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波澜不惊夜渡江（1/1）

这场人类与恶蛟的斗争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之久。

当地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请附近大门派的仙人来将那恶蛟杀掉。

但那些所谓的仙人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见那恶蛟实力强横，又是在它熟悉地江域中，自然是奈何不了它，恐怕也只有修为达到丹海境界的真正强者才能制伏它。

可丹海境界的强者，凡人活了一生，恐怕也未曾见到一二。

无奈，江边的人们便想出了各种法子瞒过恶蛟，渡过这险峻的雅鲁江。

……

他说完故事，盘中的羊肉也差不多吃完了，壶中的酒还剩一些，他摸着鼓鼓的肚皮眨着大眼睛问林羽千准备什么时候渡江。

林羽千道：“容我思量一晚再做决定吧。”到底是担心弄巧儿的渡船本事，毕竟他太年轻，让人看着总归有些不放心。

“也好，也好。”弄巧儿点头应下，似乎看出了林羽千还不放心的眸子，笑道，“公子，你别看我小，我渡船的本事是真的厉害，这里许多人都比不了。”

说完，他打了一个嗝，随后将壶中的酒全部装进自己的酒葫芦里，又道，“那我明日再来客栈找公子吧。”说罢，他笑着转身离开了。

望着弄巧儿渐渐远去消失在客栈门口的背影，林羽千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摇头，道：“这个弄巧儿，倒是有些有趣。”

这会儿，外头的雨渐渐停了，林羽千厌倦客栈里的嘈杂，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馨蕊有些担心，但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应下。

出了客栈，外头倒是清净许多，此时天色渐暗，雅鲁江边波涛阵阵，隔着岸边隐约能嗅到水中夹杂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林羽千走到江边，居高临下，看到了渐渐与夜色融在一起的雅鲁江，江水湍急，重重地拍打江岸，似有吃人的架势，陡峭的崖边，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悠远尖锐的猿猴啼叫。

林羽千欣赏风景之余，忽地诧异一声：“咦？有人渡江——”

低头仔细地看去，果然在漆黑的江面上看见了一只单薄的小船。

船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身披斗笠，手中支着竹竿，正在与激流搏斗，林羽千略微有些惊讶：“那不是刚才客栈的弄巧儿吗？”

的确是弄巧儿，在水势最为湍急的夜里，他悄无声息地上了船，船上只有他一人。

雅鲁江险峻，不光是水流湍急，水下的礁石也是多的可怕，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船夫，也不敢在夜晚渡船，弄巧儿身子瘦小单薄，站立在小船上，好似随意一道浪潮掀来就会将他打翻似的，让人看着异常揪心。

“不会出意外吧。”

林羽千对弄巧儿还有几分好感，略微担忧起来。

林羽千起初担心弄巧儿会不会在下一个浪头里被掀落江去，但多看了一会之后，他便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弄巧儿显然对雅鲁江极其的了解，每一个浪头何时会扑来，水下的礁石会藏在哪里，他似乎都非常清楚，瘦小的身影站在船上，挥动着手里那沉重的竹竿，竟是扛过了一个又一个大浪。

浊浪排空，却拍不碎那小小的一艘船，弄巧儿立在船头，乍一看好像随时都会丧命。

但看久了就会发现，那脚下湍急的滔滔江水好似他信手拈来轻松驾驭的坐骑，虽然野性难驯，但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这么暗的江，他不用掌灯也能轻松渡江，倒也有些意思。

林羽千静静地看着弄巧儿渡船过了江，消失在了江岸的转角处，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

林羽千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直到天色彻底地暗了下去，也不见弄巧儿回来。估计这一去一来，弄巧儿至少得明日清晨才会回来的吧。

看弄巧儿那般熟悉的模样，显然他干这事不是一两次了，林羽千心底稍安，见天色不早，便转身回到了客栈。

入夜后，客栈里安静了许多，大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小二还在前台敲着算盘，算盘珠子发出的声音落幕清脆，店小二见状，便领着林羽千去了上房，馨蕊已经烧好了水，服侍他洗漱了一番，林羽千换了身衣服，便熄灯入睡了。

