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追随（1/1）
月归荧亲眼目睹全过程，一个母亲在自己孩子的面前凄惨地死去，她忍住泪水，一头扎进萧索的臂弯中，“萧公子，你能陪我去见见她吗？”
萧索轻轻抚摸月归荧的后背，想要尽力安慰，“夫人不必客气，父亲在等着了，我们走吧。”
“嗯。”月归荧突然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我这般称呼可有不妥。”
月归荧直摇头，不打算深究，但是心里还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疏远的原因，“没事，我们走吧。”
“父亲。”月归荧笑着说，“我和她第一次见，能托你引荐一下吗？”
“当然。”月仞撑了撑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像是刚哭过。
“这位是你母亲，莫语山庄大小姐莫苴罅。”
月归荧吸着鼻子，呼了一口气，“母亲……”
月归荧抱住她，身上的生灵之华急剧散开，将两个人彻底围住，在月归荧即将松开的那一瞬间，怀里的人似乎有了微弱的温热。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见着她眼中的神韵，有些惊诧。
“……你是？”
那人开口了，月归荧还没来得及说话，月仞一把把人拉进怀里，“苴罅，你醒了。”
“归荧……”她竟然认出来了。
月仞激动得抱住莫苴罅，“苴罅，我好想你。”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月……月、公子，我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沉睡了好久，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这些年她并非是全然不知外事。
时而清醒过，但那只是几个瞬间。
她抓住月仞的后背，想和这个人多待一会儿，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她的手开始消融了。
月仞感觉到后背湿了，月归荧鼻腔之中隐隐泛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四处寻找未果。
以为是方才打斗遗留下来的味道。
直到月仞把莫苴罅推到面前，她才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和红衣城主的症状很像，却又不是完全相似，莫苴罅的腐坏速度更快，更难以控制。
月仞和月归荧都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对莫苴罅小心翼翼，半点不敢再动。
“母亲，这是为何？”
“没事的，归荧，能见你们一面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她不会再多做祈求。
萧索蹲下来，守在月归荧身边，“生灵能够让她复苏，可是那只是一个结果，并不能长久。”相反，如果生灵不给灵气，这具肉身依旧是假死状态，有了一层死气，就不会轻易收到外界的影响而有所衰退。
就像南坟里冰封的尸体，如果暴露在外面，封冻的冰层融化之后，尸身很快就会变成腐肉。
方才生灵本能的反应，对莫苴罅的死气进行了驱逐，自然也是冰失肉糜的结果。
月归荧当然明白萧索的意思。
这就是生灵救不了活死人的原因吗？
之前萧索在皇城的宫殿之中，暗中让自己给萧长境也输送了生灵之华。
这么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苴罅……”月仞抱着她，不知道怎么救她，“我舍不下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月公子，这些年你带着归荧，一定过得很辛苦，不过我还是要走的，后面的路还是要劳烦你照顾着归荧了。”
莫苴罅眼中都是对月归荧的怜爱，“归荧，你会怪我吗？”
“不，我想让你留下来，对不起，我做不到。”
月归荧不想要这样转瞬即逝的失而复得，可是她唯一寄予希望的生灵也不够救她。
“我早该走了，能回来已是万幸。”她看着月归荧身边的那个人，兀自笑了，“年轻人，你和她好像啊，眉眼像你父亲，但是眼睛像你的母亲。”
“前辈好眼力。”
萧索不仅仅是神态像，那张脸更像。
秦襄九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在去铸剑城之前，她身边有很多追求者，后来迫于铸剑城的实力，所有人都知难而退了。
莫苴罅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的秦襄九，那时的她风光无限，只是没想到惹上自家人，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公道。
“你对归荧有几分心意？”
“全心全意，我已经做到了。”
“我看得出来。”莫苴罅从萧索的举止神态中已经能够判断，萧索对月归荧有的情意是深是浅。
不只是萧索诚挚的爱意取信了自己，还有秦襄九的原因在，更是加深了这种信任。
“你是叫容与吧，当时你出生时，我们还见过，你母亲时常说，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不要让他被困在铸剑城，所以给你起了容与二字，愿你逍遥自在，不为俗世所困。”
莫苴罅看着他，缓了缓呼吸，“我们家归荧有你在身边，我很高兴。”
“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
看得出来萧索是一个不擅长表达的人。但对自己的要求有问必答，答案也很满意。
她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莫苴罅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她的呼吸已经快招架不住这副残缺的身体了。
“月公子，带我去看看夕阳吧。”
莫苴罅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月仞抱着她到寒冰崖边缘时，莫苴罅双眼已经支持不住，她一直等到月仞停住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松懈的那一刻，莫苴罅整个人都瘫坐在月仞的怀里。
“苴罅，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看过的山川，今日也得以重见了。”
月仞眼见着怀里的人慢慢消失，有一种近在眼前却握不住的无力感。
月归荧同样难过，眼泪就没停过。
萧索心疼得不行，“月归荧，没事了。”
“嗯，我知道。”
一行人调整好心情之后，平复了悲伤的情绪。
