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蝴蝶效应（1/1）

天地同悲剑悲鸣出鞘，剑锋直逼锐雯脖颈。

锐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已毫无战意，如果能就此死去倒也是一种解脱。

可晨亿的剑锋，终究是未能刺破锐雯的肌肤。

他看着锐雯紧闭的双目，一滴眼泪从她的鼻尖滑落，脸上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只是清晰可见无尽的懊悔。

晨亿冷静了一些——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看卡莎了？卡莎孤身一人在虚空之中求生了如此之久，怎么会被一区区爆炸夺去了性命。

自己被怒火一时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的能力。

他晨亿强大的是自己的剑术吗？才不是，他的强大来源于自己的左手。

而自己左手接触锐雯后，便能从她的记忆里找到自己的答案。

如果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卡莎死去的那一幕，再杀死她也不迟。

想到这的晨亿将左手搭在了锐雯裸露的肌肤之上，但剑刃依旧没有从她的脖颈间取下，随着晨亿的左手与锐雯的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不属于她的记忆也如潮水般袭来。

锐雯从小的生活，就十分悲惨。

父亲死于战争，而母亲，则死于难产。

从小孤苦伶仃的锐雯，想要生存，在诺克萨斯，只有一种方式——从军。

诺克萨斯的军营要比想象中其他的地区的军营更为残暴，而锐雯在这里展现了自己卓越的天份，从童军营到主力军，锐雯立下了赫赫战功。

锐雯的成就受到了诺克萨斯领导者的赞赏，诺克萨斯统领达克威尔赐予了她一把符能大剑——就是她现在正在使用的这把。

很快，锐雯便收到了自己下一个指令——运送一批货物，前往纳沃利平原，为即将在那里交战的战团送以补给。

如果到达指定位置没有发现战团，或者需要紧急支援，就在自己的位置向天空发射一枚信号箭。

但锐雯等来的，不是诺克萨斯支援的精兵，而是一支燃烧的箭矢。

火焰引爆了车上的炼金液罐，炼金气体的爆炸席卷了所有人………

晨亿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但闭上双目没有办法阻止画面在晨亿的眼前浮现，锐雯被符能大剑救下一命，炼金赤焰未能将她一同席卷。

好在，在爆炸之前，晨亿没有看见卡莎的身影。

在锐雯的小队被纳沃利兄弟会的民兵所包围时，晨亿几乎看到了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坦普、娜桑、伊古恩……

可就是没有发现卡莎的踪影。

晨亿相信，这样的骚动即便是卡莎，也会在远处驻足凝望，但晨亿反复去探索锐雯在一处的记忆，最终还是没能发现卡莎的踪迹。

但同时，他也反复看到了坦普一家人和其他村民被赤焰吞噬的画面。

随之到来的负面情绪，好似沼泽一般，将晨亿拖至深渊。

震惊、愤怒、恐惧、悲哀、悔恨、愧疚………

盘踞在晨亿心头，无法喘息。

晨亿持剑的手微微颤动，终于，他也无法消化刚刚自己所见证、经历的一切。

“呕——”

晨亿跪倒在地，酸水从腹中呕出，但却无法排解出他脑海中那一幕幕凄惨的景象。

此刻，他也终于理解，为何锐雯一心求死。

锐雯等待的死亡终究是没能到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晨亿蜷缩跪伏在他的面前，身体一上一下的抽动。

素马长老静静地看着一切，他注意到了晨亿左手的力量，大概也猜想到了晨亿力量的源泉。

因为就短短这几分钟流逝，素马长老注意到晨亿的身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而让锐雯也未曾注意到的是，她的那柄符能大剑，在夜色下随着晨亿的呼吸而阵阵闪烁。

“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晨亿缓了过来，缓缓地站直身子，擦干自己的嘴角。

天地同悲剑被他收入鞘中。

虽然还不能确定卡莎的安全，但至少大概率在炼金气体爆炸的那个时间，卡莎和阿狸是不在村子中的。

或许是阿狸与卡莎去见的人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所以没有出现在那里。尽管卡莎担心自己的外貌可能会吓倒无辜的村民，但遇到娜桑和伊古恩遇到危险，以卡莎的性格，绝对不会不出手相救。

