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过往记忆（1/1）

“婶子是个寡妇，早年有过一个孩子，但孩子早夭。我在婶子那住了三四年，婶子对我一直很好。可后来，某一日，她将我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刚被赶出来那会儿，我不可置信浑浑噩噩在街边游荡许久，总是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婶子来找我，后来我忍不住回去，暗处悄悄打探婶子，希望她能继续收留我。”

“后来，我才知晓，我娘给的那些银子，早就花光了。婶子自知身子染病，命不久矣，这才将我赶出去，没想到，未过两日，婶子就病逝。”

“我料理好婶子的后事，离家开始四处游荡。刚离家那会儿，身上只剩碎银几两，为了填饱肚子，到处找能赚银子的活计。”

“起初年岁还小，为了活下去，我做过店小二。大一点，当过铁匠铺学徒，再然后，跟着一个江湖高手学了外家功夫，去大户人家府邸当侍卫。等到功夫练出来出师后，偶尔接悬赏混口饭吃。最长的日子，是协助镖师走镖。”

“那还是三年前。有一次，走镖途中，夜晚途经一片竹林，竹林里有处破庙，押镖的队伍就在破庙暂时休整，没想到……到了后半夜，碰到了脏东西。”

“丑时已过，队里两名走镖随行之人起来出恭，没想到天亮之后，发现那两人失了踪迹。镖师派人去寻，却只找到他们二人惨死在竹林里的尸体。”

“当晚落脚另一处，镖队又遇到了鬼打墙，鬼影吓得众人惶惶不安。我因着我爹给的镇魂铃和一点粗浅术法护身，故而未受其扰。”

“只是，我也是头一遭碰见脏东西，没有对付它们的经验，也未曾与它们交过手，并不是它的对手，几招之下，疲于应付，大师兄和师尊，御剑乘风而来。”

“师尊动动手指，那鬼便被法阵禁锢住，大师兄挽剑随便比划几招，便将那鬼制服。”

“我第一次见到对付鬼怪如此厉害的人，也着实被眼花缭乱的术法所惊艳，生平第一次对修仙修道憧憬向往。”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埋下种子，便挥之不去。没成想，将这趟镖跑完，到了那附近州县，又遇见大师兄和师尊。”

“那时候我就感叹缘分不过如此，萌生了想要拜师的念头，我追上去，直截了当开口问了师尊收不收我为徒。”

陆青寒嗤笑摇头，边说边像是觉得当初这个做法都不像是自己能真正做出来的样子。

苍华跟着勾唇，笑而不语。

“师尊那时候一听我这番话，面上波澜不惊，我还寻思着，许是师尊见过数不胜数前来求仙问道，拜师学艺之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并无甚特别之，我本升起来的希望，渐渐暗下去。”

陆青寒话语一顿，笑得神采奕奕。

“直到……师尊缄默不语，上下打量我一眼，忽而捻指成诀，丢了几道术法过来，被我堪堪躲过去。”

“师尊说我能躲下这几道术法，足见根骨不俗，他抬手在我手中变出一封拜帖，指了一条明路。说若想修行，可来玉涧派寻他，所以，我待那趟镖结束，独自一人踏上去玉涧派的路。”

苍华捋捋胡须，了然道：“原来，小友这一路走来，诸多不易……好在，吾终未辜负陆铎的嘱托。”

陆青寒这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我还觉着奇怪，师尊为何突然决定要来这里……”

陆青寒稍一思索，就想清楚这其中的联系。

许是苍华观主托赤华真人联系的师尊与掌门，掌门卜卦堪舆之术已是上乘，施法找人辨别方位缩小范围，还是可行。

苍华心知陆青寒听出话中之意，笑眯眯颔首，“聪颖慧黠！”

“当初，一不知你八字姓名，二没有与陆铎相关遗留之物，找寻颇为困难，数次无果。”

陆青寒一阵沉默，“我娘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并不懂除妖驱鬼之法。我爹生前常常叮嘱她一二，她怕遇见我爹除过的那些妖魔鬼怪，招来杀身之祸。故而，每隔一段时日，换个地方。毕竟，有些妖魔鬼怪如人一样，五方杂厝，它们能凭着气味判断一二。”

苍华像是深有感触，点点头，“言之有理。”

“既是知晓你爹的为人，而今你可还怨恨于他？你有何夙愿？又曾有过旁的打算？”

陆青寒腾的一下站起来，负手而立，放眼望去，一览众山小，深吸一口气，笑道：“了解个中缘由，往事随风而去，我不是我爹，我也不会像他那般。”

“青寒此生夙愿，唯有得道成仙！”

“待此处事了，我会找机会回去看看我娘，在她的碑旁，再给我爹立个碑，然后将所有事情予她说说，望她泉下有知，聊以心安。”

苍华见陆青寒笑得释然，挑眉一问，“小友，可有想过留在这灵泉观里？灵泉观亦有求仙问道之法。师兄赤华真人与柏清真人的道术不相上下，待师兄回来，吾亦可让他倾囊相授。”

“……”

陆青寒默了一瞬，小退两步弯身作揖，“青寒已决定呆在玉涧派，认定柏清真人为师尊，又岂可轻易改投别的门下。”

苍华笑得颇为满意，“定力坚毅，吾心甚慰。”

“这镇魂铃，你便拿着。”

陆青寒正提着铃铛，将要还回去，举在半空的手一滞，错愕道：“这本不是……”

苍华笑着摇头，“就当是……见面礼。”

“……”

见陆青寒并未推脱，苍华拂袖转身，留下一抹背影。

“既是这般，唯有祝少侠道途昌顺，平安喜乐。”

陆青寒心里清楚，这一声“少侠”，从今往后，只得萍水相逢之情。

陆青寒对着苍华的背影，万千言语化为一个动作，抬手抱拳作揖，深深鞠了一个躬。

苍华凝望远处天上隐约泛起的云海红霞。

陆青寒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还未到观内，迎面跑来一位小道士。

陆青寒定睛一看，眼前小道士，可不正是之前领着自己去了静思院的那位。

小道士一脸慌慌忙忙，“观主！陆道长！那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