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计划（1/1）

每个人都有一次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属于路新年最重要的日子就要来了。

他决定在今晚的毕业聚会上，大声、不顾一切的告诉舒未央自己喜欢她，就像《月色真美》里，安昙小太郎向水野茜表白的那晚，微风吹着水野茜的头发，让小太郎一下就着了迷，一如路新年看到舒未央坐在他的后座，想象着两人倚靠在了一起一样。

这大概就是路新年最终做了要A上去的决定原因。

对了！是舒未央提出要坐他的自行车的，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吗？难道真的和苏思雯说的那样，其实对方也对自己有好感？

路新年有些激动难耐，就连桌上的英语试卷一个字没写都没发现。

现在是高考的最后一门考试，等到结束的铃声响起吗，路新年就要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他今天就像已经五层血怒的诺手，望着塔里的残血敌人，浑身充满了不顾一切的胆量。

路新年想舒未央现在大概已经做完试卷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占据学校的前几名，然后风光大气的被美国大学好生的接到美国去，今晚是路新年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就此成功，明天就要跟舒未央重新吃一遍冰淇淋，然后路新年会祈祷着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女生，再次的从桥上慢跑过来。

但他又会觉得，这个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出现的女孩，会就此永远的消失不见。

结束考试后，骑着自行车就飞速赶回租房的路新年，着重的对着镜子照了照刚换的衣服。嗯，看起来没太大问题，这身衣服他只穿过一次，那次还是为了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买的，头发也被他精心的打理过，梳成了成熟男生的形象。

甩了甩头发，路新年将脸上的紧张感扫去一些，然后他推开房门，重重踏出去，后背坚挺起来，对向了眼前的城市。

像极了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

至于如何在聚会中衬出表白的氛围感，他还特地花了一笔钱，给自己上下左右那些参加聚会的同学，每人承包了一个星期的午饭。同学们也就纷纷答应为路新年制造现场场景，陈嘉明甚至还在网上搜了好几页的表白情话交给他。

不过路新年这次不打算按照别人的意思来进行告白，他想要在这辉煌的时刻，以自己决定这一切。

反正结局就像苏思雯说的，还不就是那样。

KTV洗手间的隔间，路新年再一次的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内心不断呼唤着决战时刻即将来临。

“路新年，准备好了没？”陈嘉明突然敲响了他隔间的门，兴奋的问。他对于自己的同桌想要表白学校的女神，有着浓厚的兴趣。

在学校里风光了三年的小妖女，被人表白了无数次，至今都没人能走入她的内心，可这次呢？作为小妖女唯一关系较好的男性朋友路新年，陈嘉明对他的期望非常大。

他看过一些，里面都说了那些长相漂亮、身世卓越的女主角，到最后都会选择一个平平无奇的男朋友。

路新年就是这样，他在同学的眼里完全是个颓废的高三学生，就跟本市最差的一些高中混子学生一样，注定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最后只能跟着亲戚投身摊贩，或者被家人‘介绍’进电子厂，成为新时代基础行业中的一员。

“其他人也就位了吧？”路新年打开隔间门，又紧张了起来。

“放心，都ok着，就等到点了。”陈嘉明说，“服务员也说好了，等包厢内的音乐一停，他们就会抱着花进来。”

陈嘉明将一个发光的LED灯按钮给他，“待会我一关灯你就按这个，他们就会准确无误的在黑暗中将花送到你面前，到时候就看你的发挥了。”

路新年接过按钮情不自禁的按了按，手心里就亮起了一阵阵的红光，虽然没多亮，但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就是唯一的光源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一种必定能成功的感觉在路新年的心中升起，他现在心情愉悦的就像快要偷塔成功的塞恩，当最后一击砸向水晶的时候，他也会如常所愿的牵起舒未央的手。

他现在很想跑到苏思雯的面前，告诉他说，对啊！反正结局不就是这样！

可忽然又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连QQ都没加好像。唉，还是算了，等以后结婚的时候给她发个请柬吧，如果能找到人的话。

毕竟这位‘文艺’的女青年，还是第一个告诉自己要有勇气的人呐。

他哼哼的撇了下嘴。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路新年却已经走进了这个大KTV包厢，他要看看场景，好再之后的演奏中，完美的做好每一寸。

