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惹恼仵作（1/1）

“我在这干了这么多年，大理寺卿长得啥样哪能不知道。傻孩子。别姑息一个坏人。我也是坏人。”老太太抚摸着木兮长发，多好的年华，多喜悦的前程，多好的男人。

这些正是自己渴望不可及的啊。

“我没有那样的命运。但我又很高兴卖了这些年河灯，最高兴的是今天吧，我儿的尸骨重见天日，不会在河底再被冷水泡着了。今天我又放了那么多么美丽的河灯。”老太太笑着，一滴泪也没有，满目都是祥和。人生不再有风雨的那种祥和。

“你后悔么？”木兮问。

“其实，我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啊。”老太太说，“其实最初，我也是想让我儿有个好去处，别人问起来说淹死了不好听，打鱼的还淹死了，就说让河神带走了成仙了。”

“我一直恨自己的命运，也恨他死的那晚，我为什么要贪图那么一点鱼，为什么不早点回去……”

“你的心一直停留在那晚，你的人生也停留在那晚，阿婆，你从未离开你的儿子，从未离开那晚……”木兮说。

“我记得那晚的星星……很明亮。”阿婆叹了口气。

“大理寺又做了件好事。河从此太平了。再也不会有害人的东西。姑娘，你会有好报的。”阿婆说。

沉默。良久的沉默。

“该回去了。姑娘。”阿婆说。

“我叫木兮。”木兮说。她不知道自己不舍得是什么。最终看着阿婆推着小车子摇摇晃晃阑珊的背影消失在河畔夜色的小巷子里。

往后，这河畔再也不会有卖河灯的阿婆了。

四十八年这样终结了。木兮在夜色中落泪了。她仿佛走入了人间的悲苦。

回到大理寺。

白隐还在这里没走，不是坐着等木兮，而是协助大理寺卿将打捞回来的幽冥蛇迅速烘干。

木兮一看，好家伙，大铁箱子仅仅锁着，四周烧着柴火，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烤箱。里面的东西不断上下乱串，几乎要把箱子推翻了，捕快们正忙着往上面压实石头呢！

折腾到半夜，幽冥蛇都消停了，打开一看，差不多成烘干休眠状态，蘸了油的火把往里一扔，锁上门，里面迅速燃烧，劈里啪啦，这些东西在火光中又死了一次，这一次，是真的死翘翘了。

第二天一早，捕快们将里面的灰烬倒进化粪池。

从此河边水域里再也没有幽冥蛇这东西。

“谢谢帮忙。”大理寺卿对白隐说。

“是在下的荣幸。”白隐客客气气，“那就不打扰了。”然后看向木兮，“仵作，再见了。”

还没等出门，就撞见裴红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少卿，也真是的，案子基本完了，她也出现了，需要人的时候，偏偏不知道去干了什么没用的事。

“快快，快听谕旨，天大的喜事！”裴红玉立刻宣读。

听完内容，大家傻眼了。

裴红玉竟然说通公主赐婚白隐和木兮。

只有裴红玉一人在笑。

“这是天大的喜事，很快公主就会亲自召唤你们入宫宣读赐婚谕旨的。我只是提前拿着一份草拟的给你们看，让你高兴一下。想不到我们大理石也有白山黑水这样的亲戚了，以后可要多照顾大理寺呀。白公子。”裴红玉像个鹦鹉叽里呱啦个不停。

在场三人大理寺卿、白隐、木兮脸色都不好，十二分的严肃。

寺丞，阿捕等也赶忙离开去处理别的事了。

裴红玉以为他们震惊了。毕竟自己这算出奇招！

“白公子，恭喜你，终于可以报得美人归！我估摸着最快赐婚之后你就能领着仵作回到白山黑水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嘛。恭喜梦想实现，摆酒时可要多给我些喜糖呦。”裴红玉就是没法停下自己的笑容，尤其是看到他们三人面无表情，一副无力的样子，心里好生痛快。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预想在发展，这世间是多么的美好啊。

“大人放心，红玉会一直陪在大人身边，不离不弃。永远不会嫁人，我也没有任何婚约。我会一直和大人在大理寺好好查案的。”裴红玉又一表真心。

没成想，那三人一句话没说，各自转头走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们都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想办法应付。现在的局势是圣旨好对付，公主的谕旨却不好对付，谁让她掌握了那么大的权力呢。

这是裴红玉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晚。

前半生所有的不开心都在今晚释怀了。

几句话能让这三个人都哑口无言，裴红玉很满意自己的匆忙做法，果然人还是要看后台的，就为了这一点，为公主鞍前马后，九死一生都值得。

大理寺卿，我就是要像一块年糕一样粘着你。

院子里，传来裴红玉哼得愉快小曲。

……

已是后半夜。

木兮也不知道怎么的，耳边总是会想起大理寺卿说过的那句话：“你不想嫁的人，我便不会让你嫁。”

这不会是自己听过的最善意的一句话吧。

转念一想，这些都是裴红玉惹得祸。复妍早就提醒过自己，不能太善良，这一次就栽进一个大坑了。又想到河灯阿婆说得话，你怎么这么善良。

善良，有时候成了坏人可以利用的工具。

可若人心都不向善，那世界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裴红玉，这次你可惹了本仵作了！

那就看我怎么在这个时代跟你斗法吧！

一想到这里，木兮又信心满满，我一个靠脑袋吃饭的人怎么会输给一个脑袋是摆设的人！

裴红玉，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了！

下定决心后，木兮睡着了！这几个小时竟然睡得安稳。

次日一早，河灯阿婆来了大理寺领走了儿子的尸骨。阿捕跟着她回到家，待安葬之后，她还是要被带回来收监的。木兮叮嘱阿捕对她宽容些，温柔些。

男孩尸骨很快落葬，坟前烧的纸特别多，老太说这是这些年欠下的。我儿要转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缺吃穿，不缺父母疼。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

阿捕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喊了几次，屋子里都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