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审讯（1/1）

审讯室里一片肃静，四面是深蓝色的墙砖，地板是米黄色的大理石瓷砖，上深下浅的配色让人感到压抑。

“杨希同学，尸检报告显示，你的三位室友。”

十月份了，警官们还没换下穿了一个季度的夏执勤。天蓝色的衬衫比墙壁的蓝色要淡许多。两位警官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前，神情严肃。

“分别于十月十二日凌晨一点到两点，四点到五点，在动天一中女生宿舍1号楼死亡。”

其中一名警员拿着一叠报告，面无表情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她们的尸检报告显示，三人都死于氰化物中毒。”警员念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杨希一眼，杨希深深地埋着头，披散的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那位警员见杨希没有反应，继续念起来。中年男警低沉稳重的声音像敲响了一口古老的铜钟，在小小的审讯室里悠长地回荡。

“杨希同学，当晚，你有没有去小卖部买过饮料？”中年男警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杨希沉默着，她的头轻微晃动了几分，披散的齐肩的碎发像被微风吹拂的柳絮。

“根据我们的发现，在现场，唯一有氰化物残留的，是三罐可乐。我们在罐口分别检验到了三位室友的DNA。而在尸体口腔和胃中也检测出了饮料残留。”

审讯室里除了男警察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别的声音，紧张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想要呕吐，当然，只是对于杨希这位犯罪嫌疑人而言。

“我们调取了学校食堂小卖部的监控，也登录校园网查询了你的饭卡消费记录。监控和消费记录显示，你在案发时间当晚，买了四罐可乐，其中包括你室友喝下去的三罐。”

“是我买的吗？我当晚没去过小卖部......不不不我去过.......我去了但是我没买可乐。我记不清了。”

杨希忽然抬起头来，她的两颗眼珠子像两颗易碎的玻璃球，眼睛瞪得溜圆，上面布满血丝。她以完全不同于以往冷静平和的声音喊叫着，充满了歇斯底里，活脱脱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杨希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住地颤抖，要不是有手铐束缚，她的拳头会一下一下地砸向桌面。

“杨希同学，你先别激动。冷静地想想。”坐在一旁一直缄默不语的女警员说话了，她的声音温柔却又不失庄严。

杨希逐渐冷静下来，松开青筋暴起的拳头，缓缓低下头，她的头发仿佛也因激动也蓬乱了不少。

实际上杨希的口供已经不重要了，现场有足够的证据足以让她定罪。

中年男警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忽然暴起的杨希，杨希神志不清的说辞在他眼里只是狡猾的青少年的蹩脚演技罢了，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有展现出丝毫的同情。

“警方在现场你的书包里，发现了一个白色小药瓶，经检验，里面的成分为氰化钾粉末，和现场三罐残留的可乐里，还有你的室友的体内药物成分一致。”男警的眼睛从这一刻开始便一直注视着杨希，可惜杨希低下了头，只要她一抬头，便可对上男警灼灼的目光。

“我们在药瓶上，只检测出了你的指纹。”男警察停顿了一下。

“我们现在怀疑你，杨希同学，毒杀同宿舍的三名室友，顾落英，小月，小日。”

男警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中年男警的话一字不漏地灌进杨希的脑子里，她的大脑一时间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忽然她被紧紧束缚在桌面上的双手可以动弹了，她感到身子一轻，视野在逐渐升高，眼前坐着的两个民警在逐渐变小，显然，杨希又抽离了出去。

她低头向下望去，坐在审讯椅上的仿佛已经变成了别人，她无法接受坐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毒杀同宿舍的三名室友，顾落英，小月，小日。”

警察的话久久回荡在小小的房间，审讯室做了良好的隔音处理，四面都是一块一块的消音垫。那句话像被录入了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在杨希脑海里回响，一个个汉字撞到墙上的消音垫，又重新反弹回来，再次灌入杨希的耳朵里，然后又反弹回来，又钻进杨希的耳朵里。

“毒杀。”

“毒杀。”

“毒杀。”

“.........”

杨希的灵魂被困在由声音组成的牢笼，“毒杀”二字像倾巢而出的马蜂围绕在她的周围。她用尽全力挥舞手臂想把它们驱散，坐在底下的人也开始狂躁起来，审讯椅被她极力挣脱的双手震得摇摇晃晃。两位民警迅速起身，准备进一步采取措施。

杨希感到这样做徒劳无功，于是她收起双臂，用手掌紧紧捂住耳朵。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听不见具体内容，变成了嗡嗡的轰鸣。

声音与耳膜颤动的频率共振，自己的大脑超负荷要爆炸了。杨希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她的身体迅速往下坠，回到了审讯椅上，随即，两位民警刚刚走近，杨希便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