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章 一口（1/1）

陈述关于疆域王子玉素普抵达都城的消息。

旁人说他一身好本事，又会占又会算卦，甚至是邪术，萧逾白正逢宫锁思故苑的时候，宫中多是欺压，也是心中多愁，便收了这个神通在宫中的门客，出个主意，自己也能安心下来。

在萧逾白的身侧，他好些事情是清楚的。

甚至是后来顾思绅失踪之后的日子，萧逾白心口刺痛，也是他一次次过来缓解。

萧逾白知道他的本事，想要找到顾思绅的人，哪怕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也能让他安心下来，可问题....到后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到后来——

宫变之时，顾思绅将他的妹妹当做了前朝宫眷押在了宫中，玉素普心存忌惮未曾来过。

直到上一次疆域与大萧一同抵御外敌，二人才算是不打不相识，两国矛盾缓和，玉素普也才拉着好脸，前来接妹妹回去。

顾思绅笑笑，“他小子，应当就是为此事而来吧。”

*

月圆殿中听到宦官的传话，萧逾白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宫墙，没想到还会有再见玉素普的机会。

玉素普一身奇服，大步走在那帮宫婢与宦官之间，很是显眼。

萧逾白呢喃道:“他怎么也来了?”

“您不就是在等玉素普来吗?”九儒有些奇怪。

“我说的...是陛下怎么来了。”

萧逾白往后退了退，借着宫门挡去自己身形，这样看着就像他专程等顾思绅过来一样。

而他躲入宫门里的身影也落入御辇上顾思绅的眼里，玉素普奇怪地看向顾思绅，这眼神好似二人很熟似的。

“孤听说萧皇子如今被你接了回来？竟然是真的?如此要是我没猜错，陛下，这可是您说的命中之人？和好了？”

这个人知道的事情不少，可以算得上是两个人的事情多少都是只知道些的，可顾思绅并不知道萧逾白的那些往事。

问起来，“什么和好?”御辇落地，顾思绅走了下来，他步入月圆殿的门槛内。

玉素普就算是不再战场上认识，也见过几次这个人，萧逾白在位时候，群臣之中一旁陪酒的都会有他，对顾思绅已经不能说是有点印象了，甚至是——能看得出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多是不简单。

在军中见到的顾思绅一身将军红袍，如今顾思绅虽是一身龙袍，贵不可言的模样，对玉素普的态度很自然，丝毫没有因着自己如今身份不同而为难这位昔日在萧皇子身侧的人，一如往昔的随意，使得玉素普说话时都有几分放松。

“没什么……只是殿下在前些年，问了鄙人一些奇人异事想要寻一个人。”玉素普一边跟上，随口说道，

“什么人”顾思绅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玉素普挠了挠头。

“玉素普”萧逾白慢慢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闭口不言了。

晚风习习，吹得袖衫微微有些飘起，萧逾白站在宫门边几分形销骨立的意味，好像下一刻就要随风同去，顾思绅眼敏锐地看向韩桃，察觉到萧逾白瞒了自己事情。

萧逾白却只是慢慢走上前来，一下极为自然地偏头吻上顾思绅，如同蜻蜓点水触碰后，又极快且大胆地抿了一下他的唇瓣。

过了会儿，他脚跟重新踩地，掩去眸中神色。

“ 别问了。”

顾思绅皱起眉头。“子晗--”

“陛下说过，给我利用恩典的机会，”萧逾白平静道，“罪臣这便求了。”

昨日是顾思绅在床榻上吻得他死生不能，到最后反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利用自己了，萧逾白听在心中很不是滋味，总是要将这滋味还回来的。

顾思绅闻言一把握住萧逾白的手，就要多做些什么。

玉素普急忙咳咳两声:“咳咳咳！”

“......”

“......”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

一旁的玉素普自萧逾白踮脚去吻的那刻就瞪大了眼，目光在两人间来

回徘徊，总觉得这其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说不上两人是和没和好，但看着也不像闹僵到当初萧逾白所说此生不见的地步。

萧逾白一下从顾思绅手中抽出了手，往殿内快步走去。

玉素普急急追了上去，月圆殿的宫门不大，就这样一个小门被人堵着，玉素普过的时候都是挤着的，生怕惹了顾思绅。

二人走了，就只留下顾思绅一人若有所思地望着。

“殿下，他是不知道吗?”玉素普追上来，低着头小声问萧逾白，他那般高大的身子扮作窃窃私语的样子，也很是滑稽，“他还是心中有隔阂吗?不知道那些年你经历的事情吗？”

“……不知道。”萧逾白眼中一下闪过忧伤，他抬起眼轻轻对玉素普说，“你也不要与他提起。”

“是了。”玉素普恍然大悟，喃喃道，“你是怕，他这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发疯？"

萧逾白目光一动，那藏在袖衫下的指尖颤抖着，缓缓攥紧。

而顾思绅从后边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面无表情。

天色昏暗下来也很快。

宫婢们开始轮流上菜。圆桌前三人落坐，红炉煎酒。

沸腾后的酒气散发出来，带着淡淡果味清香，萧逾白坐了会儿，看向旁边的顾思绅不知他如今心中在想什么。

他试探伸手去，想要舀一勺酒尝尝，但顾思绅一下拍掉了他的手。

“只能吃这个。”顾思绅推了银耳粥给他，语气淡淡。

萧逾白看了会儿，放下筷子。

“他要吃你就给他吃，你这--”玉素普有些怕，但也知道，萧逾白在这，也不会如何，便舀了碗酒，递给萧逾白，可最后还在顾思绅的威胁眼神中缓缓放下手。

“这--酒我吃。”

旁边侍奉的九儒见状行礼解释道:“殿下最近胃不好，太医说不能喝酒，得养胃了。”

“这样啊。”玉素普干笑几声，“这不是还挺关心的吗?”

然而满桌盛宴，萧逾白能吃的并不多，顾思绅甚至故意当着他面一碗一碗地和玉素普干酒喝，谈着当时二人在军中的事情，放在他面前的却都是养胃菜品，他抬眼看向赵琨，看到了顾思绅眼中闪烁的冷意，摆明了就是在报复于他。

也只会这么报复他。

萧逾白垂下眼，不紧不慢地开始动起了筷子。

“酒少喝点，”他喝了口银耳粥，淡淡说，“酒品不好。”

“朕酒品不好?”他不看顾思绅，顾思绅余光轻瞥，也不看他，“笑话。”

紧着又是玉碗碰击的声音，但也不知谁喝了酒会抱着他撒手不放，非要将衣服扒光才甘心，萧逾白捏着汤匙又喝了口汤。

这时候好像是小时候的日子。

与顾思绅在学堂的日子，是他这些年难得的自由。

心脏又开始带着细密的痛，他眉头微皱，顿时的呼吸有些紧，但也佯装无事地夹了一口青菜。

“吃不下就别吃。”耳边传来人声音。

“......”

不是没在看他吗?

他抬起头来，顾思绅还在兀自舀酒，玉素普一个人吃得也很高兴，他又低下头去，勺子搅了搅南瓜汤。

“就喝一杯。”他轻轻说，也不看顾思绅。

“只能一口。”

“……两口。”

顾思绅把酒碗放在他面前，嗓音依旧很冷淡。“一口。”

萧逾白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大口。

他其实从来不贪酒，但这样反抗一下他倒是高兴了，不知怎的也很喜欢如今顾思绅管教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