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1/1）
大仇清早过来找屠廿的时候，就见门口啼婴抱着屠廿一只大腿不松开，左一口“魔君”右一口“大人”哭求着，脑补一下把台词换成“别抛弃我们孤儿寡母”似乎也没有任何违和。大仇见状琢磨着想溜，但屠廿见到他跟见到救星一样，他发誓这是魔君对他最和颜悦色的一次，大仇秉持着优秀员工的信念，走过去禀报：“大人，魔教弟子已经集合好了，共有二百一十人，等您下令便出发下山历练。”
屠廿还没开口，啼婴就急了：“大人都带了两百多人了，再带我一个怎么了，我这辈子都没到过有仙山和一念山之外的地方，结果您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大人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我都没有下山历练过要怎么跟您双修啊？”
屠廿脑壳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小祖宗，我下山是有正事，你以为历练是去玩吗？”
大仇懂了，原来小祖宗想下山，大人不让。
“我怎么就不能历练了，我都有两尾了，说不定历练一趟就三尾了呢。”啼婴哭唧唧的，扭头就开始无差别攻击：“大仇，你说我说的对吧？”
大仇一个激灵，顶着屠廿警告的眼神，心里忍不住骂这姑奶奶真会拖人下水，他急忙道：“大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刻钟以后出发。”说罢就撒丫子跑得比刮风还快。
大仇备马的时候就想估计魔君是犟不过小祖宗的，果不其然临出发就看到屠廿抱着狐狸出现了，还递给了大仇一个包袱，掂两下觉得是衣服。大仇啥也没问，给马车安置好就吩咐众人出发了。
魔教历练是分队伍的，基本五到七人一队，队中不乏下山多次的前辈来指导。而屠廿本来无须下山历练，纯粹是正好有其他事下山就干脆一起，下山后还是要分开。
啼婴窝在屠廿怀里肉眼可见的兴奋，掀开帘子四处张望。屠廿失笑，一下下摸着她后背的毛，啼婴乖得不行，还特意用头蹭他的掌心。
屠廿忍不住调侃：“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碰都不让我碰。”
啼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扯开了话题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御剑而是坐马车啊？明明御剑要快的多。”
“我们不像修仙者，普通老百姓见到魔教之人总会心生畏惧，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或是被莫名其妙的针对。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我们就习惯在外面装作普通人了。”
两人三言两语聊着，一路也不算无聊。直到他们远离了一念山，到达了灵山镇的镇口。大仇先下了马，来到马车前：“大人，可以下来了。”片刻后，屠廿掀帘下了马车，回身向马车伸出手。大仇就见到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轻搭在了魔君大人手上，另一手轻拂纱帘……
随后啼婴三两步跳下马车，甩开屠廿的手就“哈哈哈”连蹦带跳四处跑。屠廿默默收起空了的手掌。而大仇则把马车安置好，带两人进了客栈。
结果只剩下两间房了，大仇是觉得刚好，没注意一旁屠廿的欲言又止。果然，屠廿进房后就发现啼婴已经霸占了床。屠廿拧眉，试图沟通：“要么晚上睡觉时，你变成狐狸，咱们挤一下？”
就见啼婴张开双手双脚大刺刺躺满整张床:“变成狐狸睡觉不舒服，还热，我要睡大床。”屠廿听见这话一点也不意外，想着晚上吩咐店家再送一床被褥算了。他打开了自己的行李，让啼婴回避一下。
啼婴警惕地问他干什么，他面不改色:“换衣服。”
“就这啊。”啼婴咧嘴一笑，屠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见啼婴“嗖”一下变成了狐狸，然后趴下用两只小毛爪捂住眼睛：“你换吧，我保证不看。”
屠廿：“……”但凡你转个身我都不至于这么不信你。
“自从学会带衣服变人就越来越猖狂了啊。”他笑骂道。
