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吃个早饭而已（1/1）

对周韩瑜的审讯颠来倒去长达四个小时，那货生生嚎了两个小时冤枉，一副大脑被浆糊灌满的sb样，抖一抖，只能抖出花生米一样的脑仁……因为这人除了玩小处女的过程比较清楚 ，其他一概一问三不知。

林肖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审讯室出来，站在走廊尽头闷头抽烟，

他重新给左家琪的案件做了梳理。

左家琪，一个普通的大一女学生，因为家境贫寒，因为长相漂亮，却让她最终以悲剧收场。

家庭不是她能选择的，漂亮无罪，这个城市看似繁花锦簇，有着前赴后继的梦想，来一批奋斗的人，走一批丧气的人…有人在这城市里笑过，哭过，迷茫过，也有人无所事事的躺平，玩着手机，可以指着一条新闻点评社会不公，也可以因为一个推送善举歌颂感动，称赞城市的美丽善良。

可又有多少美丽能抵挡住淬了毒的罪恶？

左家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因为贫穷，让她在诱惑中提前走了她所以为的捷径，小女孩害怕的同时又充满了好奇。

两万，

对于只懂得挥霍的纨绔来讲，或许只是一顿饭钱，挥就挥掉了。

可对于左家琪来讲，它是一年的学费，是奶奶的医药费，

她……动摇了。

金海岸是娱乐会所，很多事情打着擦边球做，即便被举报，罚些款也根本不当回事。

在学校，左家琪是个独来独往规规矩矩的女孩，

在金海岸，她同样很独，可那毕竟是吃喝玩乐的娱乐场所，即使没有亲眼所见，很多腌臢之事也会从同事嘴里说出，听多了，有些正确的价值观也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所以，左家琪为了两万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答应作陪一次的请求。

她穿着周军送的新裙子，裙子昂贵漂亮，衬着她年轻的身体，显得越发惊艳动人，越能吸引那些藏在暗处的罪恶…

林肖抽完一支烟，抬眼看向窗外，一缕阳光从窗缝中挤进来，天亮了。

又忙了一夜。

一天两夜，

三天后真的可以把结案报告放到赵局的办公桌上吗？

接触越深，总感觉这案子的真相远不简单，那些‘事不关己’的人都是高高挂起的看客，猫捉耗子一样都想将对方玩弄于股掌。

林肖用手搓了搓脸，回到办公室，大家差不多忙了一夜又懒得回去，各自在位置上睡的东倒西歪，办公室里除了电脑主机发出的‘嗡嗡’散热声，还有个别同志有节奏感的呼噜声。

林肖没有叫醒他们，他转身下楼，打算给大家买点早餐，食堂的大米粥馒头实在难以下咽，只不过当他走到楼下时，目光便被门口坐着的老太太所夺。

老太太佝偻着身体，一脸无措的坐在门口台阶上，那头花白的头发仿似触到了林队长的眼睛，让他不由得眯了一下。

昨天在局里林肖隔着很远看了老人一眼，没有主动招呼，他知道晚上是孙超带她去的对面旅馆，只是没想到一大早，老太太又等在这里。

偌大的城市，可以容下几千万人，却容不下一个孤苦老太太追寻的真相，老太太在这举目无亲，她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不知道警察是怎么办案的，她只知道等在这里，等着警察把杀害她孙女的凶手找出来，还她琪琪一个公道。

老太太彻夜未眠，天还没亮就颤巍巍走到市局门口坐着，路边的煎饼不加肉不加蛋也要六元一个，老太太舍不得，她一个老不死又不挣钱，活着实在惭愧…

林肖揉了揉鼻子，打算带老太太一起吃个早餐…

可就在他准备走过去时，目光无意瞥到马路对面，看到有个人正向着这边走来。

林肖脚步一顿，心里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走过来的是陈爻身边那位衣冠楚楚的医生———孔林杰，

那位和林肖长相相似的男人。

下意识的林肖往旁边侧了两步，虽然这个角度那位医生根本看不到他，但林队长不知哪里生出的奇怪反应，感觉自己在偷窥着什么。

孔林杰走到老太太跟前，弯腰与她说些什么，老人先是一脸茫然，像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理解对方的意思，随后摇头又摆手，

孔林杰好似非常有耐心，指了指马路对面，继续弯着腰跟他说话，

一眼看过去，对面停了一辆显眼的迈巴赫，

看到那车，林肖不由冷哼一声，一个私人医生，需要年薪多少才可以开这么好的车，

怕是那车里应该还坐着个别人。

如果一大早出现在市局门口是别人还好，可偏偏这个人昨天刚刚接受过调查，这就闲不住又来市局串门。

老人愣愣的看着漂亮的汽车，不知道孔林杰跟她说了，竟真的站起来跟着他走过去。

虽然老人不是所谓的人证嫌疑人，但她是死者家属，

当一个人只是普通人的时候，她可能没有任何威胁力。

可一旦普通人被不安分的人利用也可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林肖不在犹豫，大步往马路对面而去。