江风凛冽，耳边浪涛的声音依旧，也不知道明日，是个什么天气。

第二天，细雨蒙蒙。

鱼龙混杂的客栈早早的就热闹了起来，说话声，吆喝声响成一片，甚至还能听见几个志投趣合的酒友们划拳高呼，别有一番人间烟火的气息。

听了大半夜的涛声，林羽千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浑身软绵绵的从床上坐起。

“早上好。”

林羽千揉揉眼睛，还未下床，馨蕊便帮他取来了衣物，帮他一件件的换上，动作娴熟自然，干脆利落。

林羽千睡眼惺忪，还没反应过来，衣服便已经穿好了。

“那个渡船的小子回来了。”

馨蕊帮林羽千系上最后一根玉腰带，说道。

“回来了？”

林羽千穿好衣服，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自己，说道：“回来了便好……”

洗漱完毕，林羽千的神智才渐渐清明，在屋中吃了馨蕊送来的早餐，和馨蕊道：“馨蕊，你说我们能坐那小家伙的船渡江吗？”

馨蕊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林羽千，说道：“少爷想的话，那我们便去坐。”

“嗯。”

林羽千点头道了声，他吃完早餐，顺着楼梯去了客栈。

只是刚到大厅，便听到了弄巧儿那十足的声音，他喝着手中葫芦里的好酒，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诉说着昨夜他险些死在江上，还瞧见了那只吃人的恶蛟。

众人听着他的话捧腹大笑，说弄巧儿一大早便闹了酒疯，都开始说醉话来了。这一入夜还有谁敢过江，众人都嘲笑他这般吹牛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

弄巧儿被人这样一说，丝毫不恼，嘻嘻哈哈地岔开了话题，只是在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林羽千后，一双黑眸顿时亮堂了起来，叫了声：“公子——”

林羽千笑道：“这么早就喝酒？”

弄巧儿晃了晃酒葫芦，灌了两口，笑着道：“这不昨夜渡江去了嘛，没睡好，喝两口去去寒气，顺便醒精神。”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问道，“公子可想好了什么时候渡江？”

林羽千道：“今晚吧。”

“什么？”弄巧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今晚渡江，就坐你的船。”林羽千说话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这话一出，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林羽千，全然都是一副这位公子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的茫然表情，甚至连弄巧儿自己也是如此。

不知道是激动了还是怎么地，他结巴地道：“公、公子，您说什…什么？”

他以为又是自己听错了。

林羽千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弄巧儿听完激动的笑出了声，跟一只猴子似的在林羽千身旁上蹿下跳，此时若不是馨蕊在身旁拦着，他恐怕早已经抱着林羽千开始转圈圈了。

客栈里的人全都一副宛若撞了鬼的模样，有好心人上前劝道：“公子，您可千万不能听这个小鬼忽悠啊，他平日里从来不下江，您上了他的船，不等于进了鬼门关吗！”

“对啊，公子慎重啊——”

周围不少人也不愿看着林羽千白白送死，纷纷相劝。

林羽千听着这些话，只是淡笑并不应声。

弄巧儿倒是不在意周遭的言语，依旧笑的灿烂，说他看了天气，今日傍晚雨就会停下，到时便带着林羽千一起渡江，不过马车肯定是带不过去的，倒是可以把马车上值钱的玩意儿拆一拆，把马给卖了。

林羽千说不必，这两匹马都是通灵性的畜生，届时放归即可，过几日它们便会自己回到昆恒。

弄巧儿听到“昆恒”二字时，神情微变，大大咧咧的声音小了些，悄咪咪地道：“公子……可是昆恒山上的仙人？”

林羽千笑了笑，说道：“我不是。”

说完便指了指身旁的馨蕊，“可她是。”

弄巧儿盯得眼睛都发直了，虽然林羽千说自己不是昆恒山的仙人，但能将仙人当做侍女的公子，是该有多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