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檀（1/1）

“当朝下旨尊仙后，各路妖鬼蛇神都被当地官府顺应国策的赐了仙衣，可愿意帮扶人族的善仙何其的少。国策难以全面实施，后来一些官员为了成果，就把赐仙衣的标准一降再降。国策是完美的执行了，可那些赐了仙衣的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一开始就像是佳肴里掺了沙，中看不中吃，慢慢的，盘子里的沙多的连菜叶都看不见。恶仙们和一些氏族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这种挤压下，善仙是举步维艰，难以生存。更有甚者自立山头，妄图划州自治亦不在少数。想要护佑一方，要先站队，有大的势力护佑你，你才能护佑下面的人。我这些年在打压中，已经到了不得不寻势力依靠了。聪明点的，识时务的，即便实力不如我，官职也能压我一头。”

“恶仙抱团，善仙就不能成帮？”靳渊问道。

“能，十不存一，可就算你投到善仙一派，它们也会跟恶仙一样的要求你上供，这是最无奈的点。势力没有好的补充和发展，迟早会被大的势力吞并。恶仙们扩张的太快了，因为它们无所不用其极，实力进步的太夸张了。而善仙们如果不做那些它们不想做的事，只知道一味苦修的护佑百姓，那面临的只有被逐渐强大起来的恶仙们吞并。善事不好做，恶事成真理。对于妖邪来说，在吞噬血肉和艰辛苦修面前，大多都会选择前者，那些有善良选了后者的，也迟早会在一缸水里同化成一种颜色。”

“你的意思是说，善仙不食人，就不能保护百姓？沦落被恶仙吞并的下场？”

靳渊有些不敢置信，世道会成这个样子，只有乐华郸深谙其中道理。

“国策的环境下，为恶者更适生存。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个大树庇护，然后上交最少的供品数量，去继续保护管辖里的百姓，让他们不至于被散修或别的妖仙抓去吃了。”

蛟仙说出了它的现状，真实的现状，也是大环境下对于善仙来说生活是有多么艰难。

谈论国策，更多的是一种抱怨，对蛟仙和乐华郸二人来说，他们改变不了什么，至少现在的他们改变不了。

话没有再谈论多久，到了该散去的时候了。乐华郸答应了蛟仙，死囚直接送给它搭上线的那个大仙就行了，不用送过来。临走时，乐华郸还把习见青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还给了个物件。

凭借卑微的姿态，习见青到底是获得了一个机会，一个有可能改变未来的机会。乐华郸愿意给这个机会，其实是一种广散网的态度，只是觉得这个鬼尸有意思，给它一个棋子的身份。虽然这个棋子放在了不起眼的地方，但是谁知道呢，万一棋局的后盘，不起眼的棋子有了更高的价值呢？

对有的人来说，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死命的抓住，用尽一切手段的向上爬，习见青就是这号人。当然，还有的人就算你把路用珍贵的玉石铺上，他只要抬抬脚都不用像别人一样粘一裤腿的泥泞，但他却会懒到直接躺在泥泞里闭眼睡觉，一动不动，这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夸张，是真的有这号的人。乐华郸就遇到过，一开始以为是傻子，谁知道他是在故意作践自己，图谋更大的。靳渊也遇到过，不过靳渊遇到的是真傻子。

“贵客一路慢走！”

一句问候里，这次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路途上，乐华郸搀扶着靳渊走在前面，少年抱着竹狸跟在后面。路过一灌木丛，乐华郸从里面捞出一个昏迷的少女，是之前从蛟仙口下夺回来的祭品。

“清檀有吗？点一根。”乐华郸转头问靳渊。

清檀，道门常备的一种香，通常在心烦意燥，易生心魔时点燃，有清心提神之效，一般修士闭关修炼会大量的在洞府里囤积。后来，有历练弟子发现，在陷入昏迷时，清檀也有奇效。

“呼~”

靳渊拿出清檀和火折子，一吹一点，将清檀放在少女鼻下晃了两下就收回去。倒不是靳渊小气，清檀的味道初闻时清新淡雅，闻得久了，就会感到一股凉气冲入肺腑，就像冬天喝一口凉水一样，冷彻全身，最后头都会感到被凉的无法生出任何杂念。修士是可以通过修炼将吸入的香气慢慢炼化，而常人闻得多了，只会有害无益。

这边靳渊刚把清檀掐灭，少女就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看到周围人，少女脸上还带着些惊恐，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蛟仙真身向她扑来的画面。

“别怕，无事了。”乐华郸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安慰着。

不得不说乐华郸在说话方面是比靳渊强不少，一番柔声细语就让少女缓过了神。交谈中名叫李婉儿的少女是万分的感谢，几次跪下都被乐华郸阻止。直到靳渊说了句送她回家，李婉儿停下了感谢的话，思考下后摇了摇头。

乐华郸是直接瞥了一眼靳渊：“回去被村民知道祭品没被收下，肯定会重新选择祭品，让她看着自己的父母或弟弟再被选为祭品？刚在竹屋和鲤蛟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人祭的事它不想做也得做，这世道它改变不了，只能去适应。”

“这次，我拿了城里的死囚解决了鲤蛟给它上头上供的事，但我能每年都给它解决吗？她不回去，今年村子里的人祭就算是结束了。或者你现在去拉着鲤蛟回到村里告诉村民，今年不用人祭了，让他们明年再挑选一个可怜人当祭品？”

“这种事每年都在发生，已经成普遍的状况了，即便今天救得了一个人，也救不了天下每个地方像她这样的。”

这一番话，靳渊听明白了，少年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李婉儿则深深的低下了头，泪花在眼里打着转，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

“快走吧，日落前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还要回城到郡主那回话，人祭的事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