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背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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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地·皮尔特沃夫

皮尔特沃夫是瓦洛兰大陆的文化中心，他独特的地理环境是成就了它的必要因素之一，它坐落于毗邻祖安之城的悬崖之上，是符文之地的交通枢纽——北连瓦洛兰大陆，南临恕瑞玛，因此，来自世界各地商船船队会穿过它那巨大的海湾峡口，满载着来自世界的商品。

而如今，凭借着初创商会资助各种令人惊奇的项目开发以及独特的创造性的思维模式，皮尔特沃夫的实力与影响力都在日渐提升——尤其是海克斯科技项目的问世，更是极大程度之上影响了传统的商贸形式，坐落于皮城中心的海克斯传送门成为了进一步推动这座城市的发展的代表与标杆。

对于世界而言，这是一座科技与进步之城；对于富商而言，这是一座财富与梦想之城。

而对于底城——祖安人民而言，这座表面光鲜亮丽的城市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科技发展势必带来环境的破坏，而地理因素的缘故，来自于皮城的工业废水与污品被皆数排放在祖安，严重破坏了祖安的环境。

讽刺的是，成功发展起来并腾飞的皮尔特沃夫人民没有对祖安感到感激或是怜悯，反而与本是一座城市的底城划清界限，自诩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狂妄的认为自己是高于祖安的阶级，视底城人民为阴沟之中的老鼠，从骨子里蔑视肮脏而低等的他们。

双城之间曾爆发过激烈的冲突，至少他们如今都认清了一个事实——战争的代价是他们承担不起的，所以如今双城之间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和平。

卡萨丁作为商队的领袖，是皮尔特沃夫的常客，不过他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底城祖安。

他从位于恕瑞玛北方的边城卑尔居恩的海岸哨站出发，这里的船只基本上只会停靠在皮尔特沃夫的港口。

卡希奥萨坦虽然混蛋，但他说得没错。

想要打造一副能自如使用这古代神兵利器的装具，并还要能自如阻挡调和虚空之中那极具侵略的力量，而且还要能撑得住卡萨丁不知道从哪个古代陵墓挖出来的禁法秘术……以恕瑞玛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实现。

而这个世界之上只有一个地方能造出这样的东西——皮尔特沃夫！

但卡希奥萨坦却不建议卡萨丁来到皮城，据他说这里的人高傲的只拿鼻孔看人，凭借着卡萨丁身上区区5000枚金币，想在这里找到真正的大师帮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卡萨丁不信邪——他虽然有些年头没在来到皮尔特沃夫了，但他相信凭借自己多年在此积累的人脉，找到几个信得过的家伙办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卡萨丁再次踏入皮城后，眼前的画面让他大跌眼镜。

这与他记忆中的皮尔特沃夫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这里高楼耸立，金碧辉煌；让他这个恕瑞玛人极为不适的是——这里高耸入云的大厦甚至遮蔽了天上的太阳，即便自老婆孩子全都被虚空吞噬后，他就再也不信这个蠢东西了。

倒是大厦的玻璃闪烁着太阳的光芒，闪得让他直觉刺眼，闪得让他极为不安。

真想带女儿来这里开开眼界，卡萨丁不由自主地想着，一想到女儿，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甚至不由得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已经想象到了女儿在她肩膀上问东问西的样子，他知道凯莎是个勇敢的女孩儿，什么样的架势也不会吓到她。

想到这里，卡萨丁又觉得有些好笑——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女儿怎么还会像小时候那样骑在他的肩膀上；酸楚不由得爬上心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凯莎应该已经成长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没准都要准备嫁人了……

一想到要嫁人，卡萨丁心里就有些不快。

不知道会便宜哪个混账小子！

要是对他的宝贝女儿好，倒无所谓了；要是敢让她伤心，敢让她掉眼泪，非给这小子狗蹄子打断！

卡萨丁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些，可很快，他就如梦一般的醒来，悲伤之情环绕在其心头难以平复——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虽然他总有种错觉自己女儿还活着。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老头自欺欺人的幻想。

