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愧疚(1/1)
所以说,本来在月榜上构成斜对角的两个人,现在一前一后,排在月榜的799号和800号。主角妹子从799号蹿到了1号,周栩知现在也没有空去找她切磋,因为白玉京有一个规定——月榜最末的弟子要在散课后负责本月课室的洒扫,不得使用灵力。
看的时候没觉得这地方破事那么多!
结束了一天七七八八课程的涂斯拎着水桶,恼火地进了文殊院。
白玉京授文课在文殊院,武课在武场,课室说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其余诸如藏书阁、寝舍等地方,悉由白玉京招来的杂役弟子负责卫生。杂役弟子放到现代来说,大概算旁听生。白玉京允许他们旁听,如有意向也可以进行资格考,考取成为正门弟子的资格。
看起来很人性化,但白玉京的正门弟子,要么有权有势,要么天赋异禀,说白了,还是有些阶级差距不可逾越的。
涂斯把水桶放在文殊院内的地板上,又多了一个疑问,原来的涂斯凭什么成为正门弟子——明明她把翻完了都没这号人物啊?
这一天七七八八的文课听下来,照着先生的话,她试着运了运气,发现这具身体完美地符合马克思唯物主义,对于修真一窍不通,就是一具普通的身体,堪称废人一个,比没转正的杂役弟子还不如。
从杂役所领拖把水桶的时候,很难不有魂归故里的错觉。只是那些杂役弟子看她像在看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小人,她只好悻悻然地来,悻悻然地去。
最悻悻然的是,她马上要面对周栩知。
周栩知来得比她晚一些,涂斯看见他,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
估计周栩知看她,就像看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贱人。
“那个什么,”她拽着湿淋淋的拖把,斟酌着道,“我快扫好了,你要不先去武场等我?”
周栩知扫视了一圈文殊院,道:“无妨,一起的话会快些。”
冲这句话,涂斯小小地觉得,周栩知应该是个好人。
他没有提自己的0分,也没有给涂斯吃臭脸,甚至和和气气地提起了她的水桶帮忙换水。涂斯又被小小地感动了,感动之余,十足地愧疚。
但是愧疚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是穿进来的,压根不知道规矩吧?
她趁着拖地的工夫,悄悄打量起洗拖把的周栩知。
在原著作者的安排里,凡跟女主楚相思有瓜葛的男配都不会是丑人,帅都得帅得各有千秋,还必须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帅。作为男配的一份子,招牌理所当然帅得很明显,一双眼睛垂若睡凤,鼻梁直挺,身形挺拔,自有一番非凡的气质,光是看着就不像个坏人。
文殊院里还有几位好学的正门弟子在讨论课上的术法,就晦涩之处产生了分歧,下意识地都来找周师兄寻求解答,一转头发现周师兄勤勤恳恳地在水桶里洗拖把,又发现角落里的涂斯暗戳戳地用拖把画圈圈,不禁怒火中烧。
“喂,涂斯!”
被点到名的涂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面前站了一群人高马大的弟子,为首的那个不假辞色道:“平日里,你不通课业,不精习艺,向同门请教,同门哪个不帮着你?你何故要害周师兄!”
白玉京门风正直,绝不允许门内弟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月试中一方弃考,判定另一方也交白卷,门主楚延的做法在涂斯看来莫名其妙,在白玉京弟子看来,却大有道理: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的正门弟子,就应该具备对别人负责的能力。
在这么正气斐然的指责下,涂斯只能心虚地沉默:“……”
“你知不知道——”这位弟子也从鼻孔里出气,冷冷地瞪着涂斯,“算了,周师兄不让我说,你好自为之吧!”
剩下那一群人高马大的弟子们跟着从鼻孔里出气,冷冷地瞪着涂斯:“你好自为之吧!”
接着,这群气势汹汹的粉丝团挨个儿对着涂斯留下了一道怒音:“哼!”
涂斯:“……”
不是,什么知不知道的,能不能让她知道一下啊?
