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1/1）
“强共鸣感应器检测到共鸣反应，强度判定为随言级，目标未发生移动。”
“所在范围内的作战单位有‘明’，‘马克二’和‘卡尔莫斯’。”
“他在卡尔莫斯上吗？”
“不在，前两天他有事，刚才的交接仪式他没有赶上，现在应该正在赶过去。”
“有让卡尔莫斯上场的必要吗？”
“恐怕，是有这个必要的。”坐在主位的那名少年发表了看法。“尽量避免麻烦，我们分析过这种情况的。”
“又不是无法物理击穿随言级子裔的起源力场......算了。”
“话虽如此，但我们可是一点损失都承担不起啊。”
“我自然清楚。而且他也快到了。”
————
“章博士？”
章弃之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的神情颇为惊讶。她是卡尔莫斯的执行舰长，这点章弃之还是清楚的。
在知道是随言级子裔进入空域范围后，他迅速地换了方向，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核心指挥舱。
“今天怎么来了？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吗？”
“今天......不一样......”章弃之进来就近扶住了一个操作台，开始喘气“上面......怎么说，任铭？”
“全舰戒备，让驾驶员去解决，卡尔莫斯已经跟“明”还有“马克二”沟通过了，对方表示会全力帮助。”
“.....倒是......和我猜的一样。”
“话说你真的没问题吗？我感觉你快喘断气了。”
“没事......不过是长期缺乏锻炼的结果......死还死不了。”
“不过今天为什么来了？”
章弃之指了指任铭身旁的窗口。
“因为......驾驶员？”
这么解释就合理了。毕竟对方是起源学家，观察步入“河流”之中的人驱动起源熔炉就显得很正常了。而之前就算遇上了子裔也只是舰炮就处理掉了，纯粹是依靠构造能武器大放烟花，光幕还有光束，有一定的观赏价值，没什么科研意义。
章弃之并不慌张，随言级的子裔对人类的威胁早就随着武器威力的提升大大减轻，地面的移动城市都不必过度紧张，更不用说是在战舰上了。
“暮晕，感觉怎么样？”
“挺好，感觉全身都是新的。”
暮晕呼出一口气，他能清楚地听见来自卡尔莫斯的声音。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他隐约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
“安全。”
“明白。”
暮晕看向窗外，离那一片黯淡的空间已经很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直面那让人类陷入了几十年的窘境的存在。天空的灰暗程度有一些难以辨别，中心是一团灰色。
不知道为什么，暮晕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
“没什么。”
“可以准备下运转机了。”
“现在？”室安听见了之后当场表示了异议。“现在离地面还有四公里远吧？”
“够了，推进模块完全能支撑你们在一百米内把下落速度减到零，要是有兴趣的话你们还可以尝试一下不减速直接落地。”
“那会死吧......嘶......”
在室安说话的同时，暮晕拉下一个拉杆，不知何处发出了沉重的齿轮咬合声，舱口封闭门旁的屏幕瞬间亮了起来。他转看向身后的三人。“准备一下。”
“你还真准备这个高度直接跳机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原处。舱门缓缓打开，他不由地又看见了那片阴影。
他仍有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从刚开始你的反应就不太对。”
他看向彼时析雨，反馈镜在他的双目之前构造成形。
“只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语毕，暮晕从舱口一跃而下。
“跟上我！”
“遵命。”“好的。”
大概在跳机后的第五秒，室安在看见他的面前爆出了一团光后，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暮晕你疯了？还加速？”
室安的声音通过反馈镜传回了指挥舱，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是准备直接击中子裔吗？”
“看样子应该是的，他的胆子很大。”章弃之托着下巴。“估计有戏。”
反馈镜框住视野中的灰色，此时子裔的外形正在收缩，外形像是一块不规则的灰色晶体。
“检测到能量集聚。”
“注意规避！”
暮晕的声音和反馈镜提示的弹出近乎在同一时间出现。
他身体微微一侧，与子裔击出的光团擦肩而过。
“你还真打算不减速直接落地？！”
“只是尝试一下。”
光团的密度更甚，但暮晕身后推进器的亮度没有丝毫减弱。他与子裔之间的距离正在急缩减。
他拔出安装在腿部的粒子刀刀柄，空间发生了一瞬间的闪烁，刀身被构造成形，在高能的贯入下，刀刃处焕发出明亮的白光。
暮晕下意识握紧刀柄，在如此高的速度以及自身能量的加持下，他相信自己可以一击将目标完全摧毁。就算自己不能一次性完美地摧毁子裔的核心，至少也可以破坏它的大部分躯壳，彼时析雨就紧跟在他的身后，也可以进行此般强度的攻击。
然而在他和子裔的距离缩减到一个阈值时，一道几乎细不可察的波动击中了他。时间的客观流逝不足千分之一秒。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秒的千分之一的时间里，他知晓了他之前的不安究竟是为何而生。
这个子裔不具备“起源力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但此时他已经来不及调整方向来规避这次冲击了，他试图阻止，可他的速度让他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无力回天。
暮晕如同炮弹般击中了子裔，强烈的冲击撕裂了它一部分的躯体并将它的核心暴露在外。速度大减的暮晕身后的推进器迸发出眩目的光，地表之上腾起如云团的灰尘。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紧随其后的彼时析雨。在暮晕将这句话喊出的同时，她手中的粒子刀已经代替暮晕的那把接触了那所谓核心的表面。
“不能击毁核心，那是它的封装外壳！”
————
