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摸鱼（1/1）

迎检的各项工作陆续展开，由于接待楼是原蔡城监狱老干部活动科改建的，远离办公区，少了各种干扰，杨世杰竟落了个清闲，把接待室的任务甩给李俊桦后，在楼里闲逛起来，李俊桦抱怨道：“堂堂情报股干事，天天干民工、服务员的活。”

“不要总是抱怨，工作没有高低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

“有道理！但老觉得你在忽悠我。这边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外墙昨天刷完，内墙还干净得很，床上用品已经订好下午送过来把旧的一扔就行，最后得麻烦您联系一下工地那边，派几个工人把围墙和地面的水泥补一下就完活了。到时候这绿植不用了让人搬您办公室去。”李俊桦一项项介绍着，世杰摸着还崭新的床单被罩说道：“这都还是新的，虽然是这么个道理，报废了还是可惜啊，哪怕送给村里的贫困户也好。”

李俊桦答道：“那没办法，公家的东西都有账呢，可以损坏，可以报废，就是不能到个人手里。”

“哪里不懂呢，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不出两天恐怕这些东西全都报损，拿回自己家去了。不说这个，走，把车开上浪一圈去。”

俊桦掏出车钥匙往大门口走去，推脱道：“不好吧，组长让我们盯在这儿。。。。。。”

“床上四件套换新，去店里取货行吗？”

“得嘞。”

两人上了车往河堤开去，路过篮球场镜子正在监工，招手拦下车笑道：“这就是你的新车啊，五菱宏光mini，挺萌的，想不到你还有一颗少女心呀。”杨世杰也不接话，尴尬地把车窗按了上去，催促李俊桦赶紧踩油门，一溜烟跑掉了。车沿着江堤开到城区，穿过了整个蔡城大街，来到汉江的另一段草木枯黄的浅滩旁。

俊桦不解地问道：“我们来这儿干嘛？人烟稀少还冻的不行，没什么玩的啊。”

杨世杰笑而不语，转身指向后排放倒的座椅——两副鱼竿和若干配套的设备映入眼帘，“不错吧，从我舅那儿顺回来的，组里的工作基本停了，陪我钓会儿鱼吧。”

“首长好雅兴。”两人相视一笑，手忙脚乱地架椅子遮阳伞，组装好鱼钩和浮漂，“老规矩，上鱼再下护。”虽然还处于冬季，但江城晴天的阳光也很是伤人，没有防护措施的话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所幸这小车简直是个百宝箱，什么防晒霜、鸭舌帽、遮阳镜一应俱全。

“您这是早有预谋啊，东西备得真齐。”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您啊首长的，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平时叫哥就行了，要是想喊爸爸我也不反对。”

“好嘞杨植物，不是，好嘞哥。”

不一会儿，李俊桦故作深沉地突然不说话了，两眼一闭仿佛入腚。杨世杰看他不动奇怪地问道：“你搞什么鬼呢？眼睛都不睁开，看得见漂？”

“脑袋上的眼睛只能看见漂，要用心里的眼睛去感受才能钓到大鱼。”话没完，漂竟然真的狠狠动了一下，随即没了踪影。李俊桦大喜，这鱼不小，急忙抽杆上提，准备抄鱼。杨世杰心想还真有点鬼名堂，也放下鱼竿看去，只见俊桦用力一扯，水中一阵浑浊冒了几个气泡，一只泡烂了的拖鞋浮出水面。

“装神弄鬼。”

李俊桦一阵尴尬，也不接话，兀自收回鱼钩调那浮漂。一转眼到了中午，气温升高才来了口，慢慢开始上鱼来。两人正钓得兴起，昆楷一个电话过来，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午分部的领导要过来打前站，我想中午吃饭前我们各部门的负责人先过一遍，哪里不合适的中午抓紧时间整改。”

“好的组长，我现在在街上拿新买的床上用品，马上到办公楼。”

“杨股长工作亲力亲为啊，那我们在门口等你。”

原本的摸鱼之旅就这样结束了，两人匆忙收起渔具和今天的收货，上车往单位赶去，杨世杰坐在驾驶位把油门踩进电机里，小车“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还不忘嘱咐俊桦：“你先不要回，去蔡阳大街把四件套拿了，找个馆子把这几条小鱼一烧，再加两个菜，中午对付一餐。”

到了单位，昆楷带着几个支部委员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过——厕所清新剂的味太冲，开门开窗通风一中午；办公室桌面不许放和工作无关的摆件；会议室资料摆放顺序不对，叫人重摆；监听室还是乱，下午领导来时人都出去，选两个人在里面装装样子；机要室文件登记不合适，抓紧时间补；接待室不止那几间房，整个接待站都要收拾干净，防止领导转，这些放破烂的杂物室全部清空，多余的东西放地窖里，一会儿新四件套来了先不要换，过一遍水总部领导随时来随时换，洗衣液不要用太香的。一圈转下来又发现了不少问题，中午又分头整改去了。

中午李俊桦带饭回来，杨世杰又喊上镜子在接待站的活动室对付了一餐，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长江里刚钓起的杂鱼也是鲜掉舌头的存在。镜子抱怨道：“我成包工头了，那工地灰真大。你倒是悠闲得紧啊，还有时间去江边钓鱼，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摸鱼’。你那个小车不错，以后下班回家不用等公交了。”

“我不摸鱼哪有你这口吃的？不是给你配了车嘛。”

“我哪敢用他们的车，你看昆楷一天看人那眼神，你怎么不开配的车，还买个剁椒鱼头，公务用车，谁敢啊。”正说着，不注意镜子的手便向李俊桦桌前的车钥匙偷偷摸去，杨世杰一把抢过钥匙：“别想。”

下午调查局江城分部部长一行人准时出现在院门口，蔡阳组几个头头早已在门口列队迎接，相互寒暄，介绍两位京城来的同志后便在楼里转了起来，昆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介绍。

“你们这个水房还是不行，几层楼肥皂盒里的肥皂怎么不统一呢？我们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多花样，一块香皂，是又洗头又洗脸又洗澡又洗衣服，也都过来了，全部都换成雕牌的洗衣皂，再不要搞这些除菌护肤什么高科技的。还有你们这个厕所，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要放一次性马桶垫，不然首长来了和这么多人屁股坐一个马桶圈，多不卫生啊。”

“是，任部长，我们马上整改。”

就这几句话，杨世杰便了解了这位部长的水平，在心里不断吐槽，一个上校处级干部，一天不关心业务，老盯着几盒肥皂几个马桶发愁，就特么这个水平，怪不得底下的单位都建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