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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母亲(1/1)

从小接触到的人,身边发生的事,过的书籍,看过的影视剧,塑造了一个人的三观性格。

如果将人格比作大树,那么原生家庭就像树的根系,隐藏在泥土下,但大树的每一根枝丫,每一片叶子上的纹理,都和根系息息相关。

杨希很想撇清自己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的品质来自于她的家庭教育而非她与生俱来的特点,她唯一接受的是父母在生理上创造出了她。

她时时刻刻都在与家庭的影响做抗争,可是无论她承认与否,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就像身边的空气,她没有一分一秒不在呼吸,父母的影响化作氧气,以无法抵抗的方式被吸入身体,融进毛细血管。

甚至在杨希觉醒反抗的意识前,已经深刻地永远地改变了她。

每每想到这里,杨希便感到深入骨髓的绝望。

杨希的母亲一生只有两个成就,一是嫁给了杨希的父亲,二是生了杨希。

杨希的母亲一生碌碌无为,却有着和她的平庸极不相称的自尊。自己的能力满足不了虚荣的自尊,如白开水般寡淡的人生没有任何高光时,她唯一可以经营的只有母亲这个身份了。

杨希讨厌参加任何形式的家庭聚会和她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

众多亲戚参加的家庭聚会是母亲的大型育儿秀场。母亲靠委屈杨希来达到谦让的美德。

杨希从小就话少,性格安静得像条金鱼,家庭聚会时只是乖乖坐着不吵不闹。

伯伯家的6岁的小女儿是杨希的表妹,比杨希小一岁,是她让杨希坚信人之初性本恶。

杨希的表妹想逗逗这个安静的表姐,也想为自己找点乐子。

高档餐厅的椅子边缘质地硬而锋利。表妹趁杨希从椅子上起来的空隙,迅速来到她身后将椅子往后撤。6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大力气,搬动一架比自己还高的实木椅子,表妹咬紧的牙关和努力蹬地的双脚显示出她想捉弄杨希的决心。

杨希没有任何防备地坐下了,表妹没有完全撤走椅子,她一屁股坐下去时,只隔着一层单薄衣料的背部剐蹭到了椅子边缘,背部的疼痛明显盖过了尾椎的疼痛,杨希感到背上有一层皮被刮掉了。

6岁小女孩的智谋还没成熟到犯罪后掩盖自己的罪行。她站在杨希的不远处,看着自己预想的场景完美进行着。

杨希跌坐在地上,背上火辣辣地疼,旁边的大人们的,表妹的嬉笑声火辣辣地刺耳。

疼痛和羞愧冲上大脑,7岁的杨希明显没有管理情绪的能力,杨希连哭也顾不上,腾地站起来,朝着罪魁祸首冲过去。

杨希后来问表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表妹说。

“当时感觉你像一头眼红的公牛。”

“要不是表姨把你拦着了,我不知道会被你揍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表妹每次谈到这里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快乐,她没注意到杨希眼里淡淡的苦涩。

杨希和表妹只隔着几步的距离,表妹就在不远处嘲笑她。

杨希站起来,刚迈出一步,两步,身上疯狂的复仇的火焰都快烧到了表妹身上,忽然迈不动了,身后有一股力量拽住了她的后衣领,与她用力朝前的冲劲作抗争,衣服领口把她的脖子勒得生疼。

杨希停下了,转过脑袋向后看去,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头,仅仅是右脸偏了过去,刚好不偏不倚地挨了一记耳光。

脸上的疼痛盖过了背上的疼痛。口腔内壁的肉蹭到了牙齿,杨希感到嘴里一股血腥味儿。

疼痛过后是麻木,那一巴掌接触脸部只有一瞬间,却彷佛永远停留在那里。

她作为是整个场面的中心,全场的大人都在看着她,有几位嘴角还挂着刚才看她出洋相的笑意,表妹怯生生地盯着她,母亲满脸怒容地瞪着她。

她的尾椎摔在地上很疼,背上刮掉一层皮很疼,脸上挨了一巴掌更疼。

那时候可怜的小小的杨希没有学习抽离的技能,刚才她没有哭因为愤怒和复仇的情绪盖过了悲伤,现在她没有哭因为困惑和不解让她丧失了哭的能力。

杨希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会在那时候给她一巴掌,她也不理解母亲那时候的心情,在亲戚面前实实在在地表现出她对杨希百分百的掌控力。

她心中充满骄傲吗?

