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挣扎（1/1）

西关美食城里的店铺很多，各地的小吃都有。长沙的臭豆腐，云南的过桥米线，南京的鸭血粉丝汤，柳州的螺狮粉，广州的茶点，还有一些网红小吃，关东煮，铁板烧之类的。看着这么多的店铺，李子恒一时不知道该吃点什么。慢慢朝美食城里面走去，忽然，一片耀眼的金黄色的光映入眼帘，李子恒走上前去观看，原来是一家卖螃蟹和龙虾的店铺，一整张大桌上面全是金黄的蒸熟了的螃蟹，螃蟹不大，像是养殖的。

李子恒在上小学的时候，就与螃蟹打过交道。李子恒的家乡有一条小河，这条河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他没有问过大人，他的伙伴也没人知道。这条河分为南北两段，中间隔着的是一个发电站，于是李子恒和他的伙伴就把这两段河称为北河和南河。北段是北河，南段是南河。北河在上游，南河在下游。北河里有鱼，有虾，也有螃蟹。南河里有什么，李子恒不知道，因为他和伙伴通常只在北河捉鱼，掏螃蟹。听其中的一个伙伴说，南河里有甲鱼，不过他们之中谁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伙伴说他的父亲曾在南河被甲鱼咬到过手，于是大伙相信南河里确实有甲鱼。李子恒在北河从来没有捕到过鱼，他没有捕鱼的工具，只是靠双手在河里抓鱼。有一次他的手里就抓到了一条鱼，他高兴极了。那条鱼身上细腻光滑，鱼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想要摆脱，李子恒从鱼的身上感到了一股活泼的生命的冲劲儿，那种感觉让李子恒难忘。一时没抓紧，鱼就从他手里跑掉了。虽然没抓到过鱼，但李子恒抓到过不少的螃蟹。北河的螃蟹一般穴居在河边，从岸上走过，可以看到两岸有许许多多的洞，这洞里一般都居住着螃蟹。李子恒慢慢把手伸进洞里，用指尖四处摸一摸，很快他就摸到了一块光滑的硬壳，不出意外，那准是个螃蟹。于是，李子恒就用中指按住螃蟹的背壳，以防他逃脱，再用大拇指从下面，对螃蟹形成一种包围之势，两根手指一夹，就把螃蟹夹出来了。这是李子恒掏螃蟹的唯一的办法，也是行之有效的办法。李子恒小时候，抓过不少螃蟹，但他从来没吃过自己抓的螃蟹，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吃。

在西关美食城，那是他第一次吃螃蟹。他先到隔壁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那是一家贡茶店，贡茶是一家连锁奶茶店，台湾的品牌。李子恒最喜欢喝的奶茶就是贡茶店里的珍珠奶茶。他喜欢珍珠奶茶的味道，喜欢奶茶里有弹性得珍珠。在他看来，有珍珠的珍珠奶茶和没有珍珠的原味奶茶，二者得味道都是不同的。虽然二者的差别只是是否加入了珍珠，但李子恒却觉得，没加珍珠的奶茶，味道不如加了珍珠的。他喜欢喝加了珍珠的奶茶。店里的螃蟹，10元钱一个，李子恒买了两个螃蟹。他不知道螃蟹该怎么吃，于是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吃螃蟹的办法。查来查去，办法有很多，但是他哪个也没看明白，于是他偷瞄邻桌吃螃蟹的妇女，看她是怎么吃的。看来看去，他也没看明白。于是索性他就把螃蟹的壳扒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像是可以吃的。结果令他大失所望，螃蟹可以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就中间有那么一点蟹黄似乎可以吃，于是就把买来的两个螃蟹的蟹黄吃掉了。吃完饭，李子恒就跟着朋友回到了宾馆。

