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1/1）

随着轰隆声倒下的不止是那只恶龙，还有周围如碎片般碎裂的空间。

常生和林昭还没享受到屠龙勇士应有的加冕仪式，便仿佛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雾蒙蒙的天空看不清太阳的位置，他们身处钢筋与混凝土所构建的现代温床之中，原本游走着行人与霓虹的高楼大厦间寂静无声，浓厚的灰雾包裹住了这片土地。

人类引以为傲的坚固楼房与四通八达的公路，此刻在雾中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落在其中像是即将成为网中之食。

“这……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林昭想活跃气氛，但是雾中冰凉的水汽冻得他有些发抖。

烛日再次亮起，驱开了四周一圈的浓雾，林昭紧紧地往常生这边靠着。

“不对，这肯定不是设计出来的游戏。”常生眉头紧蹙，一脸凝重，“以之前看到的技术力，他们做不到那么逼真。”

说着，常生指了指刚刚被烛日照亮的一家街边报摊。

可以看到一些被胡乱展开的报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新闻板块，不会有一个半成品游戏把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细节做出来的。

但是如今这个信息时代，哪个城市的繁华大道旁会有报摊?

常生疑惑地走过去试图从报纸上找些线索，林昭寸步不离地跟着。

“1999年……”常生低声念着年份，“为什么——”

“林昭，你其实不用使劲贴着我，风语能够驱散的雾应该比我的大多了……”常生无奈地提醒道。

“对，对喔……”林昭才意识到虽然自己不能发热，但是能把周围冻人的寒雾给吹开。

风语几乎将整个街道的雾气吹到了一边，整条街的模样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常生不再关注着报纸上二十多年前的时间戳了，因为这条街比这份报纸更加奇怪。

像是不同时间的同一座城被完整地切开，再打乱时代拼凑在了一起。有二十世纪世纪的古早影院，有二十一世纪的摩天大楼，有十几年前的百货大厦，有如今的奢华商城……有些地方被时间一分两半，新旧高矮的楼房组合下露出了参差的内设。

这条街是拼凑出来的弗兰肯斯坦，每条臂膀、每块骨头都在宣告着自己不属于这里。

失去了雾气的笼罩，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黑暗中被光芒引导的飞虫，绕着烛火四散飞舞。

是邪魔。

常生和林昭背靠背警觉地盯着这些突然从门店里涌出的各式怪物们，他们身上满是外神侵染的痕迹。

它们大多仍有着人类的模样，或许是身上多了几条搏动着血管的血色触手，或许是从半个被削去的脑袋上长出了一圈圈带着粘液的利齿，或许是身体中间张开的一颗硕大带刺的眼珠。

邪魔们身上还残留着它们生前的衣服，有短袖、有西装、有裙子……可以看出他们曾经也是努力生活着的人类，常生感觉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回忆。

无比令人反胃的场景让林昭也不敢怠慢，风语组成的呼啸风刃正努力地刮着怪物们的触手与臂膀。似乎是飞溅的血液与残肢带来的疼痛，让这群怪物目前只是围在一旁威胁地低吼。

自从与复苏神明一战之后，常生发现自己对烛日的控制能力似乎变得越来越精细了。原本只能不加控制地形成光与热的球状“太阳”，现在能如蛇般构成一条橘红色的“火龙”不断冲击着试图进犯的邪魔。

随着周围吼叫声的增多，他们周围也堆积了越来越多的邪魔，与之相应的还有两人飞速透支的体力。

“不是办法啊地瓜！”林昭挥舞着风刃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颤，身上的金纹也没了最开始的光亮。

常生的后背也浸湿了热汗，看似无穷无尽的邪魔总有一刻会耗尽他们的力气。

突然，常生瞥到了一栋不是很高的居民楼，爬满青藤的墙壁诉说着它的年纪，重要的是，它有一处带锁的大门。

“林昭，咱得上去。”常生对林昭喊道，“三点钟方向，有栋老居民楼，天台安全！”

林昭会意，风刃息止，一阵熟悉的狂风卷起两人，七零八落地在空中飞旋着掉到那栋老楼的天台上。

“你真得好好练练起飞和降落了……”常生摸着自己摔到的屁股抱怨道。

“回去就练，回去就练……”林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下我们怎么办，这里怎么到处都是怪物?”

“邪魔……有点像上次警局里的那个张留康……”常生回忆起了那个长着鳞片与骨甲的怪物，“被外神侵染的后果……”

常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一直没怎么联想过的两件事，神明之遗和王永顺的项目。

那件不断侵染人类，似乎有着自我意识的外神遗物，与王永顺这件短短一个月就突飞猛进的“脑机接口”黑科技。

再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大批神裔失踪案，以及他们成功进入却不见小乐身影的情况，一切都串了起来。

他用神明之遗弄出了一个虚拟世界?他想做什么?又是一场外神的献祭仪式吗？

“地瓜?怎么了?”林昭看着发呆的常生，连忙推了一下。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虚拟现实游戏。”常生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记得之前我和二叔一起查到的那个近期失踪的外神遗物吗？这些邪魔的产生，说不定和那件遗物有关。”

“以及失踪案，那些邪魔身上的衣服让我想到了失踪的神裔们……”常生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个外神遗物有着自我意识，能够构建出如此庞大真实的思维世界……也就是说，我们被王永顺送到了那个外神遗物的意识世界里面了……失踪案的神裔们，应该也是被送了进来，死后变成了这个世界里的邪魔……”

林昭嘴巴o型地看着常生，惊讶道：“什么?所以小乐她爸要害我们?”

“不会是因为我给小乐夹红烧肉那件事刺激到他了吧……”林昭发挥传统艺能胡思乱想。

“肯定不是这个……”常生烦躁地摆手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现在我们在现实里是任信徒摆布的两个植物人，在这里面是面对着一个不知名外神意识的普通两个神裔，怎么想也找不出来活下去的办法。”

林昭也开始急了，在天台上踱步绕着圈缓解焦虑。

外面的邪魔正在努力寻找着二人的气味，敲打、摩擦墙面的声音极其刺耳。

直到林昭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什么东西，瞪大眼睛大喊道：“那边！那边有黑洞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