可他才刚刚在包厢里走了一圈，房间门就被一股大力给直接推开了。

“哇，路新年你怎么来这么早？为了此生唯一一次进KTV的机会，也不用这么拼吧？”坐在舒未央前面的副部长笑哈哈的指着包厢中间的路新年。

跟在他后面的十几个来参加毕业聚会的同学，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能进入郡鸣中学，不管是考入的还是靠关系进来的，总之都比路新年有实力。所以对于路新年的这种提前来到包厢想要多玩一会的人，他们也非常不介意的嘲笑一番。

路新年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然后就退到了包厢的一旁。

“路新年只是遵守约定，哪像你们一样，踩点才到。”陈嘉明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刚刚是去跟小组另外的人对口供去了。

所有人毫不在意的打着哈哈，七嘴八舌的，陈嘉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总是被群声打断，直到有人突然喊了一句，班长来了！

然后，包厢里瞬间变的安安静静。

连一直带头起哄的副部长都是极其安静的整理了下衣服。他们都是为谁来的，目的不言而明。

路新年还是低估了学校里小妖女的追求者，他以为那些社长、富二代之类就已经有够多的人了，可直到这场聚会，这场毕业前最后的狂欢，才清除有多少都做出了他这般的决定。

“他们好像都打着这个主意。”陈嘉明看向路新年，“兄弟，我感觉你有点危险啊！”

路新年一下又蔫了下去，往门口舒未央的方向看了一眼，舒未央也正巧在这时看了过来，看着他身上明显打扮过的样子，也有了些微微吃惊，但很快又朝露出了微笑。路新年被压下去的勇气一下就冲了上来。

都是打算表白的，我为什么要怕呢，路新年这样想，于是耸拉的脑袋很快又抬了起来。

“待会你将这个插到电脑里，然后放里面的片子。”副部长突然走过来，拿出一个U盘给他，“事成之后给你五百块，怎么样，够了吧？”

“五百块？”路新年有些费解。

“还嫌少？那就再加两百好了。”副部长大咧的将U盘塞到路新年的手中，然后就走了，好像刚才那个在门口笑路新年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藏在沙发后的一个同学对着路新年比了个OK的手势，这人是路新年表白小组里的人，他的任务是在关键时刻冲出来对着天花板放礼花，是气氛代表，那天路新年交代的时候，这人端着加了鸡腿的午饭非常豪气的拍着胸膛，说：“放心好了，我表哥结婚的时候，我就放过这玩意，保证礼花万无一失的落在你俩的头上。”

说话的样子超级坚定，路新年很快就放下了心。

包厢里开始响起了音乐，有人点了一首周慧敏的《最爱》站在台上痴情的唱着，是个女生，路新年不认识她，但起码知道了她唱歌很好听，只是歌曲只放了一半就被其他人给切掉了。

“毕业聚会怎么能听这样的歌呢，应该放《那些年》！”有人说。

然后所有人都举着手赞同，那人上去放了毕业神曲，唱歌的小姑娘就被赶了下去，路新年见她对着人群笑着打了个招呼，接着下台涌入了人流之中，直到路新年再也看不到。

突然，一个影子从他这边的窗户闪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人在窗台上跳着玩一样，最后落在那，一动不动。可这是六楼！路新年有些吃惊的想道。

照射进来的月光似乎也暗了许多，他没注意到这些，但不知为何，却是预感到了有些不对。

“那些人有点过分了。”这时，舒未央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起码让人唱完再切吧。”

路新年视线收回，于是就看到坐在对面沙发的副班长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这次，他没有理会副班长，而是转头跟舒未央说话，“嗯，是挺过分的。”

舒未央侧过脑袋看着他，没有说话。

路新年也这样。

两人对视着，就过了一小会，远处角落清脆的传来一道响声，整个包厢迅速的暗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在为这个突然而来的黑暗，心生慌张，只有路新年死死的握紧了口袋里的纽扣。陈嘉明为他创造的时刻到了，然后，就该轮到他出场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候来临，只要拿下身边的这个女孩，之后的人生就都将是幸福的。

