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试探（1/1）

二人去了得月楼，江醒直接带着方煜上了四楼的得月雅间。

方煜早就对这得月雅间好奇已久，要知道得月楼的十二雅间，唯有得月雅间一直未有人涉足。

今日进屋，将室内布置扫视了一圈，发现跟江醒家的书房布置的差不多，朝西的景色还不如上下上弦月两雅间，不知它特殊在何处。

“我以前就好奇得月雅间怎么不对外开放，问了掌柜说是给东家留着，还以为得月雅间有什么特别，我说加钱掌柜都不愿意，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特别，跟你家书房布置的差不多。”

江醒听他一副孩子气的说法，卖个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这区别在哪里。”

话刚落下，就有人推门，人还没进来，声音先来，娇娇地喊着，“东家，你可是好久没有来的月楼了，奴家想得的紧。”

来人竟是每月只初五登台弹奏的玉轻烟，身后还跟两个琴师。

江醒笑着扶住靠过来的得月，“我这不是一得空就来看你了，忙了一日可要给我安排桌好酒好菜。”

“东家就想着吃，我新学了一曲，一直想让东家第一个听到。”

“行行行，待会我定听你得新曲，这两位姐姐今日怎么也跟你一起来？”

“还不是她们听说东家来了，太久没见着东家来，也想过来见东家。”

“是我的疏忽，上回我越州回来，命人给你们送来的礼物可喜欢？”

春花姑娘和秋月姑娘连说喜欢，粘着江醒叽叽喳喳不停。

江醒瞬间觉得头疼，连说姐姐们饶了我，我今日可是在外忙了一日。

方煜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子。他真的要被江醒惊到，一副妥妥的怜香惜玉做派，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纨绔子弟出来玩。

她还是得月楼的东家，可是在她们面前毫无架子，三位姑娘不依不饶闹她，再看看她貌似还挺享受。

叹息这么多年自己都错过什么，这么灵动有趣的江醒可比那个在书院故作老实木讷的江醒有意思得多。再一深想周景熙是不是也见过她这样？

江醒见方煜看着自己，面色变了又变，也不知又哪里让他不满意了，莫不是觉得自己冷落了他，没安排人伺候？

想来神奇，自己当初在书院因着这人，没少被折腾，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同他和气坐在一起。可惜这人对自己的身世倒是好奇得紧，时不时旁敲侧击，让江醒心中警醒起来。

自己与周景熙相处那么久，周景熙都不曾刻意问过自己家世，后来自己与他说准备在陵州行商，他也不曾反对。

以前还问过他，会不会觉得有个商贾的师弟，让他觉得有辱斯文。他却只说认识师弟之前，师弟家中就是商贾，等师弟进入书院，师弟是商贾之子身份也没有隐瞒，如今想在陵州做生意，也是师弟一人之事，师弟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何要顾及他人说什么。

所以有这样的师兄，自己做事更加谨慎，生怕累及到师兄和老师的名声。虽说自己一直也没问过师兄的家世，不过能让书院人人上赶奉承的方煜是世交，想必师兄的家世也不差。

想到这，望着对面桌的方煜，不过他近日行为实在怪异，再想想谢灵犀所说的，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临时让人通知玉轻烟，安排做这一出，不然自己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同玉轻烟如此亲近。想来今日看到自己如此，除非他真的有证据在手，否则自己这般做派，他对自己的身份想必不会再起疑。

玉轻烟得了东家的示意，让春花和秋月去伺候方煜。

不料方煜反而敬谢不敏，拒绝道，“我从来不用姑娘伺候，你们在旁边候着就行，我自己来就好。”

江醒嗤之以鼻，装什么正经。不过也确实不曾听说方煜好这一口，据说每次宴席别人都要姑娘在旁端茶倒酒，他都是独自一人坐着不让旁人近身伺候，想起他提起过自家情况。只能说世家权贵也未必人人能随性妄为，越是权盛世家越是如履薄冰，事事谨慎。

江醒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她们算了，得了指示两位姑娘退到江醒身后候着。

玉轻烟开口道：“方才听方公子问我家东家说得月雅间不一样在哪里。”

“诺，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伺候的人，我们东家一来，得月楼的其他名伶琴师都争着东家跟前露面伺候，我们可是日日盼着东家能来。”说着倚着江醒，倒了杯果酒递送到江醒嘴边，“这样说来方公子觉不觉得特别？”

江醒笑盈盈就着她的手喝光果酒。

方煜看着玉轻烟靠近江醒，没由来的一阵不快，“哦，这样一说确实不一样。”

没想到方煜真的信以为真，江醒和三位姑娘不由得笑出声。

江醒怕真的惹恼方煜，轻拍了拍玉轻烟的手，“好好说话。”

玉轻烟道，“都说方公子无趣，今日见了才知是谣传。其实得月雅间靠着正西，等到半夜，推开窗户，坐在榻上慢慢看着月亮西行，一抬手仿佛月亮落到手中，可不就是得着月亮了。”说着帮东家续上酒，瞄了眼方公子补上一句：“方公子莫这么瞧我，这是我们东家说的。”

方煜并未将之前玉轻烟的戏弄放在心上，不过听完这得月的由来，是江醒的巧思，细细琢磨不由心折。

举起酒杯想要敬她，眼瞧着玉轻烟还倚着江醒调笑，忍着怒气，“玉轻烟不是说新谱了一首曲子准备弹给你东家听，不妨弹来听听。”

江醒以为玉轻烟的玩笑惹得煞神不快，顺着他的话，“玉轻烟还不赶紧取了琴来，为方公子弹奏一曲。”

方煜见着她把人支走后，即使明知道这三位是女子，但对于她们过于亲近江醒，还是不大高兴，酸溜溜地对江醒道，“江醒，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你不会不懂吧。”

江醒没摸着他这话什么意思，“我只知美人当前，要多怜惜，方公子难道没听过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方煜喃喃重复了江醒这句话。

江醒的话点醒了他，眼前之人要回越州，自己还在这跟她怀柔绕圈子，犹犹豫豫，倒不如与她说开，自己不介意她商贾身份，可以给她侧夫人名分，往后她要是还想经商，自己也由她，但须得有他的人跟着，已经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

这事现今只能先斩后奏，先稳住江醒，父亲那边恐要多费些功夫，这事写信不成，得寻个时机回京师才行。

心中有了主意，得月楼虽说是她的产业，可惜来往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另寻时机再与她说开。

方煜接连饮下两杯酒才停下，认同道：“果然还是江醒你最懂。”

江醒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不过能将他先糊弄过去也好，笑了笑也倒了杯果酒饮尽。

可惜江醒若是知道自己无心之语却提醒了方煜，恐怕会后悔不已。

不多时，玉轻烟就抱着琵琶进来弹奏，二人不知是各怀心事还是这一曲琵琶真的让人意犹未尽，皆沉默不语。

等到玉轻烟退下，钱掌柜恰好进来与江醒低语，说他吩咐留意的贵客也在酒楼，眼下在上弦月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