啼婴傲娇地摇了摇她的尾巴，催促他快点。屠廿也干脆破罐子破摔，转过身就开始脱衣服。啼婴从爪子缝里往外看，隐约看到了魔君结实紧致的后背，她眼神一亮，两只爪子撒开，这会儿看见的却是他左背处有道疤痕，像是从正面一剑刺穿身体后留下的。啼婴有一刹那恍惚，愣神间屠廿已经解开了腰带，啼婴脸一红，翻过身去不看了，还装模作样地心里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屠廿换好后，啼婴才坐起来看他。原本在一念山上他常穿的都是深色衣袍，黑发披散过肩，上挑的眼尾处有暗红色魔纹作为身份象征，而此刻他着一淡青色衣衫，腰间佩剑，白玉冠束发，脸上魔纹隐去，瞧着不似原先那般凌厉那般妖邪，倒像一个翩翩有礼的仙家子弟了。
啼婴鬼使神差就托着下巴调戏了句:“哪里来的小郎君，可真是俊朗呢。”
屠廿浑身一颤，瞧向啼婴，眼神中带点惊慌无措，神情中藏着羞窘不安。啼婴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张破嘴往外突突了什么，尴尬地咳了一声，别开脸:“那啥，我狐狸瘾犯了，别，别当真。”
屠廿不自然地抚过脖颈，脸上还有些偷偷涌上来的红晕……
大仇在门外等得踢石子转圈圈，才见这俩人从里面出来。见到魔君大人换装倒是不新鲜，但是啼婴也换了一身白色的，看花纹怎么都和大人的是一款。大仇选择看破不说破。
出了客栈，屠廿对啼婴说：“我有点事要办，让大仇陪你到集市上逛逛，我办完去找你们。”
大仇本想说没问题，但是啼婴一副为难的样子，明显是嫌弃自己碍事：“我自己一个人逛就好了，大仇还是留着给大人打下手吧。”
开玩笑，自己下山就是为了找机会溜回有仙山找解药的，让大仇跟着不就白瞎了这大好时机吗。
屠廿瞅了她一眼：“你有钱？”
啼婴一噎，还真没想到这事：“我——我随便逛逛就得了，哪能花您的钱呢？”
屠廿嗤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啼婴手上。啼婴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嘴角差点压不住：“哎呦大人，您您这也太客气了，使不得啊使不得。”边说边把钱袋往怀里揣。而下一秒屠廿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正当啼婴心里嘀咕是不是反悔的时候，屠廿在她手腕内侧画了个符号，显出一个像是蛇形的红色印记。
“既然你想自己去，那就一个人就逛逛吧。这是追踪符，能确保我找到你，”屠廿忽地压低声线，“你要是敢逃跑就死定了，明白吗？”
啼婴摸着手腕上的印记，笑得一脸讨好：“您放心吧。”随后屠廿和大仇才离去，而啼婴兴冲冲的揣着钱袋子，一边琢磨怎么回有仙山一边溜达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道口。
面前是熙熙攘攘的集市，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打眼一望，糖葫芦糖画晶莹剔透，纸鸢布老虎精巧可爱。更别说还有精致的簪子整齐得摆在摊位上，看着就让人想往头上戴。对了，自己还缺个剑穗呢！这不得买一个。啼婴笑呵呵在摊位上挑了起来，看中一只纯白色的买了来，又在小贩贴心的安利下挑了一只黑的。正好屠廿的剑上也没有剑穗，顺手送他吧。
啼婴发誓她原本是打算买完就走，可是架不住琳琅满目的商品偷袭她啊。她托着下巴想了想，反正屠廿说过要待好几天，也不急于这一时，自己都多久没有逛过集市了，何况现在兜里还有钱，这机会多难得啊！
啼婴果断决定，今天先玩一天，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解药明天偷！
于是啼婴左手拿着用狗尾草编的九尾狐——啼婴官方认证还挺像的，右手举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头上插着刚买的琉璃簪，悠哉游哉地逛着，一口一颗山楂球。逛到兴头上时，余光好像瞥见一片眼熟的白色，她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傻眼了：这不是自己原来有仙山的同门吗？她猛地扭头加快步速，心里默念没看见我，可惜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其中一人一个箭步窜到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开口：“啼、啼婴？”
这一声把另外几个同伴也吸引了过来，啼婴定睛一看，这四个人和自己是同一届，平常就不待见自己，这会装什么熟呢！
啼婴头一扬：“谁是啼婴，你认错了，我是镇东边贾府的大小姐。”说着啼婴若无其事地端起糖葫芦放在嘴里，大跨步往旁边走去。
就听他们愣住，惊呼一声：“你就是贴告示寻修士帮忙的那家贾府的小姐？”
啼婴咬山楂的动作顿住：？？？不是，我就是乱说的，这么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