此刻，他只需要将口袋里的按钮拿出来，亮起那微微的红色光芒，接着，就会有准备好的服务员推门而入，手上捧着路新年精心准备的九十九朵玫瑰！而那个女孩就在他的右手边等着，一切都在完美的进行着。

路新年重重吐出一口气，塞进口袋的手掌紧握，然后愤然举出，顿时，一颗微弱的红点在昏暗的环境中闪闪发亮。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可同时响起的，亦有无数窗户朝内破开的声音。

路新年微微愣住，他不记得自己点了这样的服务啊，怎么那些服务员换了方式，改从窗户进来了，可是没看到花啊，怎么回事？

整片黑暗里，一道响彻整栋楼的尖叫声突然响起，仿佛寂静的夜空中，雷声冲刺而出，路新年刚想问下发生什么事了，却在下一刻，破空的枪响忽然从着他的面前倾泻而出，尽数猛烈的轰击在天花板上。

昏暗的包厢此时也突然灯光大亮，路新年看到一个身着劲装的人就那样站在舞台中央，手里举着一把小巧的乌兹冲锋枪，似乎是刚打完子弹，此时正在换着弹夹。

而舞台下面，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斜靠在沙发边，面具后血红色的眼睛缓缓扫过整个包厢，手持一把黑色M4夹在沙发背上，他是监视整个包厢的人。

在那沙发的下面，一滩鲜红色的血迹落在一个哀嚎的人的脚下，痛苦的声音响起，他想要尽力将自己给挪到沙发边，可那被面具人踩着的半边身子，让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一直在原地哀嚎着。

剩下的人全都挤在狭隘的墙角，包括副班长，此刻也是将头死死的埋在人群中，丝毫不敢抬起一点。

路新年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是和和气气的包厢环境境，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的战场画面。

“这是怎么……”路新年傻了，刚想伸出手来捏捏自己的脸，看看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然而还没等他动身，一道纤巧的手臂便在同时向他猛扑过来，同时传来舒未央焦急的吼声，“趴下！”

路新年想也没想的就照着她的话做，两人便是瞬间滚倒，与此同时，一颗燃烧着的铜色子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只差一线就能将路新年爆了头。

子弹打在他们身后的台柱上，舒未央倒地之后并没有停止身形，而是拖着路新年迅速的跑到了另一张沙发后面，刚将沙发放倒，如火舌般呼啸的子弹便是再次射来。

那是乌兹射出的子弹，这把每分钟能高达1500发射速的冲锋枪，只用了不到两秒钟，就把32发9毫米微型子弹尽数的打在了沙发上。路新年被舒未央压在身下，感受着从头顶穿透而过的子弹，他的身体终于开始紧张，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这时舒未央将头低下，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急促说，“路新年，待会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动！警察马上就会到，只要坚持一会，就能获救了！”

“那你呢？”路新年停止颤抖，他听出舒未央话里的意思了。

“我？”舒未央愣了一下，才笑着缓缓说道，“我的同学被他们打伤了，你说该怎么办呢？”说完，舒未央就迅速翻滚身体，然后将手伸进裙子里，下一刻，路新年就亲眼看见一把亮着银色光泽的柯尔特M2000从里出现。

接着舒未央身体往后一倒，站起的瞬间也同时开枪。

晃眼的火花在路新年的眼中溅起，他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孩，好像感觉，舒未央离他越来越远……不，不是越来越远，而是一直离他很远，他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女孩的一切，只知道和她打过游戏，和她是同学，和她一起吃过小笼包，其它的……路新年全都不了解。

他思维完全呆住，连对面窗户爬进来了另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都没发现。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呆滞的路新年，扣动扳机的手开始向下挪动。

这时候一阵白光闪过，仿佛乌云中穿刺而下的闪电，劈在了那个男人的胸膛。

路新年忽然想起了昏迷那晚，同样是这样的场景，同样的是血珠爆开，就像是那一道刀光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人推开了包厢的门走进来了。

她毫不在乎场中正在进行的枪战，只是踏过一个个的害怕的人，不慢也不快的走到了路新年的面前。

身上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件黑色作战服，路新年一下就认出了她。

“新人，看来今晚你的计划没有成功耶。”苏思雯微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激烈的子弹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歇，再无一声枪响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