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质问（1/1）

下午三节课，化学，物理，生物，还都是上新课。经过一上午的高强度学习，如果不好好午休，精力很容易跟不上。

顾落英在上完化学课后就已经撑不住了，下课铃一打，也不管老师还在讲台上继续讲没有一点下课的意思，她用手肘将化学课本和笔记本胡乱地扫到一旁，脑袋一沉，控制不住地趴了下去。她在半清醒半模糊之间听到化学老师布置着今天的作业，老师的声音像烟囱冒出的烟，在脑海里逐渐飘散了。

顾落英沉沉地睡去，事实上，发现了那件恐怖的事情后，她很少能够安稳地睡个好觉了，因为一闭上眼睛，令人不堪的回忆不由自主地涌现在眼前。

像一只充满空气的气球，努力地将它压进水里，深达好几十米，但是只要它没有漏气而完好无损，不管被沉进水里有多深，它总会往上浮，上浮得越来越快，最后露出水面。

顾落英在迅速地沉睡，或者说听完化学课昏迷过去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吴言被调走，教育部严肃处理了吴言，并贴出告示广而告之。她和杨希小日小月三人一起去了欢乐谷，梦里阳光明媚，气温宜人。她坐在过山车上丝毫不觉得害怕，梦里没有恐高和恶心的失重感，天空和大地颠倒了。过山车带她冲上云霄，在最高点离天空最近时，上空竟然传来杨希的声音。

“落英，醒醒。”顾落英以为上帝开口说话了。

过山车停在最高点不动了，随即轨道剧烈地晃动，顾落英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她醒了，迷茫地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是杨希的脸。前桌的杨希在不停地摇着她的肩膀。

“醒醒，落英。”杨希又重复了一遍。看到落英抬起头来，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她摇动落英肩膀的手停了下来。

“什么。”顾落英被吵醒本想大发脾气，但看清眼前的人是杨希，她的火气瞬间就没有了。

“有一件事。”杨希说道，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顾落英还沉浸在刚才梦里的喜悦中，脑子一片混沌，机械地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你跟小日小月商量的那件事，你们不能那样做。”杨希终于说了出来。她知道落英有小孩子一脚踩死蚱蜢似的恶趣味，但没想到，她会将主意打到老师身上。

一脸懵逼顾的落英听完杨希的话后，短暂地愣住了，随即，就像被人用手猛地将头摁进水里，她瞬间清醒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还没全部实施，吴言也还在学校。

烦闷和焦虑一下子住满了在梦里还快乐无暇的大脑。“你怎么知道。”顾落英急切地冲着杨希的脸质问道。

“小日小月告诉我了。”杨希小小地吃了一惊，顾落英的反应令她意外，她原先以为小日小月来拉她入伙是顾落英的意思，没想到二人没有将此事告知落英，落英对此毫不知情。

顾落英保持着刚才愤怒的表情没有说话，她在心里默默思索，她预感到因为杨希的参入会搅黄整个计划。

“这件事跟你无关。”顾洛英冷冷地说，飞快地划清了杨希与这件事的界线。她不想多吐露关于计划的任何一个字。说完又重新将头趴下了课桌上，但是睡也睡不着了，趴下只是装装样子。与其说是睡觉，还不如说是逃避。自觉站在道德低点，她没有勇气与杨希对峙。

顾落英又将头埋了下去，浓密如海藻的秀发披散开来，多得要把人完全罩住。杨希没有继续说话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物理课自然是上不下去了，老师卖力地在黑板上画着受力分析，顾落英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课间短短的十分钟哪里够情绪宣泄，愤怒，疑惑，担心几种心情不分主次地涌上来，顾落英还没好好地消化目前的状况，上课铃就响了起来，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老师将一盒粉笔放在讲台上，讲解着粉笔对讲台的压力。全班同学的目光，除了顾落英，都在讲台上的粉笔上。顾落英转过头去，愤恨地瞪着一脸认真的小月。小月突兀地觉察到教室前方一颗不安分的脑袋，她定睛一看，正好于顾落英愤怒的目光撞个满怀。

“怎么了？”小月皱着眉头，她努力地做着表情传达着这个意思。

教室里只有物理老师专注的讲课声，两个女孩隔着中间大批认真听课的学生用唇语交流。

顾落英用手指了指杨希，又回头瞪了一眼小月。“怎么告诉她了？”落英用唇语念到。

小月费力地盯着顾落英的嘴唇，在她眼里嘴巴每次开合都是一样的形状，顾落英像个哑剧演员，她什么都读不出来。小月疑惑地摇摇头，她摇头的动作很夸张，生怕顾落英看不懂她的意思。

顾落英的动作也随即夸张起来，她用手又指了指杨希，每说一个字，嘴巴都张大到了浮夸的程度。这下小月读懂了。

“我，说，杨希，怎，么，会.......”小月看着落英的嘴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着。

中间很多同学注意到了落英滑稽的表演，窃窃私语起来。

“顾落英。”一直在认真讲课的物理老师忽然叫了落英的名字，她惊慌地转过身，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身子向前倾斜，像审讯犯人般看着自己。

她身子一热，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小月害怕老师下一个收拾自己而惶惶不安。

“你来说一下这道题的受力分析。”物理老师盯着她说，眼神里分明在警告，要是回答不上来你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顾落英手脚慌乱，胡乱地嗯了几下。

“站起来回答。”老师冷冷地说。

“嗯......那个。”她支支吾吾道。

顾落英站了起来，视野变高了，教室里的事物尽收眼底。在这个视角下她反而更加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了。

“地面给物体的支撑力。”前桌的杨希低声传递着答案。

“呃......支撑力，还有重力。”顾落英听不太清，捡着杨希话里的关键词一通复制。

“杨希都全部告诉你了你还不会。”老师左手拿起物理教材，右手拿起粉笔。

“坐下吧，认真听课。”老师一边在黑板上重新写题，一边说道。“小月，你下一个，来黑板上画受力分析。”

小月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呆呆地大张着嘴巴。这句词的意思就算不会唇语也能读出来。

物理课一下课，顾落英立马找到小月兴师问罪。

“你把那件事告诉杨希了？你告诉她干嘛？”顾落英一通质疑加指责。

“我......想着我们几个是好朋友。”小月委屈地说。

“你也不想想，她是体育委员，怎么可能同意加入。还有，她之前.......”顾落英想说之前杨希找球拍的事，但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哎呀，她不加入也没多大关系，你不是说有我们三个就够了吗。”小月不理解落英为何会这样生气，不服地辩解道。

“有必要上课的时候就来质问我吗？害得我.......”小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在心里默默嘟囔着，刚才自己在黑板上没做出来题，被老师一顿数落，被同学看了笑话。

“哎你懂什么。”顾落英烦闷地说，看着小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她想到在这里互相责怪也不是办法，此刻将计划完美地实施才是正确的。

“看来要提前动手了。”顾落英在心里想。失去了一开始的十足把握，她目光涣散地盯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没有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