母亲发来了视频，询问他最近的状况。看着视频里母亲的脸庞，李子恒脑子里想起了有关家的一切。母亲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哪儿，没在宿舍吗？”李子恒回答道“我跟着同学来广州玩儿了。”视频另一头的母亲笑了，“你倒是会给自己安排。”母亲笑着说道，李子恒不好意思的笑了，赶忙说道“在宿舍没啥意思，在学校一个多月了，出来透透气。”母亲问道“给你的钱花了多少了，还够你生活吗，用不用给你转些钱？”李子恒心里不由得一酸，赶忙说道“我的钱还多呢，可够我用了，能撑到寒假。”李子恒是一个很让父母放心的孩子，从小到大没给家里找过什么麻烦事。母亲说道“你爸他感冒了。”李子恒问道“怎么感冒了，我记着你们离开D市的时候，我爸还好好的，这才没多久，我爸怎么感冒了？”母亲看着儿子一脸担心的样子，说道“天气突然凉了，这几天气温下降的很快，你爸伤着了风。”李子恒问道“喝药了吗？”母亲回到道“喝了，现在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李子恒说道“D市这里还热的很，空调每天都要开着，不然热得难受。”看着还在穿着短袖的儿子，李子恒的母亲说道“你们那里是南方，咱们这里已经都穿上毛衣了。”母亲问道“你爸就在旁边，你和你爸聊天吗？”子恒说“把手机给了我爸，我看看我爸。”李子恒的父亲是教育局的科长，这一点，李子恒曾多次向他的同学炫耀。看着父亲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李子恒对父亲说“爸，我看您出汗了，感冒这种，出出汗就好了。”李子恒的父亲看着视频里的儿子，没有回复儿子的关切，开口说道“D市的紫外线强，你出门记着打上伞，你没看你学校的女生，哪个出门不打伞，你看你现在又比刚开学那阵黑了很多。”李子恒笑了，作为一个北方人，李子恒习惯在下雨天打伞，从未看见过有人在晴天举着一把伞。李子恒说“我买过一把伞，没用几天就坏了，我准备买把新的伞，我现在还不是特别黑，等再过一个月，学校有比赛，我们要在操场训练，那时肯定才黑呢。”父亲问道“你们最近考试了吗？”李子恒回答道“还没呢，这才开学一个月呀，大学课很少，我们也没学多少东西，也没什么考的，听我们班主任讲，下个月要期中考。”李子恒的父亲一向都关注儿子的学习，从小到大，每次考完试，他都要问儿子的成绩。看到儿子一切都好，父亲就把手机递到母亲的手里， 母亲看着视频里的儿子说道“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要睡了。” 李子恒于是关掉了视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关灯睡觉了。

天刚蒙蒙亮，李子恒就醒了，准确的说，他是被饿醒的。昨天晚上只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两个螃蟹，这些东西很快就被消化了。走出宾馆，他看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摊位在一辆三轮摩托车上面 ，李子恒要了一份煎饼果子，外加一根火腿，一包辣条。李子恒看到老板将一碗面糊倾倒在炉子上，随即用一个刮板把面糊刮成均匀的圆状，打入一个鸡蛋，在鸡蛋上撒了些葱花，不一会儿，底下的一面就熟了，老板熟练的将面皮翻了过来，用剪刀剪开了火腿的包装，切成两半放在面皮上，又将一包辣条洒在上面，不到5分钟，一份煎饼果子就做好了。付了钱，李子恒边吃边回到了宾馆。

上午的时间，李子恒和同学参观了黄埔军校的旧址，在黄埔军校门前，赫然有六个醒目的黑字，陆军军官学校。近代历史上，中国和日本都办有过有名的军校，比如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的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是孙中山建立的，从这里走出来的军人都为中国的独立与解放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 李子恒怀着崇敬的心情走入校内，校内的设施保存的都很完整，桌子上，凳子上，还有宿舍的床上都没有灰尘，可见有专人负责这里的卫生。李子恒来到学校的宿舍，看到每张床的床铺都很整齐，宿舍里还有一排悬挂整齐的斗笠，应该是为了还原当年的历史而准备的。听同学说，当年黄埔军校的学生都只有二十几岁，他们就扛起枪，参与北伐战争了。想到这里，李子恒自愧不如，同样二十多岁，他还在大学里念书呢。

下午，李子恒和同学一起参观了中山大学。中大很大也很美。走进校内，李子恒就感到有一种想要学习的冲动，不得不说，中大的学习氛围实在太好了。在中大的路中间，有两排笔直的杨树，路尽头是中大的牌坊，在牌坊上可以看到中大的校训，“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这句话出自四书之一的中庸，古人做学问的方法就在其中。 李子恒跟随朋友来到中大的教学楼，他们静悄悄地在教室旁边走着，怕打扰别人上课。透过窗户，李子恒看到正在里面上课的师生。接着，他们走到了中大的篮球场，可以看到，好多男生在打篮球。叫喊声，奔跑声，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时时传入耳中。李子恒看着这些，不觉手心一痒，也想去打篮球。参观完中大，李子恒告别了朋友，晚上坐轻轨回D市了。

回到宿舍，李子恒看到宿舍只有赵飞一人。赵飞正在拿着一本书看，李子恒走到赵飞的座位旁边，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书，赵飞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在广州玩的怎么样？”李子恒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广州挺好玩的，老赵，推荐你去广州看看，咱们这里离广州很近，你天天憋在学校里，有啥意思。”赵飞叹了一口气，说道“改天吧。”李子恒说道“别改天了，这不正好国庆了嘛，放七天假，正好去广州看看，多好啊。”赵飞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我现在确实不太想去。”看到赵飞这么说，李子恒也就不再说话了。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赵飞忽然扭过头，对着李子恒说“子恒，咱们明天去吃火锅吧。”李子恒回答道“好啊，什么时候？”赵飞说，“明天下午吧，就在咱们学校的火锅店。”李子恒说道“好。”