在人类尚未理解子裔之时，就连现在看来最不具备威胁的随言级也可以导致一座城市的覆灭与几十万人的丧生。所以人类制造出了移动城市，以便于在得知危险降临时可以搏得些许的时间以乞求拯救的来临，但移动城市并不重要，即使上面有数十甚至数百万的人在工作和劳动。
或许那些确实还活着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是数量庞大的在生产着舰群和天空城所需的物资的麻木的血肉机械。移动城市所装配的武器最多也只能稍稍阻拦随言级前进的步伐，但其中的人们并不会恐慌。
因为他们仅是曾拥有恐惧的资格，情感和思想早就被起源剥离。他们至死都不会瞥一眼窗外的天空，除了听从指令之外只有维持生命所必需的活动，宛如被敕令所束缚的腐朽尸骸。
人类的希望几乎全部集中于天空。移动城市中不会有人拥有能够对抗子裔的力量，甚至连对问题提出质疑的思想都不会存在。
所以只能悲哀地等待被拯救。
大多数时候，有一些人已退无可退。对当前所为来说是的，对他们身后的也同样适用。
封装外壳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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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析雨听见一声尖啸，那是被她从封装中释放的子裔的嘶吼。周围数百米的灰尘被悉数震起，更令她感到有一些耳鸣。
一时间，她忘记了减速，速度几乎不减。
猛烈的撞击让她在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咳......”
暮晕接住了她，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提醒彼时析雨要小心一点了，反馈镜的警告已经弹了出来。
“检测到能量系数变更。”
“目标参数变更，等第更正为‘准逐谕级’。”
暮晕盯着面前扬起的烟尘和暗下来的空间，面前波动的强度远超数秒之前。
“作战范围内，所有单位停止武器锁定！”
在章弃之和任铭把这句话喊出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检测到高能集聚。”
子裔的所在的的烟雾被其中爆发出的白光撕扯出巨大的豁口。
两道光束射向“明”和“马克二”，另一道则扫向了暮晕和彼时析雨。
光束击中战舰前的屏障立场，就像是水泼在伞面上一样四散而开，光很快在空气中蒸发，但仍有一小部分穿透了防御，击中了“明”。
“‘明’的左舷被刮到了，推进动力减少了大概3%的样子。”
“啧，被蹭一下就少了3%......是重防御的那种吗？就算系数不高对现在来说也太棘手了。”
章弃之看着屏幕，上面便是刚才发动了攻击的子裔。它的本体是一颗小而明亮的球体，外围有三层类似星环的结构，并且正在以不同的速度以核心球体为中心进行翻转。
“暮晕，汇报情况。”
“总体来说还好，室安和采芷都顺利着陆了，析雨也没有问题......”他甩了甩有些发烫的胳膊。“计划继续？”
“先让‘明’，还有‘马克二’撤退吧，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章弃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看向任铭。“抱歉，代俎越庖了。”
“无所谓了......”任铭的周围亮起几个窗口，上面只有直观的图像。“推进模块已启动，武器系统目标锁定已确认。”
“我们大概要几分钟才能赶到......撑得住吗，在子裔进入卡尔莫斯的打击范围之前？”
新上任的驾驶员不可能立刻就能掌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无论有多高的共鸣度都一样。而很明显的是“明”和“马克二”已经被子裔纳入了攻击范围，即使是被波及到都会很麻烦。
“应该......暂时还不会死在这里。”室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幸被旁边的采芷听见了，对方眉头微蹙
“室安，麻烦你们掩护一下，我和析雨负责攻击。”
“了解。”
暮晕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两侧的推进器隐隐出现一圈破碎的光晕。他随即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
粒子刀的刀刃在空中生生停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那似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荡开了水波般的纹路。
是起源力场。
二者在电光火石间分开，加速的余势带着暮晕跃入了更高的空中。
几乎同时，一道光束击中暮晕刚刚所砍的地方，火花般四处飞溅。
“......无法击穿。”
彼时析雨的表情稍微有一点僵硬，她举着的胳膊上驱动炮炮口还在冒烟，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暮晕将刀反握，又一次加速，借着向下的势头拼尽全力地把刀往下推。刀尖与那个面接触的点荡开的波纹激烈异常，亮度已盖过了刀身。
暮晕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空间中绽开数道细碎的纹路，在无声之中力场镜面般碎裂。
然而刀尖紧接着就触碰到了第二层力场。
“靠。”
光环横扫而来，无法突破第二道力场的暮晕只能被迫地抽刀砍向那疾驰向自己的光环。
短兵相接。
暮晕感觉像是被战舰的主炮直面重击，手中的粒子刀都差点被振飞。
“真不愧是准逐谕级。”章弃之淡然地看着屏幕中的子裔，即使刚才暮晕被直线击出画面也没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应该还有两层吧。”
作为驾驶员武器的开发和设计师，章弃之很清楚这几个人究竟发挥出了多少实力——虽远不及他们的极限，但已经相当出色。
毕竟从四公里高空跳机是不在第一次实战的计划书上的。
何况对手是准逐谕级。
“唉，果然是最让人头疼的情况。”
“为什么？”
他瞥了一眼任铭，像是在疑惑她作为执行舰长为什么不知道这样的常识。
“驾驶员是面对逐谕级的最终兵器，也就意味着自身强度和子裔无异。”章弃之指了指面前的一个窗口“就算他刚刚被打出去了不知道多远，但是灵魂相对状态仍然相当稳定。
“相比于驾驶员，那两艘战舰才更需......”
