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比炼狱更凄惨的地方（1/1）
雨渐大了些。
亚索控制着气流，形成一道风障，将自己与雨水隔绝。
离开剑道场，亚索没有直接奔往预料之中的大战发生地——纳沃利平原，而是决心先前往村庄看看。
上一次战争，亚索虽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听闻诺克萨斯喜欢侵占村庄，一方面是能捉拿俘虏，另一方面就是掠夺资源。
他答应过晨亿，要照顾好卡莎，不管究竟如何，他至少要先替晨亿确保卡莎的安全。
可是随着自己离村庄越近，他愈发察觉情况的异样。
太安静了，安静的反常。
亚索心一沉，将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剑柄之上。
不对劲。
空气中一直有着一股刺鼻的怪味，这种味道他从未在艾欧尼亚境内闻到过，这些他赖以使用的气流，也不再纯粹。
离村子越近，这股刺鼻的味道就越重，亚索提高了一些自己的脖巾，让它能遮住自己的口鼻，即便如此，他也仍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嗅起来能让味蕾感受到一种辛辣感的奇异味道。
而等他真正来到村子后，眼前的一切将他震慑的不能言语！
村子被一股不知名的东西焚毁，地面踩上去竟像黏土一样发黏，好像什么什么东西被烧糊了的似的，发出一阵阵令人反胃的恶臭。
这里好像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地面焦黑发黏，气味难闻无比，最重要的是，昔日热闹非凡的村子，如今竟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地面上矗立的一个又一个焦块，是这难闻气味的“元凶”，这些焦块往往发出恶臭，让亚索下意识便想要远离。
“唔……”
亚索好像踩到了什么发黏的东西，他朝脚下望去，而这一望不要紧，他终于看到了熟人——
坦普。
坦普此时大半个身子已被爆燃化学毒雾烧焦，那些被烧焦的部分诡异地变化成如黏土一般的东西，散发出阵阵恶臭。
等等……
亚索忽然想到了什么。
坦普这被烧焦的半边身子看起来就像是……
焦块。
而且，散发着和附近那些焦块一样难闻的气味。
“呃啊————”
亚索张开大嘴，表情狰狞，极力的把腹腔内涌上的东西压下去。
“啊——”
亚索发不出来其他的声音，他紧紧抓着坦普另外半边身子，跌倒在这被炼金试剂浸染如橡皮泥一般的地面上。
“我……的家人。”
坦普仅剩的那个眼睛也被试剂熏的一片通红，另一个空洞的眼睛望向亚索。
他应该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我的……家人……”
坦普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自己还完好的那条胳膊，指向记忆中妻子娜桑和儿子伊古恩的方向。
亚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他终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两块焦块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从其中一块相对较大的焦块最后呈现的形状来推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娜桑用自己的身子想把儿子护住。
可这位伟大的母亲在最后时刻也没能成功。
亚索张大了嘴，弓下腰强憋回胃里的酸水，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喊出声音来。
亚索跪倒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平稳住自己的情绪，他靠近已经半只脚迈入冥界的坦普。
轻声对他说道：
“他们没事，你放心去吧。”
“呃啊……”
坦普好像终于放下心来，这一直吊着的这口气，也终于咽了下去。
最后一丝光从坦普那只眼睛中流逝，坦普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看着坦普离开了人世，亚索才张开大嘴惨叫了出来。
永恩常常说战场是人间炼狱，亚索本以为这是自己哥哥夸张的表现，可今日所经历的一切，让他认清一件事——
哥哥言轻了，这里要比炼狱还要凄惨！
周围矗立的一块块漆黑发黏的焦块……竟然是之前村子里活生生的人。
“呕……”
这样的环境之下，亚索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他俯下身去，腹内未消化的食物全都被他吐了出来。
为什么……
