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一人独享（1/1）

裴红玉没再回大理寺。太没面子了。

既然白隐忠于木兮，把他们好事做成，那大理寺卿就是自己一人独享了。

鱼和熊掌岂能兼得？裴红玉决定顺势而为，孤注一掷，吃定大理寺卿！

于是，买了公主喜欢的点心，又精心挑选了两个小饰物，整理妆容，预备了几番说辞，直接去了。

……

白隐没把裴红玉的话当回事。当晚住到另一间天字号了。

翻了几页书，又细细思考了一番。沐浴更衣之后，拿起未曾离身的六只小龟壳，占卜了三次。每次卦象都显示裴红玉这个人会妨碍到木兮，对木兮不利。卦象和他的感觉不谋而合。

这个人，得走才行。

随即，白隐继续看书，仵作考试的书籍。

……

大理寺。

木兮用镊子将男孩头骨中搀着的一丝水草样的东西夹了出来，墨绿色，一丝丝的，木兮从来没见过这种水草，拉出来一看，它经在头骨里落地生根了。这才短短一天，吸附力和繁殖力十分强悍。

木兮将它一分为二，一部分放在布上晾晒，一部分放到水中滋养。晾晒那部分越来越黯淡，成了很深的墨绿色，放在水中那部分则颜色变淡，越来越翠绿。

男孩的骨头很干净，只一天的时间，肯定不是自然腐烂的皮肉，但上面没有齿痕，也没有任何海洋生物和陆地生物咬过的痕迹，也没有腐蚀的迹象，这血肉消失的太奇怪了，消失时间，消失方式都奇怪。

骨头光滑平整，血肉也不是人为割下来的，否则必留痕迹。

望着小男孩的尸骨，他一定想不到悲伤、愤怒之后父母竟以他的死亡为荣耀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昭雪。找到你的死因。绝不姑息。”木兮望着平静的尸骨说道。

“木仵作，您平时也这么和骨头说话么？”阿捕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偶尔。你也想说句话么？”木兮反问。

“不，不必了。”阿捕不好意思地说。

这时候，小秃落在门口树上了，那里是它的窝，见没人理会，还特意朝着木兮叫了两声。

“大人来信息了！”阿捕眼疾手快，立刻发现小秃身负使命。

木兮打开字条：河灯夜游，等你……

木兮安排好阿捕帮自己看着尸骨，以及陌生水草，别人别人碰到。她担心的是裴红玉，总觉得那家伙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似的，总有意料之外的事，让人的心很是不安。

阿捕领命。帮仵作看守这事，阿捕觉得很有荣誉感，这是托付，是信任，他绝不会让仵作失望。

木兮来到河边。

星光满天，月上中天，照耀得波光粼粼，河灯基本都灭了，卖河灯的老太也收摊了，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陆续回去休息了。

此刻的河岸，很安静。

木兮并没有看到大理寺卿。只有她和她的倒影。

正怅惘的时候，河上划来一条兰舟。

停在木兮脚边，大理寺卿伸手，拉着木兮跳上小船，船身仅仅能容纳两人。小船摇晃，大理寺卿扶住她的腰肢，这才站稳，坐下。

大理寺卿将小船缓缓划向河心。他划得很稳，很缓。

木兮躺在上面，看着天幕，这么明亮的星星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在数星星么？”大理寺卿问。

“在许心愿。”木兮刚好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那我很想知道，我们的仵作许了什么心愿。”容若在天幕笑笑。木兮那个角度，看到的只有天幕、星辰、他。他在摇动手臂，节奏均衡。她就喜欢看到他的长衫在风里摆动。那么多次，看到仿佛也就安稳了。河上吹来的夜风，夹杂着他的淡淡的兰花气息……

“希望天下无案。”木兮说道。

“小仵作的心可真大呀。”大理寺卿笑了起来，“要是天下真的没有案件发生，我们也就没有了存在价值。”

“是，我知道，我们都会失业。即使真有那一天，百姓也不会安居乐业。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岁月静好，也没有真正的安居乐业，有的永远是激流瀑布，是高山峻岭。我们的一点光和热就在这里了，它就是我们人生全部的荣耀与光芒。”木兮起身，望着苍茫无尽的天际，无论在哪个时代，手中的验尸刀就是安身立命的全部。

最爱的，还是那把刀啊。

“你说得好，仵作。”大理寺卿拍手。

船已经行到了江心。

“我们的河灯是从这里落下去的吧。”木兮问。

大理寺卿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是怎么计算的，又往前划了一段距离，然后说：“是这个位置。”

河底，深不见底。

“我下去看看。”木兮想了想，还是打算脱下外套，否则沾水太重，下沉后不适合浮起来。

“这里，不行。”大理寺卿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遇水则现的骨雕。

“我相信大理寺卿可以保护好他的仵作。”

天黑是最好的掩护。这些年别的体育技能没学会，倒是天天练习浮潜了，打鱼的那点深度，对木兮来说并不难。

大理寺卿重新系了下她内衣的绑带，虽然 原本就挺结实的，但还是担心刮到什么开了。

木兮系上绳子，另一头交给容若：“你是我相信的人。”

然后下船，慢慢潜下去了。

月光星光映照得并不深，水底深处一片黑暗。但凭借对骨头的熟悉，看形状，木兮就看到了另外几个尸骨。同样是小男孩。只有白骨，没有血肉。年份不详。有些异形水草查绕着。

大理寺卿一个人在小船上，无心星光夜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绳子，稍有动静，它就会立刻用尽力气拉上来。

忽然水下周围游动着不知名的水草，一条条的扑过来要缠上木兮，木兮看到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巴掌大，赶紧下潜过去捡起来，藏在怀里，立刻拉绳子，自身上浮，加上大理寺卿的外力相助，终于摆脱那些恶魔一样不休不止的水草。

正要逃生之际，一条水草缠住了木兮的脚踝，踢不掉，甩不开，它认准了她似的，死死勾着，接着，后面的水草也都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