“它在升起来！阻止它！”
章弃之抬起头，看到画面中的子裔三层光环的翻转速度正在加快。最外层被击碎的力场已经复原。它像是一颗正在升起的烟花，时不时就会爆出一大团明亮的白光。
“来不及了......”
画面发生了一瞬间的闪烁，子裔光环的翻转慢了下来。
“明”的左舷和“马克二”的右舷同时发生了爆炸。
它的光环喷吐出高能的射线。一共三道。没有任何明确确的目标，仅是快速的扫过，地面和空中都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地面上出现数道交错的沟壑，身畔形成了一圈没有任何生命的真空。
停在舰桥上的室安甩了甩还在冒烟的双臂。
他替“明”挡下了最关键的一段光线，其余的部分则无能为力。
“‘明’的左舷严重受损，已经有4个推进器停工了，左推进动力减少23%。舰体受损率7%”
“‘马克二’右舷受损率9%，右侧光学自动瞄准系统受损率16%，受损单元已切换为雷达控制系统。”
“采芷你打它啊！”
“我在瞄准！”
彼时析雨吐出一口气，那滚烫的白气在狂乱的气流中被揉搓稀释，隐而不见，她手臂装甲上炮口的白烟则是长长的一道。
“注意规避。”
任铭突兀地响起的声音让正在瞄准的采芷一惊，随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后。
一道光束从两艘战舰之间穿过，精确无比地击中了它。力场将光束集中的能量分散，逸出的能量狂风般向后席卷。
当光芒黯淡下来时，它的第二层力场已经接近破碎，难以再承受更多的扰动。它的身后是一大片宛如风暴的云团，空中扬起的是无数被轰击成细屑的粉尘，高耸似山，标志着刚刚的破坏。
力场正在重构。
章弃之的手摁在操作台上，指尖发白。
他们没有能击败这个子裔的方法，就算击碎两层力场它也会在十几秒之内将其复原，而在十几秒的时间之中要将三层力场全部击穿对于现在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与子裔之间任何势均力敌的战斗最后都会变成不可挽回的败局。
在章弃之思索如何破局时，一个很小的窗口在他面前弹了出来，在所有窗口之前。
在看清那个窗口里的信息时，他第一次在指挥舱里露出了吃惊且疑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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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晕从碎裂的地面中起身，看着面前的它，沉默无言。
至少现在，对他来说它是无解的。
就在他认为真的已经无计可施时，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在寂静的荒野中，暮晕抬起头，不由自主地看向远方的天空。
——他看到一颗流星。
“那是......”
流星绚丽的尾迹划破天空湛蓝的幕布，不知坠向何方。
他听见了不远处子裔的尖啸。
暮晕砖头看向它，它的光环开始沿一个轴心翻转，方向直指天空。
光环的翻转速度不断加快，远超以往任何时刻。
没有时间来好奇对方异常反应的原因，风中的暮晕抬起手，能量的贯入使驱动炮的炮口明亮了起来。
光束击出，它无动于衷。
余波冲击着它身后的荒土，它仍不为所动，光所汇集的方向没有丝毫的改变。
它将束缚的光芒放开，狂暴的能量如河流般奔涌而出，以洪水之势奔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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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坐在主位的那名少年食指轻扣桌面，他身后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我们的‘流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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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晕看见它击中了那颗流星，但流星锋锐的前端将它竭尽全力所发出的攻击彻底撕碎。
那自高天之上而来的存在似乎坚不可摧。几乎瞬息之间，就无言地贯穿了横亘在二者之间的一切。
接着就是极强的光芒降临，子裔的核心被破坏所产生的冲击迫使暮晕把手挡在双目之前。
烟尘散去，子裔原先所在的土地上仅存一个如陨石撞击后留下的坑。
暮晕看到一个人，那巨大的坑中只有那从天而降的存在。那个人提着一杆枪剑，在支离破碎的凹陷中央直起身来，背后钢铁双翼的流光不断褪去。
“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我来晚了。”
暮晕的反馈镜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先作个自我介绍，我是‘卡尔莫斯’的舰长，我的名字——
“叫作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