木渊才找到时机将刚才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归荧，月庄主，方才霍家庄传来消息。”
夷阳剑山的人按照木渊之前的吩咐，直接把消息送到了寒冰崖这里。
“小菱没有多少时间了。”
月归荧听到这个消息，突然一个趔趄，萧索在她身侧扶住了她。
她对莫苴罅的离开难过，但是小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月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归荧你母亲的事我来处理，你放心去，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段长韶也靠了过来，他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好，就担心萧索。
因为段长韶知道他也在担心同样的事情，“萧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就同尊夫人去吧，你父亲的是我会处理的。”
虽然叶青离已然是掌握了大权，但是灵蛇在这之前已经留好了后手。
在叶青离的身上留的东西，只有灵蛇能解，要想动手，那还是要掂量着。
萧索也明白，也不多客气，“那就有劳了，段公子。”
“萧城主主客气了。”
两个人好像几句话之间就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打破了之后的隔阂。
萧索带着月归荧准备离开，邢炎也打算跟着秦怀月回去。
秦淮月让他留下，“邢炎少主，这是我们叶面的门派私事，你魅谷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为好。”
邢炎表示否定，“并非是魅谷的意思，只是我私人的意愿，而且我也并非是跟着叶面，只是针对于秦姑娘而已。”
如果是这个原因，秦淮月更是不可能让他如愿了，“既然如此，邢炎少主，那我带着个人的意愿向你表示感谢，但是我不接受你的好意，你还是请回吧。”
“这可不行。”邢炎还要继续说话，萧索看出来了他的心思，这个人有些目的不纯。
“秦师姐，此次就由我和夫人去。”萧索问：“邢炎少主的雪痕剑剑锻造的如何了？”
“回阁主，在下已经在处理后续的养护，很快就会全部完成，最多、一两日的时间。”
“很好，雪痕剑交给邢炎少主之后，他自会离开的。”
秦淮月看着邢炎一脸锲而不舍的样子，虽然是不信，但是萧索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指引，说不定雪痕剑真正锻造完成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在下明白了，请阁主放心。”
“那门派中的事就交给秦师姐代为管理了。”萧索补充道：“劳烦了，秦师姐。”“阁主言重了。”
月归荧也觉得有些愧对，“小师姐，多谢了。”
“夫人，份内之事，不用客气。”
慕扇秋见着这几个人客气来客气去得，愁得不行，也靠了过来。
“萧城主，既然你要离开南坟，那我也就此告辞了。”
听到慕扇秋道别，墨羽赶紧追过来，对月归荧说。
“城主夫人，在下就不久留了。”
月归荧其实很希望他留下来，可是这两个一直形影不离，月归荧觉得自己劝不动。
但还是想多说一句，“墨羽公子，你要是想回山庄，我随时欢迎。”
墨羽很肯定的说：“多谢城主夫人美意，你知道的，在下离不开门主。”
不仅是其他人，就是慕扇秋都被被他的话感到惊心。
他没想到墨羽心中对自己的忠诚已经胜过了亲人。
慕扇秋知道墨羽其实很想回去，他没有机会在父母膝下承欢，如今月语山庄算是唯一和父母最亲近的。
慕扇秋不想他放弃这个难得能够回去的机会，一心只跟着自己。
“墨羽，虽然你跟了我很多年，但是如果你是顾及我的话，那大可不必，你是自由的，你不用为谁而妥协什么。”
对于慕扇秋为自己着想的话，墨羽有些惶恐，也有些失落，他以为留下慕扇秋就会很高兴。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慕扇秋表面上是杀伐果断的掌权者，但是那颗心确实热的。
墨羽觉得是自己这些年对家人的挂念，让慕扇秋不够放心。
他得更加诚恳得表明心意，“门主属下虽是放心不下亲人，但是月语山庄已经步回正轨，属下的心愿已了，属下是心中一直把你当做家人，这是一句逾矩的话，更是真心话。”
“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墨羽定定地垂首一拜。
慕扇秋扶住他的臂弯，“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墓惊门吧。”
“是。”
灵蛇趁着空隙，也把月归荧拉到一边，“小姐我想与你同去，我也想见见小菱。”
月归荧看向段长韶，“灵蛇，没关系的，段公子需要有人在身边，你跟着他，小菱我会那边我会替你转达的。”
月归荧知道她还有顾虑，“灵蛇放宽心，皇城和墨家庄相距不远，你想来定是能见到她的。”
灵蛇总算松了口，“好，小姐，我会尽快赶过去。”
她不想连小菱的最后一程也送不上，但是段长韶刚刚失去的亲人。
要是自己还不在身边的话，他一个人面对一切，还是真的放心不下。
月归荧问木渊，“小月，你如今有什么行程安排？”
“我想去见见小云，与你们同道去霍家庄。”
“那、玉姑娘呢？”月归荧眼神流转，视线停在了玉岑身上。
玉岑自然不想和木渊分开，但是玉斛恩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来了南坟，就相隔不远的地方，也不去铸剑城见他的话。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有机会见到。
木渊看出玉岑的心思，替玉岑回答了月归荧的话，“归荧我怕是不能与你们同行了，玉前辈就在铸剑城，我们先去见他，随后再返去霍家庄。”
月归荧有当然明白玉岑的心思，木渊的考量也已经偏向玉岑，她心中又放下了一件事。
“好，小月，那我们就霍家庄再会。”
萧索给木渊一件东西，这个东西是进入铸剑城的令牌。
“木公子，你拿着它，能够畅通无阻，你到了铸剑城城中自会有人替你安排。”
“多谢萧城主。”
众人分道而行。
萧索和月归荧赶到霍家庄的时候，小菱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听无宿说她这样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已经。“小菱，我来看你了。”
“小姐……”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笑容，后来月归荧一直陪着小菱，讲着他们近日的经历。
萧索在门外守着，院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影，身边依旧跟着那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