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伏击（1）（1/1）

天宝十三载，一个虎背熊腰，“大红”皮甲身上披的男子，率军艰难跋涉沟壑纵横的山路，那“大红”细看原来是已经风干的大片血渍。那领军的是陈音。

正是小暑和处暑之间的三伏天，此地这个时候闷热难耐，陈音置身其中，气血仿佛郁结不开。但是，战事吃紧，危机还没有解除，身体上的不适必须要克服。

手下的都是唐军，为了配合战术，装备不一，自然各有各有的行头。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还以为大唐，南诏又并肩作战了呢！

紧随陈音其后的是他的同乡当宜。当宜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观其眉宇，则多了几分老气。

一路上，当宜看着前面的身影，总感觉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当宜大哥，怎么老是盯着我？”陈音早就观察到一路上当宜这异样的眼光。

“阿音，大哥说不出来？”当宜疑惑道。

尽管陈音的官衔比当宜高，可是他年纪并没有当宜大，再者，两人的关系匪浅，欸，别想歪了，所以当宜一直以来都是在私底下直呼其名。

“当宜大哥，我死过一回了嘛，自然看起来不再是我。”陈音打趣道。

“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当宜假装嗔怒道。

“不然，当宜大哥老是盯着我干嘛，难不成我少了一只眼，少了一个鼻子。”陈音回道。

“阿音，你这小子啥时候如此油腔滑调了。”当宜警觉地说。

“死过一回，换换腔调。”陈音开玩笑道。

“阿音，这么说来，你还不如当初去考取功名，何必舞枪弄棒。”当宜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陈音连连摇头道。

“阿音，你肯定是变了。”当宜笃定道。

“当宜大哥，那你说说我哪儿不一样？”陈音说道。

“我乍一试探，你就说悔不当初考取功名好。这捧起书来读的事情，你最是讨厌。”当宜大大咧咧道。

“当宜大哥呀，你听说过阿蒙的故事吗？”陈音故作玄虚道。

“什么阿蒙？”当宜狐疑道。

“吴下阿蒙呀！”陈音说道。

“吴下，哪个州府的？”当宜问道。

“我想想。”陈音眯着眼，捋着胡茬子，故作深沉道。

“净会听别人瞎说。”当宜说道。

“江南东道的阿蒙。”陈音吐字清楚道。

“这江南东道大了去，这阿蒙是干甚的？”当宜问道。

“也是当兵的。”陈音说道。

“阿音，你啥时候有江南东道的军中相识？”当宜问道。

“当宜大哥，这阿蒙是几百年前的人了。”陈音说道。

“无端端地说这几百年前的人干嘛？”当宜问道。

“当宜大哥，这阿蒙就是当初不好好读书，去当兵，后来，被人嫌没文化，于是下决心，把书本捡起来，又会武，又会文，个个都刮目相看。”陈音回道。

“别人对你刮目相不相看，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是对你刮目相看。你也不想想你家中老娘，吴花妹子，还有一对儿女，刚才这么莽撞，把大哥我都半条命都吓没了。”当宜大吐苦水道。

“刚才也是鬼使神差，只靠一腔孤勇，现在，可不敢了。”陈音安抚道。

“阿音，我看你刚才的确是鬼上身了，吭都不吭一声，下一刻，就做出这十个头都不敢砍的事情来。”当宜喋喋不休道。

“当宜大哥，我的头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呢！”陈音指着他自己的脖子说道。

“这上阵杀敌的事情，我是会的，这大人物的心思咱就猜不透了。”当宜感慨道。

“当宜大哥，我看你也不是不懂的呀！”陈音调侃道。

“哪怕一巴掌大的地方都是一个江湖，能不察言观色吗？”当宜回道。

“当宜大哥，不简单呀！”陈音竖起大拇指道。

“又贫嘴。不行，到时候回去，我得请端公（巴蜀跳大神习俗），除除你这身上的晦气。”当宜说道。

“现在能不能回都是悬而未决的事情咯！”陈音没有把握道。

“欸，你说你这小子，刚才的气魄呢？”当宜责怪道。

“当宜大哥，你也会说我刚才不对劲。这场仗按照既定的轨迹来，是我军大败。”陈音如实相告。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音就觉得紧跟着他的这个当宜倍亲切，嘴巴上说着最严厉的话，可是字里行间都是关怀。陈音就把软肋展示在他面前。

“又听谁说的？阿蒙说的吗？”当宜生气道。

“别闹，当宜大哥，阿蒙是几百年前的人。”陈音回道。

“你也知道阿蒙是几百年前的人呀？”当宜故作震惊道。

“当宜大哥，你跟吐蕃人交手过吗？”陈音问道。

“不止我交手过，你也交手过呀，怎么一下子又跟失忆似的？“当宜回道。

“是吗？”陈音说道。

“阿音呀，咱们可不只是同乡这么简单，我还是看着你大的兄长呀！你怎么一会是，一会不是。这仗输赢都是靠打出来的，现在系于你手，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李公，何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看样子，是委以重任了。这场仗打好了，你可就要一步登天了。”当宜憧憬道。

“你不怕那些吐蕃人？”陈音再次问道。

“新兵蛋子也许会怕，咱们可是战场上磨练多年，怎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当宜毫不畏惧道。

“也是，不然怎么三年前会有那么一场大败，就是上下都不把敌人当一回事。”陈音别开生面道。

“那你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但是无论如何，这吐蕃人，南诏人，咱们都不带怕的。”当宜似懂非懂道。

“那等会，你可别胆怯哦！”陈音下战书道。

“你还真不用激将法，论一对一，或者一对三，我还真不带怕的。这些日子打得这么难看，说句实话，总体实力不如人。”当宜一针见血道。

“当宜大哥，你这话说的有见地，按我来说，这都尉之位非你莫属。”陈音笑道。

“阿音，仗打赢了，都尉得你来，你就照顾照顾哥哥，校尉给我就行了。”当宜不失风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