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命运的序章（1/1）

“橙子，早上好”我推着自行车，在门口就看见了橙子从一辆车上下来，往日活泼的背影今日却有些落寞和黯淡，我凑过去。

“阿妍，早上好”橙子有气无力，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眉眼之间有挥之不去的愁绪，我只能默默的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走进教室。

上完上午的课之后，她和我一起回了我家，她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开玩笑的说“你看，我们两像不像热恋的小情侣，你坐在我的后座上就好像偶像剧的情节一样”阳光透过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打在我和橙子的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就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橙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抱紧了我的腰，可是我清楚的感觉到，我背后的衣服有些湿润。

吃完饭之后，我和橙子在床上休息，地毯上是我还没有拼完的乐高积木，我从衣柜里拿出送给橙子的礼物“这是我哥回来带给你的礼物”橙子转过身坐起来，接过我手里的礼物，眼睛才亮起来“帮我谢谢哥哥”她把礼物放进了背包里，坐在地毯上，我跟着坐在她的身旁。

“阿妍，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芭蕾，我的梦想也是芭蕾，我都通过了B大的艺考，只要文化分过了我就可以去我梦想的殿堂了，但是……”说着说着，橙子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了，我有一些手足无措，我只能抱着橙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哭。

“我爸爸妈妈说让我出国读商科，我不想一个人去国外，我不想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我更不想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害怕……”我知道橙子为了拿到B大的舞蹈系的入场券有多么努力，也知道她进入B大有多么艰难，为了准备B大的艺考，经常练舞到半夜，橙子的身上总是有很多舞蹈留下来的伤痕，在她小时候被虐待为数不多的黑暗时光里，是舞蹈给了她继续下去的动力，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

“爷爷奶奶有说什么吗？爷爷奶奶也同意了吗？”爷爷奶奶心疼橙子在外面练舞蹈辛苦，就把家里的几个房间打通改了一个舞蹈室专门拿来给橙子练习舞蹈，他们也知道橙子对舞蹈有多么高的热忱，也知道橙子为了大舞蹈系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爷爷奶奶说她们可以去陪我一起读，可是我不想去国外，那边没有你也没有洛哥……”她抽抽噎噎的哭得更大了，在一个即将成年的年纪，马上步入18岁的我们来说，这可能就是来自于成年人世界赠送的第一份礼物。

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我只能把她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安全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我无法理解但也无能为力，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对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一整天的时间，橙子的注意力都不集中，好像失去了生气的洋娃娃一样，就好像回到了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好像一个牵线娃娃任由大人们摆布。

再过一个月就是高考了，因为这件事情橙子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上课的时候老是走神，好几次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都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我很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的心理状态会崩塌。

“橙子，我们先好好准备高考，考上了我们再说以后的事情好吗，虽然说你去国外读商科，我们也可以申请双学位不是吗，乾坤未定，我们不要这么早就把自己钉在审判台上，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也不希望你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白费，就算是最后不得已出国，也要给你最喜欢的芭蕾舞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和橙子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我揽住她的肩膀，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默不作声。

“阿妍，我真的很羡慕你，从小就有爸爸妈妈的疼爱，爸爸妈妈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她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呆呆的看着远处，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就要失去她了。

我抱住她，我告诉她你还有我。

我晚上把橙子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哥哥说这种事情是没办法避免也没办法干预的，只能从家庭内部来解决这个问题，橙子和家里分开了那么久，家庭的沟通方式和沟通过程是很重要的，以前是橙子年纪小，没有办法争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橙子已经快是一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想法，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不破不立，我们都没有办法帮助她走出这种困境，只能靠她自己。作为朋友我只能给她默默的支持。

后来的日子，橙子好像想开了一样，一如既往的上学放学，只是学习比谁都认真了一些。

“橙子，你又不回家阿？”午休的时候，我看见橙子还坐在座位上不动，马上要高考了，一中为了照顾学生更好的学习，节省上下学的时间，特地开办了高三学生专属食堂，也开放了中午教室，让高三的学生更好的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查漏补缺，晚上也是，节省吃饭的时间可以更快的在晚自习的时间进入最好的学习状态。