老人的步伐很犹豫，走到车前，孔林杰替她开了车门，她却站在原地开始踌躇不前。

车里的人跟她说了几句，老太太终于下定决心，弯腰坐进车内。

“陈爻…”

眼看车要走，林肖终于扯起破铜嗓喊出一声，他嗓门是真的大，车在开出去五米后一个平稳刹车停下，紧接着车门打开，果然那个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她今天又不一样，昨天的羊绒大衣没穿却也匪夷所思的换了一件小薄袄，还没正式入冬，林肖的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昨天的白色短袖，虽然早上的温度有点偏下，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怕被提前冻死一样，

她没化妆，没擦腮红的脸色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白，唯独那双桃花眼顾盼生姿，远远的盯着林肖看，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修炼的，那眼神活生生给人看出一种‘luo体展览’的不自在感

她手里拄个拐，装模作样的凹了一个造型，怎么看都跟大病初愈一样。

“林警官…早啊。”

见他走过来，陈爻笑眯眯的招呼。

林肖的目光在她拐上停留两秒，沉着脸问：“你打算带她去哪？”

那语气就差说她是特号嫌疑人。

陈爻却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声音轻柔的回：“看见阿姨天没亮坐在这，只是心生怜悯，想带她一起吃个早餐而已……怎么，林警官连这也要管？”

她是知道这老太太是谁的，

至于她说的鬼话林肖也只是随便听听，不管此人现在这懒散的德行是不是刻意，既然遇到了，秉承着有钱不宰王不蛋的原理，林大队长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不见外道：“是吗？正好我也没吃早饭，陈总要是不介意不如连我一起怜悯了吧。”

陈爻不但不介意，甚至于非常乐意。

就见林肖一指二十米开外的某个煎饼摊说：“去那消费就行，三十个煎饼，加蛋加肉加肠。”

陈爻：……

林大队长这么没要求，三十个煎饼就可以打发，陈总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看这家伙无语，林肖一挑眉，继续没皮没脸：“我们人民警察为了每个公民的安全夜以继日，你们这些总啊董的要是真心疼我们，记得多交点税、别犯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警告意味，陈爻不可能听不懂，却还能一脸无辜的看着林肖：“林警官，我只是想请大家吃个早餐，怎么就惹你不高兴了。”

要是早十年楚家琪做这幅无辜的绿茶德行，林肖或许还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可这个人履历翻出来，亮的全是红灯，明摆着就是膈应人了。

陈爻笑道：“不远处有个早餐铺，与其在这里坐等三十个煎饼，林警官不如坐下来喝点热汤，况且你们局里的那些宝贝也不见得喜欢啃煎饼，‘夜以继日’的总要吃点好的。”

那‘夜以继日’一词，还被她特别咬重了音。

林肖：……

到了包子铺，陈爻一口气买了三十几屉肉包汤包，顺带一锅排骨汤，她让老板先送市局，自己则和林肖坐在下来慢慢吃。

身前的桌子是张长方桌，可以坐四人，不过孔林杰还是和老太太另起一桌，

林肖的目光从旁边西装革履的孔医生身上转到穷酸老太太身上看了一来回，

一抬头，正好对上陈爻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肖：……

这个人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光靠眼神就感觉能把你jian视一样——让人非常不自在，

林肖强行扭开目光，木着一张脸问：“一大早出现在警局门口打算干什么？”

偏偏陈爻是个不会好好回答问题的人，她轻笑一声，有模有样的嗔道：“林警官是想听真心话还是真话？”

林肖实听这语气实在难受，一皱眉：“有什么区别？”

陈爻干脆连手里汤都不喝了，撑着头盯着他看：“当然有啊。”

大概知道这人开口准没什么正经话，他突然不太想知道。

可陈爻却没有闭嘴的意思，轻笑一声：“真话是林警官把我儿子拘了一夜，作为母亲，我很心急，当然要来保释儿子，回家团圆。”

这大言不惭的鬼话让林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吗？怕是陈总已经忘了是谁那么积极踊跃的把周韩瑜行踪发到我手机上了。”

陈爻煞有其事的一点头：“不是林警官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吗？怎么，我如此配合又错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林警官听真心话，毕竟昨天第一次看到林警官，就被你的英俊不凡所迷倒，导致我长夜无眠，所以一大早就跑来警局门口，就为了看一眼林警官的英姿。”

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把胡说八道表述的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或许是说的太多，所以对谁都可以把所谓好听的情话张嘴就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肖心里莫名烦躁，拉着一张脸冷冷道：“陈总，我可不是什么周氏董事或者什么老大，请你跟我好好说话，如果不能的话，就请闭上嘴。”

林大队长明显生气了，

陈爻很知趣的闭了嘴，顺手拿起桌上肉包，她也不吃，就那么捏在手里看着。

林肖本不打算搭理她，可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瞬间觉得这个人有毒，那包子是用来吃的，她却眼角含笑的盯着左右看，