所以晨亿是愿意相信卡莎仍旧活着。

但这并不代表晨亿原谅了锐雯。

在艾欧尼亚生活了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说他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纯是在扯犊子，也没人会相信，只会觉得他虚伪。

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亚索，晨亿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坦普和他的家人。他现在腰间所配挂的天地同悲剑，也是用坦普父亲传于他的剑来锻造。

这也难怪天地同悲剑出鞘的瞬间，可以听到剑刃的悲鸣声。

可不知为何，晨亿目前也难对锐雯起杀意；不说锐雯现在毫无战意一心求死，即便是全盛状态下的锐雯，也未必会是晨亿的对手。

更别说在晨亿已经拥有了锐雯的实力模板。

或许是锐雯也是悲剧的受害者，窥探锐雯的记忆和内心后，晨亿相信锐雯不是佯装样子，她确实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对造成的后果而无比的愧疚。

就是这种该死的共情让晨亿难下杀心！！

但这也是人类与野兽明显的区别界限。

锐雯的身体瘫坐下去，此时的她毫无诺克萨斯精锐战士的模样，更像是小时候的那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可怜女孩。

素马长老想知道为何在那样惨无人道的袭击下，锐雯却能毫发无伤。

“毕竟从你口中而言，方圆数里没有生物能逃一死。”

锐雯从屋外拿来她的符能大剑。

“我说的字字真言，绝无谎话。”

锐雯将大剑放在长老的面前。

“这把剑是诺克萨斯的统领达克威尔奖赏我的，说其中蕴藏着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力量——符文之力。”

剑刃上镌刻着符文古老的文字，光是看着这漆黑的剑身，就已经能感受到它其中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试着将其击碎，但凭借我的力量没有办法做到，如果随意遗弃，我又担心这柄剑落入更危险的人手中。”

锐雯说道。

她对这把大剑所知也甚少，还不了解很少可以有人驾驭符文的力量。

锐雯难得是其中之一。

“我看得出来，长老您是德高望重的剑术大师。”

锐雯也正是嗅到了这一处有着极强的剑气，所以投身于此处。

“请您帮我击碎这把大剑，否则诺克萨斯总会借着这把剑找到我……从此以后，我与诺克萨斯再无瓜葛。”

锐雯对素马长老乞求道。

晨亿不假思索地阻止了素马长老，因为他非常清楚，他所了解的背景故事之中，素马长老就是因为帮锐雯击碎大剑，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亚索与永恩兄弟反目互相残杀最直接的原因，亚索背负了弑师的罪名，流浪于世。

不同的是，他在这里，他已经知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试着做出改变。

“师父，徒弟愿意一试！”

晨亿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否击碎符能大剑，但他愿意一试。

怎么说素马长老年岁已高，相较之下，还是他晨亿更稳妥些。

而且，如若不击毁大剑，这未被损毁的大剑也将成为严重改变未来走向的一件事物，或许这剑就会成为那扇动翅膀引发飓风的蝴蝶，会引发更为致命的后果。

素马长马轻抚剑身，他点了点头，愿意让晨亿一试，晨亿目前的御风剑术不输亚索，甚至更胜一筹，如果晨亿没法做到这件事，他在出手也未尝不行。

晨亿重新将天地同悲剑拔出剑鞘，特意让素马长老站的远些。

他谨记着长老教授他的一切，双手握住剑柄，感受身体内外的气流。

剑，不只是引导疾风的工具，真正可以引导疾风之力的，是他的身体，让剑，也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晨亿调动着疾风之力，从未展现的强大力量最终展现，晨亿深吸一口气，引导着刚烈的疾风袭向锐雯的符文大剑。