卡萨丁注意到离港出口大排长龙，一堆穿得装模作样的家伙正拦着一个个入境的人，不知在检查些什么。

卡萨丁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背着的那损坏的装具。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卡萨丁这里，这群穿得像蠢货的人自称是执法官，拽的二五八万，勒令着卡萨丁横开双臂，接受检查。

卡萨丁虽不悦，但他来有正事儿要办，他不想惹麻烦——乖乖张开双手接受检查，卡萨丁的块头绝对不小，皮城的执法官在他面前宛若一只饿久了的鸭子，如果卡萨丁愿意，他一只手就能把他拎着脖子揪起来甩飞出去五米。

执法官把卡萨丁口袋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个钱袋和卡希奥萨坦交给自己那写着地址的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恕瑞玛文，执法官看不懂，但他只是拿起了一个方方块块的东西，在上面划过，便被翻译成通用语言。

“祖安？老头，去下水沟可不是走这条路。”

执法官极具挑衅似的言语引得身后一片众人哈哈大笑，唯有在卡萨丁身后一个身位的女人面露嫌恶之情，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一些。

执法官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卡萨丁冷着脸没有发作，任由他拎着棍子捣鼓着自己后背装有装具的口袋。

“这是什么？”

执法官问道。

卡萨丁不咸不淡地回道：

“衣服。”

“你当我是蠢猪？”

执法官厉声喝道，而卡萨丁却在心里承认了这一点，不是蠢猪谁会穿成这个样子耀武扬威。

“拿下来！”

执法官来到卡萨丁面前，呈跨立状，手背在身后，好不威风。

卡萨丁看着这岁数不大却没什么礼貌的年轻小崽子已经很不爽了，退回几年前，谁敢和他这么说话！

卡萨丁冷视着他，一动未动。

执法官正了正自己头顶上的高帽，昂着头高高在上，好不威风：

“我叫你，拿下来！”

卡萨丁顺势将包放在自己的脚边，执法官眼见奏效，不禁更神气了些，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拿着棍子就要拨开卡萨丁背包的口袋……

“啪！”

卡萨丁握住了执法官的棒子，脸色阴冷地看着他：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随便乱翻我的东西。”

年轻的执法官想要夺回棒子，可用力几下未果后，有些恼羞成怒，只能虚张声势：

“放手！”

卡萨丁自然不会理会他。

“我让你放手！”

卡萨丁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可以放手，但是他会出现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卡萨丁缓缓把手从棍子上拿开，执法官不满地踉跄了一下，还未站稳，左脸好像被雷劈了一下，随后整个身形飞出去了数米，直到躺在地上半天，年轻的执法官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好像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

“没家教的东西。”

卡萨丁将背包重新背在身上，在一片错愕的眼神之中，卡萨丁穿过了安检防线。

“你……你个底城的老鼠，你敢打我？”

卡萨丁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了。

他每耽误一点时间，就会晚一些让他把那个混蛋先知大卸八块，晚一点将那混蛋大卸八块，就会让他很不爽。

“我姑妈可是议员，你竟然胆敢打我？！”

年轻的执法官声音带着哭腔，捂着红肿的左脸，几乎是声嘶力竭；而卡萨丁这样暴力闯卡的行为自然也触碰了执法官的红线，霎时间数名执法官将他团团围起，甚至有些执法官已经举起了枪械。

真麻烦啊……

卡萨丁一阵心烦，尤其是一些执法官大吼大叫地让他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这让他更加烦躁了。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无理了吗？

情况僵持不下，一位官员模样的家伙冲了进来，而看到闹事的人之后，震惊之情攀上了他的脸庞：

“卡斯……萨丁？”

卡斯塞阿丁是恕瑞玛语的叫法，而外地人几乎很难将这复杂的恕瑞玛语发音准确，离开了恕瑞玛后，基本上大家都直接称呼他为卡萨丁。

“诺维？”

