你来看……”
爷爷蹲下身，趁着月光仔细察看，发现尸体胸前有一只青色的狼头刺青。
“这……这是青狼帮？”
“没错，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了他们吧？”
爷爷点点头，“青狼帮”是近几年突然出现的一股土匪。凶残成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听说他们甚至会吃人？”爷爷问道。
“哼……”姜益民愤恨的说道“他们何止吃人，他们连自己都吃，不信你看看他们的手指。”
爷爷这才发现，他们的手指全是被啃咬的齿痕，有的已经只剩白骨，看的人浑身起栗。
“姜大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
“人？哼！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或者说已经不是活人了。”
“啊！”爷爷震惊不已“可白天他们可都好好的呀，没什么不正常。”
姜益民解释道:“他们本来都是些，普通百姓，但是中了一种叫‘控魂术’的妖法，逐渐灵魂被吞噬，之后就被恶魂侵占，成为行尸走肉。”
姜益民指了指满屋的血腥:“所以，我才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逼出他们尸体里的恶魂，收了他们为我所用。”
爷爷虽然不是什么唯物主义，但听到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还是觉得大开眼界。
“姜大哥，你说这些恶魂还有用？”
姜益民很是踌躇:“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不用多问到时候就知道了。”姜益民拍拍爷爷的肩膀“既然你答应帮忙，那有些真相，我势必要说给你听才行，其实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说着两人又坐回到门口台阶上……
原来，爷爷当日被救时，姜老头已经察觉爷爷体质非凡。仔细推演后断定，爷爷便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天煞孤星”。
巧合的是，龙头村地底法阵已经松动多年，正缺少“天煞孤星”位，守阵护法。
一段时间以来，“四族”的人一直满天下寻找这么一个人，却没想到 这人竟然出现在家门口，这真是老天保佑天下苍生。
爷爷听的云里雾里:“难道姜大哥你当初说离开这里会死，是为了留住我？”
姜益民略显尴尬，洋装凶狠的说道:“没错！如果你要出村，我第一个杀了你。”
爷爷一缩脖子心想:“这人脾气乖张，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那姜大哥，你要我做什么呢？还有你说这对我是好事，又是什么意思呢？”
姜益民低头沉吟了好久才幽幽的说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出现一头老龙，自号“噬魂”一心修炼想要成神。偶得一部修仙邪术，吸食人的灵魂可快速升仙。
于是老龙开始不择手段，危祸苍生，后来惊动上苍，降下天罚。奈何老龙成势，并不惧怕天罚。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眼看人间界就要被覆灭。
“魔域神君”出现，施展大能，构建“斩龙局”将其镇压在地底之下并在龙头位置摆下“聚灵法阵”用来消耗龙魂之力。
又将自身一部分能力传给四个部族首领命其世代镇守。
“而这四个部族就分别是，我姜家还有苏家、田家、吴家。”姜益民说着站起身比了比整个村子“我们镇守的方式就是聚集各个命格的人，住在这里用以给‘聚灵法阵’提供灵气支撑”
爷爷听了这故事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噬魂”“神域魔君”的，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姜大哥，你说的灵气又是什么呢，和我们这样村子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姜益民知道，自己所讲的，平常人根本不懂只得简单解释道:“灵气，就是一种立场，世间万物都有灵气，尤其是人。人是万物之灵嘛。总之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维持‘聚灵法阵’运转的，就行了。”
姜益民拍了拍爷爷的肩膀继续说:“尤其是你，兄弟，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嘛，你的命格简直万中无一，无人可替。”
“真的这么重要吗？没想到我这命格这么好。”爷爷对姜益民夸自己命格万中无一，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自己一无所有，只有自己的命最值钱。
没想到姜益民接着解释道:“兄弟你误会了，事实上你这命格已经差到极点了。“天煞孤星”注定上克父母，下克子嗣，最后孤独一生不得善终。”
“啊！这……怎么会……”爷爷沮丧至极 ，可一想，还真的是这样，自己才二十出头就落得个家破人亡成了乞丐。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姜益民接着说“你体内的灵气异于常人，刚好可以进到法阵内部。我今天要做的事如果能成，不光可以稳住法阵，你的命格也会被改掉，而且村里的人也不用守在这里了。”
说着姜益民叹了口气:“这里太偏僻了，苦了这些百姓了。”
爷爷听自己有机会改命，有些迫不及待:“姜大哥，那我都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益民见状说道:“你跟我来……
姜益民起身带着爷爷来到正房门口，手掐指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个呼吸两人人已经在屋内了，身后门锁却是完好如初。
爷爷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屋内仿佛置于水底，目之所及，事物如同在水里扭曲变形。
“姜大哥……这……”
“不必害怕，这只是结界而已，我们走吧。”说着姜益民率先穿过如水幕一样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