“不回了，回去和在教室没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如在班里”班里也有不少的同学也都没有回去，学累了就睡一觉，睡到下午上课的时候。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们先去食堂吃点饭吧，吃点饭我们再回来继续好吗”我看着埋头解数学题的橙子，准备去拉她的手，这时候，教室门被敲响了：

“你好，请问，是高三二班吗？陈橙同学在吗？”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敲开了经历放学之后沉寂的门，我和橙子还有被打扰的同学抬头看着门外的人——林安，我站在橙子的位置上，他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就看见了我，我示意他进来，他走进来， 我看到班里的很多同学虽然装作很不关心的样子，但是都在偷偷打量着林安，还有很多小声的议论声。

“这是给陈橙的饭，伯父伯母说陈橙要在学校里吃食堂，直到高考，让我来给陈橙送饭，中午晚上各一次”临安递过来一个饭盒，还没打开就知道饭盒里面是什么，饭盒外面的logo是周末那家私人饭店的外卖，据我所知，私人饭店是不做外卖外送的，也不知道橙子爸妈是怎么说服梅姨的。

橙子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也没有接过林安递过来的饭盒，饭盒就这样尴尬的被举在半空中，林安也不恼怒，他走过来，放在橙子旁边的桌子上“好好吃饭，赌气也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等到林安走之后，教室里对林安的好奇还有议论声愈演愈烈。橙子是班里的文艺委员，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也有不少的男同学追求，通过橙子上下学家里车接车送，还有同学聚会、春游的时候橙子无意中漏出的logo也知道橙子的家境很好，令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了，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身边的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帅哥，自然就有不少的话题。

“陈橙，那是谁啊，你男朋友吗？”班级里后座的一个男生打破了班里的议论声，叫贺译，这个男生是体育生也是体育委员，校服裤腿被他卷到小腿，上衣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梳着寸头，整个人有种不羁的气质，班级里大大小小的团体活动都由体育委员和文艺委员组织，两个人在高中三年合作的机会也很多，之前还传过一段橙子和贺译的绯闻，不过后来以橙子一句没谈告终。

“不是，我家的司机而已”说完橙子带着饭盒拉着我离开了教室，在我们走之后贺译也跟着出来了，橙子也看见了后面跟着的身影。

“你是变态吗？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橙子转过身看到后面的男生，问他，他好像没听见似的“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这是学校的路，你能去吃饭我就不能去吃饭啦？”面上的表情又欠又贱。

“那你去呗，阿妍咱们走后边”橙子拉着我的手放慢了脚步，渐渐的就落后在贺译的后面，走了一段路贺译忍不住了“好了好了大小姐，我就是变态我就是跟着你好了吧，咱们再不快点去食堂，就要关门了”贺译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卑微和讨好的笑，突然觉得他和小旺还挺像的，听完他说的话，我和橙子笑起来，加快了一些脚步，和贺译同行。

到食堂的时候，时间掐的刚刚好，吃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我和贺译去窗口打完饭菜和橙子坐在一起，橙子打开林安送过来的餐盒，餐盒里都是那家饭店的招牌菜，看温度应该是刚做完不久就送来了。

“这不是梅记的招牌菜嘛？”贺译看见里面熟悉的菜色，连连赞叹“不过我好像记得，梅记不是不做外送的生意吗，你家里人真厉害啊”贺译家里也是世代经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也算是富甲一方。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啊？吃不吃，不吃就别吃”橙子好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咪一样凶巴巴的怼回去。

“我们阿妍学霸是不是要读A大，以后赚大钱了别忘记了我这个老同学，苟富贵，勿相忘”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我们谈论到一个月之后高考的去向，贺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看我能考到哪里吧万一……”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橙子打断了“没有万一，我们阿妍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一定可以得偿所愿”橙子转过头，眼神里都是对我的信任和坚定。

“就是阿就是阿，阿妍不要谦虚，我们都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贺译在旁边笑着说，然后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去向“我家里人给我安排好出国了，去英国，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会一直都走在体育这条路上，没想到家里人都安排好了”贺译的情况和橙子类似，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心里五味陈杂，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不说话，有种淡淡的哀伤，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要到来的高考紧张还是对未来道路的迷茫还是对命运无法自己安排的无奈。

