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迎检一二事（1/1）

得知调查组不日将入驻的消息后，小小的蔡阳组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工作重心全部都移到了迎检工作中，首先请工人铲了一天墙皮，所有房间重新挂一道大白，那腻子还没干完又急匆匆地规整卫生，在墙上张贴各种标语，李云祥去当地广告店制作了一车标卡：有调查局工作人员行为守则、调查局办案流程卡、微信使用保密管理“十个严禁”、智能手机使用保密管理“十个不得”、三万元“硬杠杠”、五个移送、干部带车“四个严禁”“五个清楚”“六个必提醒”、车辆安全管理“十条禁令”、车辆安全驾驶“十条禁令”、酒驾醉驾安全提示卡、惩治酒驾醉驾“七条硬性措施”、武器弹药管理“十条禁令”、武器弹药操作使用十条禁令、保密守则、严密防范网络泄密“十二条禁令”、风气监督提示、各级纪检检查举报电话和分部党委委员通联表等一大堆，要求全部随身携带，每个人都成了卡牌大师。

同时上马的还有楼前篮球场、停车场的修缮工程和楼顶旧标语的更换。下午快下班又召开行政例会，把几个部门的头头和骨干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蔡阳组所有管事的人这才第一次全部到齐。

众人落座后昆楷直接开始安排：“这次迎检和以往不同，各级领导特别重视，这是关乎我们蔡阳组未来发展建设的大事，每个人必须紧张起来，再不能像平时那样散漫了。所以这几天大家再不要想着休息了，各部门要搞好教育，引导职工正确对待，这次迎检效果好的话，之后可以视情况调休一天，所以大家一定打起精神，不要再出些低级问题。从昨天收到通知以来，基本都动起来了，我们用一天的时间把全楼重新粉刷，打印了。。。。。。”

后面李俊桦借递文件的时机嘟囔道：“半天进入不了正题，尼玛天都要黑了。”

“你在底下说什么悄悄话？要是想说我下去你上了说。”昆楷狠狠盯了底下一眼，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进度还远远不够，前期工作落下的太多，现在只能死命往里补。三个部门各自负责自己的办公室，卫生打扫好，办公桌上一定不能乱，防止领导转楼。特别是你们行动队的几间器材室，平时就乱得很，把外派的人全部都收回来，其余的工作先放一边。你们人多，卫生区主要是负责楼内的厕所水房的卫生，地面不要有水渍，厕所用空气清新剂喷一遍，再不要臭气熏天。兵器室和弹药库今天晚上我带着再过一遍，让你们的军械员把性能参数还有数字量背清楚，到时候我要抽查。

情报股你们主要是电讯监听室、会议室和接待室。战线拉的比较长，我慢慢跟你们讲哈。监听室我下午转了一圈，里面的线太乱，容易出安全隐患，明天请工人来全部装线盒子，保密场所人员再不要随便进进出出。大会议室基本用不上，把卫生弄好就行，两个小会议室后面可能个别谈话要用，摆放一定要整齐，把暖气片好好掏一掏，里面全是烟头。重点是接待室，世杰你是总部下来的，比较有经验，一定要到现场盯着弄，几间房几个人什么生活习惯问你京城的同事要一下，生活用品一定要全，让李俊桦把床单被套枕头全换成新的，组里出经费。然后通信员你们行动队派几个人机灵点的，每天果盘摆上，请示，每餐吃什么，随时向我汇报。

机要股你们股长还要和司务长对账走不开，副股长一定要担起责任来，整个楼放文件的地方要全部过一遍，凡是涉密的都收起来，后面用再拿。还有后勤和保密方面的清理整治台账准备好。

你们两个部门也是一样，整治台账、会议记录、行动记录和‘三表五簿七本一册’都补完，放到大会议室摆整齐，缺的这几天抓紧补。外面的几个工程镜副组长顶一下，干不干得完没所谓，声势一定要大，工地要正规，进出人员发临时通行证。黄队长负责接待工作，坐飞机还是坐火车什么时候来，去几辆车接，来了之后什么路线，在哪里吃饭，喝什么酒，要细到这种程度。

基本上就这些，担子都压在个人的头上，自己的娃娃自己抱，出了问题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效果，把所有的库市门打开，我要一个一个过，什么时候合适了什么时候下班。你们干的时候要揣摩领导的思想，他会去哪里，他会怎么检查，你是领导你会怎么做，不要一味机械地执行，要随时查漏补缺，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后面又杂七杂八地安排了一大堆，再看表已经是夜晚，几个小伙子都有些扛不住了，昆楷仍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讲着。

“我们有的同志就是不自觉，平时不干迎检加班，临时抱佛脚成了习惯，那好，你平时休息了现在就加班，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正确看待。我这块再没有其他的，看你们各部门还有没有？没有就带回，抓紧时间干起来。”

晚上杨世杰再没有回家，拉着李俊桦去了宿舍楼，虽然作为家属区这个院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调查局搬过来后这里又成了职工的宿舍区，不少外地和住得远的干员在后面领一间屋子，工作也方便。因为是内部人员的关系，杨世杰现在还拿着自己儿时住所的钥匙，还是有房产证的那种。

一栋水泥外墙的普普通通的宿舍楼，两人走到三层打开久违的木制房门，里面的家具摆设还和十几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一样，不禁令人怀念。

“今晚就在这休息一晚吧，你睡那个房间，不许把这里搞乱了。”

“是，首长。你说这组长什么时候能少啰嗦一点啊。”

“背后议论领导。”

李俊桦进厨房烧了开水，所幸这间房子虽然老旧，水电气还是保持了那个年代一贯的耐用。“我在武警当义务兵时的队长跟他差不多，死是个能讲，又死是个干不明白。不懂训练，不懂政工，每天就迎检，领导骂他，同级骂他，下面战士也聚在一起就偷偷骂他。”

“后来呢？”

“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后来我坚决不转士官，本来打算回家卖调料去，结果我副队那个老六，花钱把我留了下来，再后来就到这儿了。对了，领导你呢？你当时是为什么当兵，又是怎么进来的啊。”

杨世杰躺在床上，贪婪地呼吸着并不存在的熟悉的气味，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的过往：“我呀，其实跟你差不多，当初读军校是家里人觉得我以后会饿死，找关系花了十个W给我找了个铁饭碗。我当时老不乐意了，又是闹退学又是自杀的，可还是没走成，心想那就混呗。结果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一件事影响了我，我们学员旅的旅长做生意，政委当家，提前起床瞎训练出了安全事故，逼着我们全连给他撒谎，说人是自作主张出去的，还能给评个烈士。我们还是妥协了，学校也赔了他两百万，但从那天起，我感觉我们每个人都是凶手，是已经牺牲同志的帮凶，是正在被官僚主义伤害的同学的帮凶，更是未来所有本可以避免的无辜牺牲的帮凶。我每天睡不着觉，立志我特么一定要当大官，将来弄死这帮昏官、贪官。刚好快毕业了被发现了异人，便答应加入调查局，入职办的第一个案子就亲手把那两个昏官贪官给抓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的名字。”

再看李俊桦早已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不知听了多少，茶几上的茶水也凉了。杨世杰也感觉一阵犯困，患有严重抑郁和失眠症的他躺在老宅的床上，竟也安然入睡，还做了个梦，梦里他和镜子、还有所有的同事、朋友，甚至还包括李俊桦，大家都互不认识，生活在阳光下，可以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