学校里只有一家火锅店，重庆老火锅。店面不是很大，大约有20张桌位吧 。赵飞喜欢吃火锅，在报到那天 ，赵飞跟着父母往宿舍走去的时候，看到街边有一家重庆火锅店，赵飞心想，这下有地方吃火锅了。李子恒和赵飞走进店里，发现这家店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火锅味很浓，可能是通风不太好的原因吧。他们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务员拿来了菜单，照例是赵飞点菜。赵飞对李子恒说，“子恒，咱们点个鸳鸯锅吧，我喜欢吃辣的。”李子恒说，“好哇”。于是赵飞点了麻辣和骨汤的锅底，又点了两盘羊肉，一盘牛肉，一盘生菜，一盘豆腐，虾滑还有猪血，还点了一盘五花肉和店里的特色，麻辣牛肉，要了两瓶青岛啤酒。没过多久，服务员端来了锅底，开了火，又把冰镇的两瓶啤酒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赵飞递给李子恒一瓶啤酒，从桌子上拿出两个酒杯，递给李子恒一个。两人的酒杯很快就倒满了酒，互相干了一杯 。赵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最近真是太难受了。”听到赵飞这么说，李子恒先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赵飞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平时在宿舍，赵飞看着还挺活泼的，不像有什么心事，听赵飞这么说，李子恒还有点不大相信。李子恒问道“咋了？”

能够影响赵飞心情的，只有感情上的事了。赵飞看着已经沸腾的锅底，夹了一把羊肉和牛肉，分别放入两个锅底，又把生菜放入辣锅里。赵飞喜欢吃辣锅里的生菜，生菜吸油，蘸满锅底的生菜吃着很过瘾。 赵飞问道“你和李静还联系吗？”李子恒有些疑惑的看着赵飞，说“没联系了。”李静是李子恒高中的女朋友，在赵飞看来，李子恒就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谈到李静，李子恒心里不免有些愧疚。高中的时候，是他先追求的李静，好了没一阵子，他们就分手了。李子恒并不是那种看见女孩漂亮就会去追人家的那种。 高中课业很紧张，学习压力也很大，学校的生活相对枯燥一些 。李子恒的成绩在班里属于中等，这一点和赵飞一样。李静在班里属于那种能和男生玩的开的女生。 既能够和男生友好相处也能不失分寸，这样的处事风格，李子恒很喜欢。随着两人交往日益深入，他们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就好上了。临近高考，李静问李子恒，愿不愿意和自己报一个大学，李子恒犹豫了。在李子恒看来，他所以找李静，是想在枯燥的高中生活能有个女生陪自己玩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没有想过。高中毕业之后，他们上了不同的大学，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因此，赵飞总觉着李子恒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

赵飞夹起一片羊肉放到碗里，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被女生扰乱心思。”李子恒笑了，问道“你这是被哪个女生扰乱心思了？”赵飞回到道“从上高中，我总是因为女生而搞的情绪不能安宁，可能是我太内向了吧。”李子恒笑了“内向？老赵啊，你可不内向。”赵飞夹起一片生菜放到碗里，说道“我喜欢的女生从来都不喜欢我，你说可笑不可笑。”李子恒说道“那又什么可笑的，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赵飞说道“我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像抓住了我一样，让我动弹不得。”李子恒有点听迷糊了，什么叫动弹不得？看到李子恒疑惑的表情，赵飞继续解释道“就是她的任何行为都会影响到我，牵住我的神经，我看到她就会有些紧张，害怕，想和她交谈但是我又不敢，但我又很想和她交谈，但我又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离开她我又会很想她。”李子恒感觉赵飞这是钻了牛角尖了。这么复杂而又有些幼稚的情感让李子恒感到些许好笑。李子恒问道，“这个人是谁啊？”赵飞有些失落的说”陈怡。”李子恒长长的哦了一声。

看到同乡又是老同学的赵飞处在如此挣扎的状况中，李子恒想帮他一把。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帮。李子恒喝下去一杯酒，夹起两片羊肉放到碗中，心里谋划着该说些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子恒开口说道“老赵，我觉着你还是钻了牛角尖了。”赵飞说道“钻什么牛角尖，我不会钻牛角尖的。”李子恒说道“你这样只是在折磨你自己。”赵飞苦笑了一声，说道“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子恒说道“老赵啊，追女生要走心。”听着李子恒带有说教意味的一句话，赵飞本能的有些反感“走心？怎么走心？我知道的一些走心，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就是一些套路。”看到话谈的越来越不投机，李子恒不再说什么了。从锅里夹起了几片羊肉吃了起来。赵飞开口说道“我有时候不知道那些女生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从小到大都不太理解女生。”李子恒笑着看向赵飞，说道“我其实也不太理解女生。”李子恒看着面带苦色的赵飞，说道“老赵，你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你是真的想找一个女生吗？”赵飞看着碗里的羊肉，说道“我也不知道，喜欢是有的吧，但是如果长久的相处，我又觉着不太能忍受。”李子恒问道“为什么不能长久的相处呢？”赵飞说“长久的相处，就会少了些新鲜感，可能会腻吧。”李子恒长长的说了一声哦。赵飞看着李子恒，突然笑了，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每个女孩都有很可爱的地方，但是呢，人只能找一个。”赵飞紧接着说“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缺憾。”李子恒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赵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赵飞真感觉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的债，才会让自己这么样的遭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