满足吗?

摧毁一个7岁孩子自尊时充满快感吗?

就像相信水到了100度就会沸腾,太阳到了明天一定会升起,小时候的杨希像相信规律一样相信父母的做法。

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和杨希是一个想法,而父母呢,有没有珍惜孩子的毫不保留的信任呢?

但是,连杨希自己也没发觉,这是她想否认却否认不了的,那就是,母亲用近乎野蛮,蛮不讲理的教育方式,将她认为最朴素的真理,的的确确将杨希的人格定型,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这导致杨希对她的母亲亲近不起来。母亲爱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

杨希也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她就算只与母亲分别一小会,她也会哭的撕心裂肺。从什么时候起,杨希对母亲的爱在种种场景像被锉刀一点点消磨掉,母女之间的亲近在杨希未察觉的时候渐渐消失,杨希必须提醒自己,才会想起自己是爱母亲的,这份爱像义务,像合同。

杨希接受母亲的去世,就像接受自己养的一条金鱼死去那样容易。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么杨希现在会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和母亲。

杨希的暑假被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塞满了,尤其是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其他孩子可以泡在外面和朋友虚度时光,杨希奔走在各种补习班之间,在家里就完成母亲额外布置的作业。

只是小学生马上晋升为初中生,杨希小小的书包塞满各科的资料,越来越鼓,母亲的肚子也在那一年的夏天,越来越鼓。

按照母亲的计划,杨希是一定会上本市最好的高中的,她甚至把杨希的升学计划排在了自己的生产计划之前。

“无论如何,你都必须通过一中的自招考试。”

晚上11点,杨希卧室里的台灯开得亮堂堂,照得她脸上的疲态一览无余。

明天早上还有八点的奥数课,杨希不敢打瞌睡,因为母亲挺着大肚子端坐在她的旁边监督她写作业。她写的一笔一划母亲都看在眼里,她把句号触成了一个点,母亲会让她擦掉重新写成一个小圆圈。

每次母亲在旁边监督她写作业,杨希总是提心吊胆,卧室就像监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

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努力地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哪些行为会突然惹怒母亲,也许是发了一小会儿呆,也许是之前写过的题目又写错了,母亲会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责备,吓得杨希浑身一震。

母亲很享受杨希每次浑身发抖的反应,而后的责备一声比一声尖利,一声比一声声贝高。

6年级的小学生杨希全身蜷缩成一团,像只大街上受过虐待的流浪狗,她的身子弓得像一只虾,头低得额头要碰到纸张。

她想逃离此刻的场景,想施展抽离的技能,魂魄刚刚离开身体,却被母亲一声怒骂吓得全身一抖重回原样。

杨希在很久以前被母亲用几乎变态的方式惩罚时,就学会了用抽离的方式面对一切她想逃避的场景。

6岁时偷钱,寒冬深夜,只穿着单薄秋衣秋裤的杨希,被母亲从被窝里揪住来,跪在坐在沙发上的母亲面前,持续了半夜。寒冷和麻木从膝盖蔓延到头顶,她实在是太困了,打起了瞌睡,头渐渐地垂了下去。

母亲啪的一掌扇在她的右脸,她的瞌睡被打醒了,这一巴掌同时扇出了半边魂魄,寒冷消失了,膝盖的麻木也消失了。魂魄在漂浮在客厅上方,淡淡地注视着下方的母亲和自己。

她将真正的自我搁置一边,用第三视角冷眼观看留在身体里的半个自我。

这里毕竟是她的家,旁边是她最亲近的人,杨希想逃离,又能逃离到哪里去呢?

母亲的文化水平不高,初中难度的奥数题她已经很难理解了,但为了树立她在杨希面前绝对的威严,她便在语文这种科目上自以为是地指导杨希,尤其是作文这种傻子也能理解的题目上大发文章。

杨希对写作感到痛苦,因为她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写过一篇文章,她的母亲要求她每写下一句话,都必须提前把那句话告诉她,她再按照自己的审美强行修改后再让杨希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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