亚索脑子里只剩下这个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想要战斗，我们堂堂正正在战场上较量，这些只是普通的村民啊！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去滥杀他们的性命！
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亚索将坦普的家人——娜桑和伊古恩的尸块与坦普埋葬在了一起。
在此过程中，亚索也在调查这村子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爆炸是从一片已经成为废墟的板车上开始的，这些炼金试剂应是被这板车拖运的，若只是爆炸，根本不会将这附近如此广阔的区域全部波及，以此为中心，方圆的植物、村子，无一幸免。
这座昔日热闹温馨的村子，此时已然成为一片坟场。
亚索在地上注意到了异状，这附近所有的土地，只有一处还完好无损，就在板车附近。
按理说，他应是最先被毁灭的人。
可是他所处的位置，却好像有一副天然的屏障，亚索站在那个人的位置上——正好是一个人的位置。
而亚索站在她的方向向前望去，正好是坦普刚刚躺着的地方。
坦普离他不远，这也是为什么坦普还有一部分身子完好无损的原因。
可是另半边身子也足够要了坦普的性命了。
亚索甚至认为坦普的死未必是件坏事，若是让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妻儿所变成的样子，或许才是真正的残忍。
这个发现也恰恰证实了，这不是一场意外，是有预谋的袭击！
令人发指的一场袭击！
亚索忽然想到了卡莎——卡莎也和晨亿住在这个村子里。
而且在亚索的印象里，卡莎因为自己容貌的缘故，从不出门，只在屋子的一亩三分地活动。
可是这样的炼狱之下，卡莎又如何免遭于难？
雨，又下大些。
亚索没有再用气流去形成屏障来避雨。
再大的雨，也无法洗净此地的罪孽。
大雨倾盆。
黑暗中的晨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素马长老在自己的不远处，也有了反应。
“你也感知到了……”
素马长老缓缓说道，但他并未睁开自己的双目。
晨亿将手摸向自己腰间天地同悲剑的剑柄：
“有人来了。”
是诺克萨斯的刺客吗？
晨亿屏住了呼吸。
素马长老作为艾欧尼亚盛名的剑术大师，会遭到诺克萨斯人的刺杀也在情理之中。
而素马长老却很平静，他轻声让晨亿放下戒备。
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来者有丝毫的杀气。
那个身影进入了剑道场后，并未直奔素马长老的住处而来，而是找到一处屋檐下躲雨，素马长老起身拉开了自己屋子的屏门，却发现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白发女孩正蜷缩在剑道场的屋檐下避雨。
在她的身边，还放着一把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大剑。
尽管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但是白发女孩没有一点动作，也不愿伸手去摸向自己的剑柄，可以说是一身战士气息的她，没有了丝毫的战意。
“进来吧。”
素马长老认出了她身上是诺克萨斯的装扮，尽管如此，素马长老还是接纳了她。
而随着她迈入素马长老的房室，晨亿也在惊讶之中认出了这个白发女孩。
锐雯。
在几个赛季之前，还是上单玩家最为钟爱的英雄之一，但随着版本的更迭以及神话版本的降临，锐雯早已被版本所抛弃，甚至一些专精玩家也无奈选择放弃。
如今的她，在游戏中的地位就如她现在这般一样窘迫。
锐雯身高得有个173，要比卡莎还要高一点点，有着健康的肤色，常年征战的她身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锐雯长的很漂亮，性格又有些直，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喊她锐萌萌。
晨亿一个AD玩家，每当那些上单玩家喊锐雯萌萌的时候他都会十分诧异。
萌？
你管这个拿着八米长的大剑飞身进入人群接二段R给我AD秒了的女人叫萌萌？！
但此时的晨亿，没心思去想那些。
如果锐雯出现在了这里，就证明今天就是素马长老的死期。
虽不是锐雯亲手杀死了素马长老，但却也是锐雯间接的害死了他。也正是从这个事件开始，亚索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晨亿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异世界的外来者，还来到了自己所了解的时间线之前——那自己这所作所为，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为什么……”
