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关门弟子（1/1）

与此同时，书院的大成殿上。

早在江醒解出答案，赵师兄就让人先去大成殿回禀了刘老，在殿上的副山长、老师、助教本以为今日又只是个走过场，不会有人能解出题目，是以见到弟子进来回复时，都准备散去，不想回来禀报的弟子说今日有人解出题。

李助教还一副以为听错了，复又问了次，“今日真有人解出题？”

“是的，李助教，确有学子解出了刘老的题目，赵师兄此时应该带人来大成殿的路上。”

在场的人在听说有学子答对刘老的题目，并且据说此人是因为和书院学子打赌才解题，都在猜想此子到底是真的奇货可居还是偶然猜对刘老的题目。

副山长捋了捋胡须，朝刘老笑道：“刘老呀刘老，往常我们还说你这题目出的难，使得算术数一门学子本就稀少，特招也是连续六年未招到学生。不想今日竟还有寒门子弟是因着打赌才去解题，此景真的是难得一见。

再见到江醒后，大成殿的人都觉得，或许是偶然猜对。眼前的小子瞧着也就才十来岁，且陵州如若有术数出众的少年，必定早就送来陵州书院。

江姓在陵州也不是大姓，陵州的氏族这几年对于子弟的学识，因着刘老在陵州书院，家族长辈但凡发现族中子弟术数了得，更是重视无比，即使是旁支子弟若是术数出众，也会报备至书院，期盼家中子弟能成为刘老的弟子。

要知道刘老的弟子，十有八九不是进户部，就是去军中，天赋更好的如今太史局的太史令徐大人也是刘老的弟子，人人都知道成为刘老的弟子，就等于一脚踏进仕途。

大成殿的人都看着堂下的小少年，脸色苍白，瘦弱稚嫩，却并未拘谨不安。

刘老凝视着下方的少年，问道：“小兄弟年方几何？”

江醒不卑不亢地回道：“小子今年十岁。”

众人早觉得的他年幼，在听了他的回答，更觉不可思议，才十岁，片刻间就解了刘老出的两道题。

李助教已是按捺不住，“你是陵州何许人士，师从何人？”

江醒眼见这阵仗，如若不说个一二怕是不好脱身。半真半假道：“我非陵州人士，乃是越州人，家中世代经商，因体弱多病，平日里多数在家看些书籍，术数一门并未师从何人。”

众人听说了他是商贾身份，心中各有思量，可惜了或许今日也是如往年一样，无学子可入学院。

李助教闻言皱起了眉头，再瞧了瞧刘老，见他没有问话的意思，就接着问：“哦，那你是特地从越州赶来我们陵州书院，就为了今日的特招？你可知陵州书院向来不招商贾子弟？”

江醒一听，抬头环视在场的人，索性直说：“我今日只是路过陵州学院，解题也并非我本意，实乃贵书院的师兄讲话太过咄咄逼人，小子我忍不住才与他以解题作打赌。”

李助教听他这么实诚的回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刘老望着江醒笑道，“看你这么说，我出的两道题在你看来如此简单，可否同我说说这两题你是如何解出的？”

江醒回道，“这两道题确实不太难，或许……是我计算得快些而已。”

众人听到江醒的回答，皆深吸了一口气，姓江的小子也太狂妄了，这可是刘老面前，心里想着这小子只怕进不了书院还要挨一顿收拾。

刘老听了江醒的回答，起身走了到江醒面前，认真问道：“计算得快些？那你何来的这个解题方法？”

一听刘老这般说道，大家伙也来了兴致，纷纷望向江醒，竖耳细听。

江醒见他走近，也不怵他：“老师明鉴，我自小爱看书，对术数颇为感兴趣，家中长辈怜我体弱不能出门，为我搜罗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解题方法是套用书中一次方程组公式来算，这方法出自曾看过的九章算术书，只是我将复杂的部分修改去，再用自己的思路去解题。”

周景熙听着江醒解释，九章算术此书自己也是看过，听赵师兄让人送来的消息，江醒出现在书院门口前后不到一炷香，说明他一看到题目，想必心中就有求解方法，心里赞叹他思路敏捷。

如若是自己，未必能像他一般那么快就能想到解题方法，自己心算或许占优势，思路恐怕不如眼前这位。

刘老盯着江醒回答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真假，他来回踱步稍顿了一会儿，朗声吩咐，“景熙，去请山长过来，就说今日我要收关门弟子。”

周景熙不意外老师的想法，“是，老师，我这就去请山长来。”

刘老话语刚落，其他的课业助教老师面上顿时出现复杂神色，刘老准备收眼前的小子做关门弟子？这小子真如此厉害？

副山长眼见刘老认真的神色，打趣道：“近六年未有特招学子，如今刘老是为书院招了学生，也给自己找了关门弟子。想来这弟子确实出众，实乃书院之喜。”

江醒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误打误撞解了书院特招弟子的题，眼前被称作刘老的人，还要收自己为关门弟子。对旁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自己是女子，入陵州书院就学这事根本行不通。

赶忙上前，朝刘老作揖，“承蒙老师厚爱，小子今日只是路过，并未曾打算来书院求学......”

李助教一听这话，先不满跳脚起来：“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我们陵州书院历来特招也只招寒门学子，刘老的弟子如今除了周师侄，其余的弟子可都在朝为官做事；你商贾之子的身份即使再才学惊人原也是入不得书院，若不是今日是刘老开口，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小子哪来这么大的福分，竟还不识好歹拒绝。”

其他人先是听了刘老要收关门弟子的话还没回过神，又听江醒说拒绝入学，这还得了，都想好生教训这小子，他是真的不识好歹还是年纪小不懂这机会的难得？不想还是被快嘴的李助教抢了个先。

周景熙跟随着山长进殿，刚好听完李助教教训江醒的话。

山长笑吟吟道：“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不仅拒绝进陵州书院，连刘老的关门弟子之位也拒绝。我说刘老你看看，你的名头也有不好用的时候。”

众人见山长进门，纷纷起身。刘老也不理会山长打趣的话，只问江醒，为何拒绝。

眼见事情已超出自己的预料，江醒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开始慌张，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实情无法说，怎么说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拒绝拜师拒绝入学？

眼见着殿上的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江醒勉强镇定下来，继续拒绝：“老师厚爱，我并非不识好歹拒绝您的好意，可惜小子从越州来陵州只为养病，自打娘胎出来后就带疾……”

李助教还不等江醒接着说就打断他的话：“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能拒绝进陵州书院，舍得拒绝成为刘老的关门弟子。周师侄，赶紧跟你的这位小师弟好好说说陵州书院的规矩，身体有恙，书院的助教老师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你带他下去先熟悉书院。”

江醒待还要说点什么，见殿上几位还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要说的话一下子卡住。

周景熙走到发愣的准师弟面前，轻声唤他，新认的小师弟不知怎的像惊弓之鸟吓着，呆愣愣地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