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难保一身清（1/1）

乐华郸看了看一旁的少年，阴晴不定的回复了声：“好！”

少年被蛟仙囚禁地窖当口粮，在乐华郸看来，少年已经不算人了，而是一个筹码，谈判的筹码。哪怕没多久前同桌吃过饭，但对乐华郸来说，带着少年去吃宴，跟领着家里的猫狗一起吃饭没区别。不过靳渊开口了，不能驳他面子。少一个筹码，换靳渊一个情面，乐华郸是赚的。毕竟他俩这次陪郡主出来没多久，路还长着，有的是机会让靳渊把情面还回来。

天上的乌云散了，蛟仙吃饱了。真身回河里消食去了，留个老头模样的仙身回到了竹屋里。

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敬，蛟仙没有从被雷劈开的屋顶落下来，而是落在了竹屋外面，晃悠着身子走了进来，习见青则带着嫡系一起在外面安分的候着。

其实蛟仙真身没走的话，那习见青就会让嫡系围了竹屋，自己跟着蛟仙一起进去，这不是为了打，而是要表明态度。毕竟贵客归贵客，贵客走后，习见青以后是要跟着蛟仙手下混的。蛟仙若留下真身，那摆明了就是以强硬的姿态去谈，身为蛟仙新任小弟自当充作排面助威。

当然了，万一真的谈崩了，真打起来了，那充当排面的习见青可能会再次背后捅刀子，让嫡系帮着贵客灭了蛟仙。态度归态度，真要站队的时候，肯定不可能完全按照态度去站队。因为习见青知道真要打起来蛟仙必败，这是两位贵客对习见青的态度，让习见青知道谁强谁弱。

从一开始习见青就摆出示好的态度，可贵客好像光凭个人喜好去对待，不在意有没有习见青这个筹码，甚至一点好的态度都没有，尤其是靳渊。这令习见青知道，在贵客的眼里，自己连筹码都算不上，他俩可以稳吃蛟仙，不需要任何一丁点的帮助。

事实也确实如习见青所想，蛟仙的底牌就一条经常洗澡的鱼，还被靳渊给整条吃了。蛟仙除了一具长出角的真身，没别的实力。可乐华郸二人不同，他俩底牌还在，只是不愿意浪费在一条鲤蛟身上。真要亮出底牌，再来几条鲤蛟，乐华郸二人都能稳胜。这就是散修和有家族、道门传承的不同之处，底蕴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在没有天大的机遇和惊人的天赋，万万名散修能出几人，光凭几十年苦修就胜过人家多少代人积累的底蕴？蛟仙身为一名散修，它知道它做不到，一没实力、二没天赋、能有机遇碰到条?鱼长出龙角，这已经是莫大的运气。所以在鬼王和贵客之间，蛟仙做出了选择，能攀着贵客的枝，爬到更高处才是真理。真理面前，像鬼王这种山头混子又算的上什么东西。

让真身离去，又从屋外进门，蛟仙示弱了，习见青也老实的带着嫡系们在屋外候着。

“二位吃的可还好啊？”

笑着进屋的蛟仙在看到空了的陶罐后收起了笑容，一句简单的问候，令乐华郸明显的观察到蛟仙那拖地的须发在微微颤抖，这是压制火气的表现。也理解，毕竟给那条鱼洗了那么多次澡，蛟仙都没舍得吃一口肉。光喝洗澡水充饥这点，可见蛟仙是真把这条?鱼当宝贝供着了。

“正好，小老儿我刚在天上折腾一番，这肚子也饿了，先吃口粮垫吧垫吧。”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蛟仙须发一卷，拖着少年就要往嘴边送。

刀在手，靳渊刚把刀提起来，就被乐华郸伸手按了下去。

“且慢！”

乐华郸出声制止了蛟仙的举动：“这个小兄弟和我二人颇有缘分，若是他之前有冒犯的地方，我这里先替他赔个不是。还望蛟仙大人大量，让了这一口粮。也好让我二人在颠簸的路途上，有个打下手的。”

“可是小老儿我现在肚饿啊！”话这么说，蛟仙的须发却是松开了少年，给个台阶就下，顺便再向贵客讨口饭吃。

饿？一个鬼王还没把你给撑死？乐华郸挂着礼貌笑容：“小事小事，他这么瘦小，能塞多少牙缝？三日后，我让人从商城送些死囚来，也算给之前扰了活祭的事赔罪。”

“哎，贵客言重，一个祭品而已，要是喜欢，拿去就是，拿去就是了，不用计较。”蛟仙的须发越发的颤动厉害了，这是真的开心了。其一，口粮多了，来路还是正规的。其二，死囚那都是城里的大仙们早预定的东西，不管贵客能不能要来，都会让城里的大仙们知道，我蛟仙这是跟京城贵客有交情的。

当然了，要是真的送来的死囚，蛟仙那也会亲自送还回去的，收是没胆子收的。城里大仙们预定的东西送来，那是看在贵客的情面上。蛟仙刚搭上城里一个大仙的线，还想着走得长远，不能心里没数。

“朝廷册封的仙，是为了让它们护佑一方百姓，不是把百姓当成口粮，以祭祀之名填自己的胃！”靳渊将少年拽到身后护着，忍不住开了口，分得清善恶的人能忍到现在开口也是不容易。

这话一出，别说蛟仙脸色变了，连乐华郸都有些不高兴。答应的好好的，我来谈，你闭嘴。我这边刚顺你的意把少年保下来，你就拆台，合适吗？

“护佑一方，没错，贵客这话说起来是对的，但是放在如今这个世道上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蛟仙长舒了口气徐徐讲起来：“小老儿能有今日，和这个村子有莫大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在化蛟之后，主动要求护佑此地。”

“但，踏至淤泥中，难保一身清。自我得道化蛟以来，被当朝赏了这身官衣，也知晓食君禄当报君恩的道理。更何况我不只是君恩，还有村中人对我的恩。王庄这些年，在我庇护下哪年不是顺风顺水，丰衣足食。可这种做法，却是大错特错，根本不是长久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