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献给河神（1/1）

河边，白天没有河灯。今天也没有渔船。

大理寺的三艘船上各有五个捕快，打捞尸骨和幽冥蛇。

没见到大理寺卿的影子，都是阿捕在那里负责。这个时候作为副手的大理寺少卿应该出来帮忙的。可却也不见裴红玉。木兮总结一下裴红玉这个少卿的出现方式：不该出现的时候总出现，该出现的时候都没出现。

这让木兮明白，再大的衙门里总有一些占着职位，却没有能力也不干活的人。

河边有些尚未燃尽的蜡烛，一地蜡泪。

一夕之间，河神再现已经传遍了这条河的两岸，靠它吃饭的老百姓都非常紧张这事，忙着到河边放灯，许愿，点蜡烛，迎接河神，拜祭河神，生怕他忘了自己……

木兮走过之处，还听两个男人商量着怎么选出下一个送给河神的男孩该怎么选。

木兮拦住他们。亮出身份。

“跟我说说祭祀河神的事。”木兮说。

“前些年才有，这都好些年没有了。那时候河神可灵了，有求必应，那几年年年风调雨顺，然后渔民们就聚集在一起选出最漂亮的小男孩投到河里，送给河神，小男孩以后就会陪伴在河神身边，那是以后都能升仙的。”一个男子说。

“就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木兮反问。

“人心都是肉长的，咋能不心疼呢，可也就心疼一下，想着还是风调雨顺重要，要不百姓咋活啊。”

“是啊，是啊，孩子能被河神看上，那是天大的福气。”

两个男子说。

木兮想，他们的想法大概代表了附近所有渔民吧。

“最开始怎么想到用男孩祭祀河神的？难道是河神跑出来要的？”木兮问。

“当然不是啦，河神这么一个神仙，怎么会轻易在老百姓面前露面呢。是一个小男孩夜里一个人划船去放河灯，被河神看好带走了。那年开始水上就一直风平浪静的，捕的鱼又大又肥有多。往后就就形成了祭祀河神的好习惯，河神也保佑咱们。”一人说。

“不是，你记错了，听说很多年前一个小男孩去放灯的时候掉在水里了，那时候开始风调雨顺的，后来人们才知道是河神把他带走了，本来每年都用一个男孩祭祀河神的，可前后来官府明令禁止了，慢慢的河神的故事也就没人提了。日子有好有坏的，也都过下来了。昨天要不是那事，我们还不知道河神回来了呢。”另一人说。

“你们见过河神？”木兮又问。

“白天没见过，白天河神都睡觉吧。但有一次我打鱼晚了，回去的也晚，我看在河里看到了河神的影子，它特别的庞大，在水中身子动来动去，像伸懒腰，特别灵敏……特别庞大，我怕打扰了它受到惩罚，赶紧就划船离开了。”一人说。

……

木兮观察他们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没有说谎，但有不少添油加醋和道听途说的成份。虽然如此，还是从中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时候一个母亲领着一个小男孩走过这里。木兮和她们搭了一下话，询问河神的事。

“娘，我也想当神仙，我也想去侍奉河神。”小男孩扯着娘的衣角说，“我们村里昨晚选了几个小孩子，可惜没有，我也想去，姐姐你能帮我么？”

“哎呀，你选不上那能怪别人么，你看狗娃啥活都会干，再看二柱子还认字呢，还有三愣子长得秀气，你看看身上脸上都是疮疤，那河神看了准嫌弃，说不定天天刮风下雨，让咱们出不了船，活活饿死呢。”母亲不耐烦地说。

擦肩而过之后，木兮觉得，这事迫在眉睫！

否则会有更多小孩被幽冥蛇给吃掉了！大人还以为做了善事积了德，实际是送死啊！

走着，走着看到河边卖河灯的老太太正在准备摆摊。这里的河灯又美又大。

“老婆婆。”木兮走过去。

“姑娘，昨晚的愿望实现了么？要不要今天再许个愿望啊，连续许愿才更灵。”老太太祥和地说。

她还记得。

“好。等晚上再放一个河灯。老婆婆在这里卖河灯多少年了？”木兮问。

“哎呀，第一次有人问我这老太婆这样的问题，我算算啊。”老婆婆伸出手指掰了几下，“有四十年了，我年轻时死了丈夫，就在这卖河灯为营生了，多亏了老主顾的照料，总算活了下来。”

“老婆婆，人们都会在河灯上许什么愿望呢。”木兮问。

“这个呀，多半是姻缘喽，年轻人都喜欢姻缘。姑娘，你许了什么愿呢。”老婆婆笑着问，“我看那位公子和你很般配呢。眼里都是你。”

木兮低头一笑。心道，老婆婆为了卖河灯，真是煞费苦心了。

“除了姻缘呢？”木兮又继续和她唠家常。

“那就是求财喽，虽然战事少，但也没有人人富足啊，姑娘，求个荣华富贵，健康平安。”老太太继续整理河灯。

“你见过河神么？”木兮觉得铺垫差不多了，开始步入正题。

“神，哎，姑娘，那哪能是我们这样的小民能看得到的呀，你要是想见河神，还是放弃吧。”老太太说，“不如买个河灯许愿。”

“公子，买河灯吧，许愿可灵了。”老太太拉着路人说。

“姑娘，买个河灯吧，姻缘可准了。”老太太继续说。

不到夜晚，人们都忙着求生呢，哪有心思许愿。

“这些河灯我都买下了。”木兮忍着巨大心痛掏出足够的银两，心想铁公鸡大理寺卿可是不会给我报销的。

“姑娘的愿望挺多呀。”老太太特别高兴，赶紧收好银子，把所有河灯都打包。

“不多，就一个，愿不再有人用自己的孩子祭祀河神。”木兮说。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看了下木兮。然后点点头。把包好的河灯给她。

这一大堆，木兮哪拿得动。

“你说那些去侍奉河神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木兮问。

“姑娘你这么小，还想着孩子的事情，找个好相公比啥都强。求人不如求己，河神不是我们能指望的。好好活着就好。”老太太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