晚自习之后，因为即将要到来高考的时间紧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以后中午的午饭就在学校解决了，哥哥负责每天接送我上学，我出门就看见在门口接我的哥哥，车站在校门口的树下，哥哥穿着宽松的衣服，倚靠在车门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门口还有不少女生偷偷的打量着哥哥，小声的和同伴谈论着什么。

“哥哥，我下课了”我走过去，哥哥望过来，看着我笑，接过我的书包“快上车吧，小公主，奶奶已经做好饭菜了就等你了”哥哥绅士的来拉开车门，我坐进副驾驶，哥哥坐进驾驶座把我的书包丢进后座，之后熟练的开动汽车，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哥哥的开车的神情专注十分耐看，哥哥似乎注意到我的眼光，分出一只手，敲了敲我的额头。

“怎么？看到哥哥这么帅，傻眼了？”哥哥好笑的开着车， 我回过神，意识到哥哥的调侃，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啊，我在想像我哥哥这么帅的男孩子，我未来的嫂子是怎么样的仙女，让你偷偷藏着嫂子的照片这么久还追不到手”我往后仰在车椅的后背上，闭上眼睛休息。

“平时没见你这么关心你哥我啊，你嫂子你看照片，多漂亮啊就像小天鹅公主似的，那也不能说追就追啊，那不得过五关斩六将的”我哥难得的谦虚，我睁开一只眼偷偷的瞄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很懂事没有接这话，如果我哥是的男主，未来嫂子就是女主，我恨不得跟着哥哥身边学习一下记录下来写成一本《追妻漫漫路》。

橙子下晚自习和我分开之后就熟练的坐上了林安的后座，手里还提着中午的饭盒，林安看到橙子上车坐好之后，看到了放在后座的饭盒，眼神一顿，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的开动车子。

“林安，你想出国吗？”寂静了很久的车厢内，橙子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这股宁静，林安错愕的看了一眼后座的橙子。橙子声色无常的砍向车窗外的风景，如果不是刚刚橙子的声音，林安都怀疑橙子有没有说话。

“我没想过，伯父伯母资助我上大学我就已经很感恩了，其他的我还没有想过”林安照实回答，在他的观念里，在他的家乡很多人都念不起书，虽然国家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之后还是读不起书，别提什么考大学，很多人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出去打工补贴家用或者崽家务农，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被陈家夫妇选中资助上学， 能够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大的妄想也没想过，更别说出国，他已经成年了他已经有了足够自力更生的能力，不能一辈子靠着陈家夫妇的资助生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到回答之后的橙子没有说话，神情也没有改变，她闭上眼睛，慢慢的摇下车窗，窗外路灯照在梧桐叶子上打下的阴影留在橙子的脸上，仿佛光阴流转，车子疾驰而过，阴影交错的打在脸上。

“如果有一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出国读你不喜欢的专业，你愿意吗？”最后一句是在问林安还是在问自己，橙子自己也不知道，在少年人非黑即白的世界里，这件事情好像没有备选项。林安听完之后就知道橙子在问什么了，橙子的父母想要橙子出国读书，也问了他愿不愿意在国外和橙子一起深造，明面上是深造，其实就是在国外能够照顾橙子，能够陪伴橙子。

“你不愿意去国外吗？”林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换了一个问题问她，橙子听完之后睁开眼睛“我当然不愿意，我在国内读这么久的书学了这么多年的芭蕾，我不想放弃”橙子自顾自的说，不知道是回答林安的问题还是自顾自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林安听完之后没有说话也没有搭腔，这件事上，他没有决定权，橙子也没有。林安送橙子回家之后，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打开了身上的钱包，钱包里是一张合照，明眸皓齿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和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的合影，从合影就可以看得出来女孩子的面部轮廓俨然是刚刚的橙子，照片的边缘已经泛白了，可以看得出来经常拿出来摩挲，照片被精心的塑封起来，看起来是损坏之后被精心保护起来。

小橙子可能已经忘记了，林安之所以能过够走到今天，是因为林安是她的五岁的生日礼物，当时橙子的爸爸问橙子今年想要什么，橙子一时间不知道想要什么，平日里橙子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橙子小小的手一指，指着报纸上刊登的资助机构发布的资助信息上林安的身影，陈爸爸随即就以橙子的名义资助了这个叫林安的小孩，还在当天生日的时候就赶到了机构办完了资助手续，从此，一个叫做橙子的小女孩走进了林安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