不让说的正主洗干净了拖把,再抬头就看见最后一位师弟拂袖而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望向凌乱的涂斯。
“没什么,”涂斯抹了把脸,说,“今天风有点大。”
不知道周栩知信没信,反正周栩知没问,配合地点了点头,道:“去武场?”
文殊院这边已经打扫干净了,涂斯应了一声,连忙拎起自己装满水的桶,被周栩知自然地接过去:“给我吧。”
“啊?”
涂斯愣愣地握住了周栩知换过来的拖把,僵硬地问:“……这不太好吧?”
虽然这么说显得涂斯有点不识好歹,但周栩知至少也该有些她连累了他的认知吧,还是说……他实在是个特别特别大度的人,不计前嫌地原谅了她,仍然可以像和其他同门相处那样和她相处着?
瞧周栩知的表情,仍旧没什么波澜,像是在说没关系,开口却道:“走吧。”
不刻意地递过来的台阶,以及看着就单纯善良的面相,托这一茬,周栩知身上那套白玉京朴素的弟子服,落到涂斯的眼里,硬生生被罩了一圈普度众生的光辉,她没忍住顺口对周栩知道:“你……真是个好人。”
小小的感动变成大大的感动,结束洒扫的第一天晚上,涂斯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痛定思痛地问隔壁床的舍友:“家人,你们周师兄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你问这个干什么?”毒唯舍友一脸防备地看着涂斯。
“我害他得了0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借着送礼的由头,正式地向周栩知表达歉意,弥补对方,说起来可能为时已晚,但总比什么也不做强,“当然要买些东西向他赔罪啊。”
“算你还有点良心,”舍友哼了一声,过了会儿道,“但,我也不清楚周师兄喜欢什么。”
涂斯听得一梗,在心里吐槽,你不是他的毒唯吗?!
“不过平常有很多同门的师姐师妹给周师兄送礼物,”好在舍友还是有点靠谱的,“我看她们都送玉,你要不也送块玉吧?”
送玉?送玉好啊,玉保平安,寓意又好,和周栩知也相宜,简直是万无一失。
涂斯大喜过望,坐起来拉开床头属于自己的那个储物柜,里头满满当当塞得乱七八糟,又是衣服又是书的。她费力地这边抠抠,那里搜搜,甚至把木箱整个拉出来翻找,最顶上兜不住的书和衣服都散了一地,才凑出几吊铜板。
铜板哪里凑得出买玉的钱啊?好说也来几张银票吧!
……差点忘了,经过这两天的多方打听和信息综合,已经明确了原来的涂斯是个没爹没娘、无亲无友的小龙套,能有银票就见了鬼了。
想起来自己是个穷光蛋的涂斯痛心疾首地把铜板装进怀里,捡起地上的书和衣服,把它们连同破碎的自尊一起往柜子里塞。
“倘若你的钱不够,”对着涂斯颓废的背影,舍友也想起来她是个穷光蛋这回事了,善意地道,“我可以先借你一些,不急着还。”
借是能借,但问题是还对于她来说又成了一道坎,涂斯谢过了舍友,沧桑地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正说着,捡起来的这套弟子服有点硌手,涂斯摸了摸那块梆硬的地方,显出一个奇怪的轮廓。
“送什么倒也不要紧,起先只是一位师姐看周师兄佩着的玉有些裂纹,所以才有了送玉的打算,不过也没送成,”舍友想了想,又说,“我看那些同门送出去的东西,周师兄都没有收。”
意思是涂斯凑不凑得起赔礼的钱,对周栩知来说或许都不要紧,涂斯要是有心弥补,做别的事也是一样的。
涂斯没有承她的意,偏要勉强般绕回了“玉”的话题上,语气听着十分拧巴:“周师兄的那块玉……长什么样?”
“我没仔细看过,”舍友摇了摇头,“听人说是上好的天山玉,名贵得很,所以有裂纹还真是可惜——怎么了?”
管它是天山的还是和田的还是南阳的玉,涂斯都分不清楚,重要的是,她打开了那套弟子服,内衬里正包着一块玉,碎得乱七八糟,又叫人重新拼起来,勉强糊成了一块玉的形状。
这个,难道和周栩知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