锐雯很是不解。
她是一名诺克萨斯的战士，她手上鲜血淋淋，其中不泛有艾欧尼亚子民的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艾欧尼亚老剑客还愿意接纳自己。
因为她坚信，在她从小长大的那片土地，如果遇到了敌人，一定会毫不犹豫以最残忍的方式将其宰杀。
“将之命，兵不得不从也。”
素马长老说道，到了他的这般年纪，他已经见识到了太多了是是非非。战争对于一些人而言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利益，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是灭顶之灾。
其中最无奈的便是这些人的麾下之军，他们大多数奋战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战斗，而是为了实现某些人的私欲。
如果说战争是一场席卷一切的洪流，像锐雯这样的人只是激流中的沙石，他们左右不了最终走向，只是夹在其中的无奈之人。
到了素马长老这番年纪，既然对方没有对自己报以杀意，自己又何必徒增杀孽。
锐雯伏在素马长老的面前不住的落泪。
她为帝国效忠了一切！可是换回来却是什么？
一支将她的部下和敌军连同无数普通民众同归于尽的箭矢。
“我……将我的一切都献给了诺克萨斯。”
锐雯哽咽道。
“但帝国却将我当作牺牲品，还一同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艾欧尼亚人。”
“我……我的小队奉命运送一车的货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用瓦罐装着的液体。”
“可是在到附近村子的时候，诺克萨斯却朝着我们的方向射来一支燃火的箭矢。”
“那些液体……在一瞬间就被引爆，席卷了所有人………”
“对……对不起。”
晨亿听闻后恍惚一阵。
附近的村子？
附近他只知道有一座村落的存在，就是自己和卡莎暂住的那座村子。
刚才的轰鸣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可是卡莎和阿狸还在家中啊！
如果村子爆炸，席卷了所有人，那么卡莎……
不知道卡莎能否做出反应，可是……可是还有坦普一家人！
晨亿咽了口口水，他声音有些颤抖，问了村子的准确位置，得到了锐雯肯定的回答。
“还有人活着吗？”
晨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向锐雯。
卡莎身上的是虚空皮肤，不是铠甲，不可能可以抵御爆炸，更何况还是炼金液体的爆炸！
“不会有人活着的。”
锐雯绝望地摇了摇头，眼泪从她鼻尖滑落，悔意占据了锐雯大半个身体。
如果她知道自己运送的是这样的东西，她一定会问个明白，甚至是拒绝！
至少也能提醒其他人，疏散周围那些无辜的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晨亿不相信卡莎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是自己害死了卡莎，因为自己强随卡莎进入虚空，卡莎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拼命从地疝之中逃出，来到了艾欧尼亚。
不会来到艾欧尼亚，就不会和他住在纳沃利省的村子。
也就没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只乱入乐谱的音符，改变了卡莎整首曲子的轨迹。
是他改变了卡莎应有的人生轨迹，是他害死了卡莎！
晨亿还抱着一线希望：
“有没有看到一个全身上下被紫色皮肤包裹的女孩？她身边应该还有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一只瓦斯塔亚人！”
锐雯摇摇头，确信无疑地说道：
“绝不会有人活着的，我亲眼见到……”
“方圆至少十里，那炼金爆焰毁灭了一切，植物都没能幸免……”
“不可能会有生物活着的。”
晨亿脑袋中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炸响，这让他有些目眩。
“晨亿……”
素马长老注意到了晨亿周围能量的变化，强大而混乱的气流在她周围涌动。
天地同悲剑在悲鸣！
“我杀了你！”
绝望的晨亿怒吼一声，天地同悲剑寒芒乍现，巨大的气流顿时席卷锐雯，将其逼退数米之远，素马长老的茶台也因此被掀翻。
素马长老的屋内地面也因晨亿的能量而炸裂，顿时出现数条裂纹！
锐雯被晨亿强大的力量震飞，直至撞到一处石台之上才停了下来，而那石台，也因这股力量四分五裂！
锐雯感觉这股力量压迫的自己难以喘息。
下一秒，冰凉的剑刃便抵在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