卡萨丁认得眼前这个老家伙——上一次见他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记得上次遇到这个家伙还是在女儿凯莎吵着闹着不要他离开，最后逼得卡萨丁凌晨趁着凯莎还在睡觉摸着黑偷偷出发，在得知卡萨丁要前往的德玛西亚后，诺维建议卡萨丁回家的时候在德玛西亚城镇买一些芽丝糖带给他女儿哄他开心。

一晃眼，已经是十余个年头过去了，他们都已不再年轻。

在老朋友的帮忙下，卡萨丁才顺利通过安检，诺维不知为何卡萨丁如此护着口袋里这些破铜烂铁，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世界变化的还真是快啊……”

诺维带着卡萨丁来到一个甜品店，喝一些名为咖啡的古怪玩意儿；卡萨丁喝不来这东西，不如给他来两杯烈酒；不过诺维还在工作时间，随便喝酒恐怕工作回头就丢了。

“卡萨丁，好久未见，我还是见你第一次一个人出现在皮尔特沃夫。”

诺维搅动着杯里的饮料，使杯中阵阵香气飘浮。

“我这次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儿来着……”

卡萨丁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为的是自己的私事。”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卡萨丁。”

诺维笑道。

“你女儿还没有嫁人吧，不过估计再也不会缠在你屁股后头喊爸爸咯，是不是已经嫌弃你了，估计半个月都不和你说上一句话了吧！”

卡萨丁苦笑，不禁幻想如果凯莎还活着会是一幅什么画面，还会不会粘着她这已渐渐成为老头的老爸，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愿不愿意继续趴在自己的肩头念叨着自己的趣事儿。

可卡萨丁的幻想中，永远也推测不出女儿长大的模样……而或许，她永远也无法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让他对那个孽障先知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我女儿已经不在了，诺维，我的妻子、我的家乡、还有我那可爱的女儿，都在一场灾难中消失了。”

卡萨丁面色悲怆。

“天啊，怎么会这样……”

诺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诺维。”

卡萨丁叹了口气。

“我需要一个优秀的发明家，不管是手艺还是理论，都要精湛中的精湛。”

诺维微微皱眉：

“光是知道这些还不够，卡萨丁，你知道的，皮尔特沃夫最不缺的就是商人和发明家。”

卡萨丁想了想，补充道：

“首先一定要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尤其是对古艾卡西亚战争有充分的了解；其次，需要非常了解空间概念理论；哦对了，最好还要对魔法有很深的认知………”

“打住，打住，你说得我都糊涂了……”

诺维在当上执法官队长之前，只是个港口治安员，卡萨丁口中的这些东西都是高智商人群才知晓的理论，他就是一个粗人，哪里听得懂卡萨丁在说些什么。

“拜托你，诺维，我这辈子没求过人，自从我妻子和女儿死……失踪后，我能求得人我都去拜托了。”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帮我。”

诺维看着卡萨丁真诚的目光，不忍心拒绝；毕竟自己在港口工作的时候，卡萨丁给予自己不少的帮助，他常常会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送给自己，让他回去带给自己的孩子们。

因为卡萨丁也是个父亲。

“我……我应该能为你开一份皮城大学的介绍信……但至于其他的，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卡萨丁眼里流出神采：

“谢谢你，诺维，非常感谢。”

诺维要来纸和笔，以执法官的名义介绍卡萨丁能够入校参观一日。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卡萨丁如获珍宝，将这封介绍信收在口袋里，与诺维告别，朝着皮城大学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去了。

不知为何，诺维看着卡萨丁背影竟是如此苍凉——他记得卡萨丁曾经是永远挺拔着他那坚实的脊背。

从什么时候开始，卡萨丁也微微佝偻了身躯？

诺维心中一阵酸楚，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种感觉，自己或许是最后一次与这位老友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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