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极夜（单）（1/1）

夜色浓郁的化不开，远处海涛声被海雾所覆盖。环顾四周，只能看到在礁石上有一点一点灯塔微弱的光。

海水开始结冰了，进入禁航期。此刻冰岛学部彻底成为了海上的孤岛，而往常从海上带来丰沛水汽的盛行西风和极地东风，在此刻也成为了影响空运的天堑。

蒲子修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及膝的雪中，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延伸到山林处的痕迹。

这场雪来的很快，漫天白色覆盖住了原本黑色的沙质土壤，也覆盖住了这片岛屿下面的不安与躁动。

岩浆从火山或者地表裂缝中溢出，沿着地势缓缓向下流淌，降雪带来的冰冷使它在滨海地带便急剧凝结，形成了闻名遐迩的黑沙滩。

而旅客们则会选择在火山平静不再产出黑沙与降雪稍缓不再遮掩美景的时候踏上这片土地，他们会像以前来过或以后会来的旅客一样，坐在沙滩上看着海水涌上脚尖，将酒瓶插入沙滩中，看着太阳在黑暗中绽放又极致而逝。

蒲子修打开了木门，热气从屋内向外蒸腾，冻得发红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开始解冻。

僵硬的脚从被雪水浸湿的靴子中脱出，放在壁炉旁烘制。

摘下那顶甚是滑稽的巨大帽子，露出了一只被帽檐和头发遮掩的眼睛。

褪去外套，解开口罩，坐倒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白兰地，想了想挤了几滴柠檬汁，兑了点水，一饮而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明天就该走了，有什么心事有什么话就都说说出来吧。”

其余几人皆沉默，只是一个劲的加酒饮尽。

壁炉中的松树枝干裂作响，火星在空中散出又熄灭，温暖的光照着每个人都能看得清彼此。

窗外寒风敲打松树，窗内松树燃烧逼退寒冷。

清除计划已经开始了，第一批已经踏上了不归程，他们如此春风得意的踏上了飞机。尾迹消失在夜空中。

他们走后这片岛上便开始下雪，而就在其他几个地区的清理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时，冰岛学部的前线信息去向刻意被封锁了一般密不透风。

传来的就只有捷报，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传来的是无人伤亡。

但是岛上那些学员供奉的雕像却是日渐枯槁了。原本白色的塑身上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开始生长青苔，裂纹在上面不断攀延，有些的腿支撑不住直接摔了下来。

这是无人伤亡？这是无人生还吧。

为了填补第一批的空缺，第二批也将在明天登上去往霓虹的飞机。

不过很奇怪的是，就算霓虹沿海部分异类再强大也不至于让第一批全军覆没，事态总归还是可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的。

除非有人在后面使绊。

众人想到这里，不免原本心上便覆了一层雾霾此刻更加凝重。但是自从他们踏进乌托邦学院那一刻起，承担普通世界与异类之间那堵墙的责任便不可推卸的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是宿命，也是使命。

“那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话的话，那就先睡一会儿吧，明天凌晨就要赶飞机了。”蒲子修起身正欲熄灯。

“等等。”在一旁缄默的美第奇出了声，“我觉得明天我们到霓虹见好那里的负责人之后，还应该去见见…。”

其他三人一同望向他，“你是说…”

“对…”点了点头，把灯关上。

钟声响起，学院中一个巨大的白色雕像缓缓升起，道路两旁虚影隐隐约约在擂战鼓，为离别的战士们送行。

远处天空中红色亮点不断放大，飞机的轰鸣声不断接近，降落在学院的跑道上。

机舱打开，许久未见的院长出现在门前，一脸麻木而又悲哀的神情看着下方的20余人。

“上来吧。”

一行人踏着舷梯登上飞机，关上了舱门，飞机就像它来时一样，轰鸣着消失在了夜空。

夜空下的校园灯光闪烁。

一路上蒲子修都在看着窗外，尽管窗外并没有什么变动的景色，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再穿过A国北部，此刻他们也沉睡在和冰岛一样的梦境中，穿过晨昏线，跨过太平洋。

大陆的痕迹逐渐清晰，直到客机的起落架擦动粗糙的跑道，将蒲子修惊醒。

明媚的阳光时隔几个月再次洒在了每个人脸上，尽管此次前来面临的是死亡的危险，但是美好的前奏总是令人忘却脚下的陷阱。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这么晚才来接待您真是不好意思。”穿着和服的招待在一旁不停的鞠躬，就像一个在腰部安装了液压的机器人一样。

摇了摇头没有再想这些，“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此刻，四人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昨天下午或者说是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他们在漫长的黑夜中已经忘却了时间的概念，也可能是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没吃东西。

“妥，那跟院长换点钱，我们先去修整一下。”莫晓瑜点了点头，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校园卡，“这玩意我不知道霓虹有些店能不能用。”

“万一到时候吃完饭人家必须要求现金支付，那咱们不就得跟霓虹人一样把一个盘子洗八遍了。”

看见落单的四人，招待小步快走了过来，“先生们，您不跟着他们一起去总部进行修整吗？”

看到招待，四人八眼放光。本来找不到院长去兑换钱币是一件非常着急的事情，现在看来可以解决了。

在聆听完几人的需求之后，招待捂着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先生可真是有意思，您可以拿着卡去ATM机直接取的呀，这个卡全世界全银行通用的呀。”

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张卡，“如果实在担心的呢，可以先把我的卡借给你们用一用，等回去的时候记得还给我哦。”眼睛狡黠的弯了一下，笑盈盈的将一张卡递给了蒲子修。

接过卡片，却突然意识到还没有问清对方的名字，“等等，你叫…”

“宇野岛，记住我吧。”

闻着前方空气中还遗留着此前少女的痕迹，让他不禁想起了某一个女生。但这个女生与自己的关系已经被自己旁边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给斩断了。

“走吧，出来执行任务就不要想着这些花花肠子了。”被阿兰朵一把拍中后背，推着向前走。

站在机场外的十字路口上，破败的广告牌下梧桐叶飘零，四人百无聊赖的坐在行李箱上向着来往车辆招手，但是无一停留。

“什么偏僻地方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辆车便停在了四人面前。

黄褐色的车窗打开，“喂，你们要去哪里？”

打开车门，蒲子修坐进副驾驶，其余三人坐在了后面。

“准备去哪里啊，各位。”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三个人，最后扭过身子直勾勾的盯着蒲子修。

“这里是DJ，对吧。”

“当然。”

“DJ，川区。”

“去ZH派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