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铁匠（1/1）

与沈、孙两位仙师道了别，林玄上了崔老四的马车。

马车非常简陋，只有一匹马、一块木板加两个轮子。崔老四有些拘谨，只负责闷头赶路，不敢与林玄说一句话。

林玄则是不想说话，感觉每说一个字，精气神就消散一分。

于是两人一马，一路无言，只剩车轮辚辚，马蹄踏踏。

傍晚时分，马车到达了应南镇驿站，崔老四停了马，恭恭敬敬请林玄下车。

林玄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下得车来，朝崔老四拱手，顺手拿出一张佰文笺：“劳烦老丈相送，耽误了你的时间，还请见谅。”

崔老四连连摆手拒绝：“不耽误、不耽误，顺道、顺道！”

林玄于是将佰文笺放在马车上，转身进入驿站。

驿站掌柜见林玄是个独行的小孩子，只是斜眼瞄了一眼，继续摆弄他的账簿：“吃饭还是过夜？”

“请问掌柜，驿站有马车吗？我想租一辆马车去州城。”双脚不便，时间紧迫，林玄决定听从孙清的建议，有船坐船，有车坐车。

“马车当然有，只到府城，不去郡城，更不去州城。”

林玄记起之前去应山也换乘了两次，点点头道：“明天出发可以吗？”

“那可不巧，两辆马车都出去了，最快也得四五天后才能回来。”

“行。”林玄取出了通行天下证，“住到马车回来。”

“那也不巧。”掌柜接过通行天下证，“免费的房间没有了。上中下三等房，你挑一间。哟，安源郡红罗府，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能免费食宿让林玄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林玄还是点了点头：“那就一间下等房，最好在底楼。”

孙清临走时给了他数萬钱，凭借这些钱走到宣静州绝对绰绰有余，但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马车一辆也没回来。林玄的双脚已经恢复，跑跳自如，甚至觉得更胜往昔。

他正要去找掌柜问询有关马车的事，远远就听见有人在与掌柜争执，听声音是住在隔壁的青年。

二级驿站本就没什么人入住，这位青年和住在免费房间里的孩子是一对兄弟，是林玄这几天唯二的邻居。

“我说了，最快这两天回来，又不是说一定能回来！”掌柜怒气冲冲，声音洪亮。

“你要早说今天回不来，我们早走了。浪费那么多天，我们迟到了你负责吗？”

“谁让你们那么晚出来！还不自备马车，怪得了谁？！”

青年脸上更多的是焦虑，而非怒意。他身旁的孩子不比掌柜矮多少，估计已接近什岁，刚刚插不上嘴，现在争执一停，马上劝慰道：“哥，不必着急。这次赶不上还有下次，每四个月就有一次，错过不了的。”

“我就怕在这等马车等了七八天，去了府城再等个七八天，时间可就太紧张了！”

“哼，着急有什么用。况且，就算马车今天回来了，车夫也得休息一整天，后天才能出发。”

掌柜的话又拱起了青年的火气，他回头狠狠瞪了掌柜一眼，喘了口粗气，想说些什么，却又似乎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于是也回以一声更加沉重的“哼”，拎起他弟弟就往客楼走。

他弟弟也算壮硕，拎在他手里却几乎毫无挂碍，看得林玄啧啧称奇。

“你爹我都不怕，我还怕你？”掌柜依旧对着背影絮絮叨叨。

林玄等他气性稍减，问道：“两辆马车会同时回来吗？”

“不知道。”掌柜没什么好脸色，抬头见林玄没什么愠色，似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接着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一起回来，你和方家兄弟坐同一辆，反正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他们也去州城？”

“雅明郡城。与州城一江之隔，也没什么区别。”

“哦……我要是想……”林玄感觉这兄弟俩脾气不太好，同坐一车不怎么放心。

“别想了。方家祖孙三代都是臭脾气，但人都不坏，你不必担心。”掌柜知道林玄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

马车是第二天早上回的。一早就等在驿站门口的方家青年立刻就要出发，与掌柜又发了一通火气。

风尘仆仆的车夫是个老好人，他见掌柜挨骂，忙插进来主动说不要休息，今天就可出发。

掌柜被车夫的回应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望着脸上写着“我不怕累，你们别为了我吵架”的车夫愤恨地甩了句“随你”，扔下几乎不离手的账簿，气呼呼地回内室去了。

林玄赶紧回房收拾了东西，坐进了马车里。

方家兄弟携带的东西很多，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晚了一些进车。看见已经端坐在马车里的林玄，青年皱了皱眉，对着车夫喊道：“怎么还有一个？还有没有了？”

掌柜生气不露脸，车夫也有些迷茫。幸好一个伙计比较机灵，去内室问了掌柜，出来道：“一车三人，去往府城。”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赶紧出发。”方家青年一脸焦急。

驿站提供的马车，样式大同小异，林玄之前坐过好几辆，所以坐到马车里就有股熟悉的感觉，于是依循惯例坐到了车夫身旁。

车夫见林玄出来，诧异问道：“小哥儿怎么不在车厢里坐着？这里对着马屁股，臭烘烘的。”

林玄摇摇头，没说出“里面更臭”的话来，却道：“去应山府城大概三天吧？”

“嗯，三天。你也是去参加八艺品定的吗？哪一项？几品了？”

林玄想了想方氏兄弟的大包小包里面放着的许多铁锤铁砧，问道：“里面两位是参加锻造的品定吗？”

“咦？你不是咱应南镇的吗？方家楞头你居然不认识？他家祖传开铁匠铺的。他爷爷还是个六品铁匠，只是近些年老了，抡不动锤子了。那楞头脾气虽然不怎么好，手艺却是不错，年纪轻轻已经十品了。这次去郡城回来就该是九品了。”

红罗府有座红山大铁矿，作为矿石出山第一站，红山镇有许多铁匠，不乏五品四品的，甚至听说还有三品宗师在，所以林玄对这六品九品提不起任何兴趣，反而想起李勇李敢兄弟就是来自红山镇大平村的。

“不知他们一行五人到哪里了。在兰原府时就没见他们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