疾风之力与符文大剑中蕴含的魔法激烈相撞，晨亿也感受到一股未曾意料的强大力量陡然与自己对峙，剑中强大的魔法与晨亿体内的自然魔法相抗衡。

“可恶……”

晨亿使出浑身解数，与这股力量对抗，可剑中除了铸剑的魔法，还蕴藏着可怕的符文之力！

这股力量晨亿早有耳闻，在游戏中，这是只有召唤师才能使用的强大力量，而在背景故事里，能擅用符文之力的英雄寥寥无几，随便一个都是毁天灭地的角色。

晨亿大喝一声，身上的力量陡然又增强了几分，或许是刚刚从锐雯身上得到能力有了效果，晨亿的剑气，竟真的让这剑身之上，出现了裂纹！！

可也正是这裂纹，让符文大剑之中爆发了很多更强惊人的力量，绿色的力量汹涌而出，顿时将晨亿袭卷。

晨亿低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团旋涡裹住，让他难以脱身，持剑的手，也再无法使出更多的力量。

坏了。

晨亿变得有些惶恐，巨大的力量如给他戴上了一层镣铐，他的左手上的虚空印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晨亿也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好像如一个吸尘器一般在肆意吸收周围的能量。

晨亿的皮肤下方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好像在灼烧着晨亿皮下的肌肉、内脏。

巨大的痛苦也在肆无忌惮地折磨着晨亿。

情急之下，晨亿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左手。

晨亿强忍着痛苦回头望去，竟是素马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晨亿震惊地看着师父的脸庞，素马长老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他攥着晨亿的手用力了些，似乎在让晨亿放心，告诉他一切安好。

与此同时，强大的疾风之力在二人之间贯通，整间素马长老的屋子都被强烈的疾风席卷，晨亿体内的绿色被压制下去了一些，素马长老紧握晨亿的左手，与他一起发力。

锐雯被这股惊人的力量所震撼！强大的力量将她渐渐向外推送，她甚至无法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

“喝啊——！！！”

晨亿与素马长老一声齐喝，锐雯的符文大剑终于被二人齐力所击碎。

与之同时，强大的铸剑魔法与符文之力一同爆裂开来，三人均被这股力量所震飞，尤其是锐雯，被这股力量推出了屋子，重重地摔在剑道场的训练场地之上，此时她也顾不得身体上的擦伤和疼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

一切终于平息，锐雯抬起自己的头来，素马长老的屋子已经惨不忍睹，毫无往日的模样。

晨亿与素马长老分别躺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锐雯赶忙跑了过去，可当她走近，她不自觉地叫喊出声，双手捂在自己的嘴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素马长老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早已没了呼吸。

而晨亿倒在不远处，也不省人事，他持剑的右手之上沾满了鲜血，右手手背之上有一个鲜明的伤口，似乎是符文大剑的碎片击中了晨亿的右手。

锐雯惊慌失措地伏在晨亿的面前，用颤抖的手指试探晨亿的鼻息……

可她的手，却像触电般缩回！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又害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呃啊啊啊……”

锐雯失声哭喊着，她拼命地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或许小时候村民们说的是对的，她确实天生是个煞星，不仅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不仅去到哪里，都会害无辜的人丧命。

锐雯失魂落魄地捡起符文大剑的碎片，随便找了块布将残缺部分包好，挂在自己的身上，此时符文大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色泽与光辉。

锐雯离开了剑道场，走之前，她回过头来，跪在地上，深深地叩头两次。

随后，她携带者符文大剑的碎片，消失在艾欧尼亚这片土地之上。

锐雯离开太过于仓促，她没有注意到晨亿身上的奇怪变化。

首先是他的左手，左手掌心下方，那个虚空符号的印记，正在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而晨亿的右手内，也有什么绿色的光在阵阵闪烁。

如果悉心观察可以发现，在这光芒的闪烁之下，晨亿右手手背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与此同时，在纳沃利丛林深处的卡莎，带着满脸泪痕的阿狸，也渐渐来到了丛林的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