那眼神总觉得不成体统。

林大队长早餐吃一半实在承受不住那人的目光，他是真想不明白，如此漂亮的女人为何可以拥有那种猥琐的目光，他站起来 ，一点都没有吃人嘴短的客气，手指敲了敲桌子，准备来一场饭后发言：“感谢陈总的早餐，不过左家琪奶奶我还是要带回去，免得让个别不法分子有机可乘，好了，我们就先走了，陈总慢…慢…用。”

陈爻没听清楚：“谁奶奶？”

“左家琪。”

“左什么？”

“家琪。”

这次她应该听清了，没在说什么，重新端起汤细细喝了一口…

林肖耐人寻味的看她一眼，带着老人先走一步。

他一走，孔林杰坐到她身边，轻声说：“律师已经到了。”

他说话时，陈爻脸上的笑容已经褪的干干净净，剩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垂着眼，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隐藏在睫毛之下，却是林肖从未见过的冰冷。

在孔林杰眼里，陈爻总是见人先笑三分，恰到好处的微笑挂在脸上好看是好看，可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甚至偶尔会露出一点看戏的嘲讽，感觉谁在她眼里都像傻*。

陈爻垂眼想了一会儿，笑了：“好，知道了。”

回到警局，大家都醒了，正吃着包子喝着汤，朱小眼先凑上来马屁：“老大，果然还是你最爱我们，能跟着你是我这辈子最睿智的选择，那个老大，我明天能不能要个牛肉饼。”

林肖看了一眼朱小眼手里的包子，又看了一眼她油光水滑的嘴，突然觉得他们局里的这朵警花太有碍瞻视，不由伸出手指点着她脑袋离自己远一点。

如果丑陋有罪，这小眼睛应当第一个拉出去毙了。

林肖扭开视线，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宋敏，刚想问，小眼睛又凑过来：“老大，十分钟之前来了位律师，说要保释周韩瑜，宋副带过去了。”

陈爻说要来保释周韩瑜，林肖以为她在胡说八道，毕竟周氏的二世祖什么时候需要她这不待见的继母来保释了。

周韩瑜确实混蛋，可警方并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他sha人，他是嫌疑人，想要取保候审也是可行的，最多在给他不要脸的事迹多罚点款，反正周公子有的是家业。

那些讼棍的事，也只有宋敏那种脾气还可以的可以搞定。

“对了老大。”朱灵灵咽下一口肉继续油光水滑的说：“那个陈真真老李问了过，她以前是陈爻的住家保姆，因为儿子有尿毒症一直需要钱，所以她才愿意当挂名法人这种事，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老老实实的中年妇女。”

林肖点点头后问朱灵灵：“周军手机查了吗？”

“查过了。”朱灵灵把半个包子一起按进嘴里，差点把自己咽的翻白眼，林肖从桌上捞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朱灵灵也不介意谁的，接过先灌半瓶，把包子灌下肚后接着讲：“31号傍晚五点四十二周军确实给左家琪打过电话，通话时间四十六秒，之后我根据周军拨打的电话回拨了过去，老大你猜怎么着？”

林肖：“怎么，接了？”

“是的，真接了。”朱灵灵仍然不敢相信：“而且接电话的是城中分局那边，他说一大早有位环卫工在垃圾桶捡到送过去的，现在城中分局那边已经把包送过来了。”

林肖：“巧了点，一会儿城中来人顺便让孙超跟过去调查一下那个环卫工，查查那个包是真的捡到还是什么。”

查案就是这样，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监控那边有什么发现？”林肖问小五。

小五，以特殊人才被招进刑侦，他那双眼睛跟扫描仪一样，所看之处都能一丝不差的装进脑袋，记忆力惊人，一千张不同面孔在他眼底过一遍，三分钟全能记住，这样的人才公安当然不会错过。

小五摇摇头：“左家琪从六点五十四消失在监控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尸体在果园被发现，想要运出尸体要么走金卡电梯，要么是安全通道，毕竟那俩处都没有监控，而那条安全通道正好通向外面，如果这样就比较复杂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左家琪是被怎么运出去的，果园那一带的监控我也看了，过往的车很多，看起来都正常。”

林肖：“重点关注许京冠的行踪还有和他接触的人，把那些和他频繁接触的人再看一遍。”

小五点点头，

林肖还是要再去金海岸，他要去查查那个金卡包厢，如果真的有问题，就可以带回许京冠正式提问，

他本打算和宋敏一起过去,只是宋敏正在和律师交涉，林肖等不了，他四周扫了一圈，只有朱灵灵巴巴的看着他。

“你……”林肖一指她，本想拿她凑合，可一想到这大姑娘也不是圆滑的聪明人，话头一转：“站在这儿干什么，死者奶奶一大早就站在警局门口等着我们抓到凶手，要是我们不加油努力，你还打算让那些无良媒体瞎做文章。”

朱灵灵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反应不过来的问：“那老大我应该干什么？”

林肖：“……左家琪奶奶就在外面，你看好家属的同时顺便打听打听别的，比如左家琪最近向家里的打款情况，有没有异常表现，拜托朱小眼，你还在实习吗？对了一会宋敏结束让他去金海岸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