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够久了(1/1)
就算不是用在柔水上,其他地方也能事半功倍,就像邢炎的雪痕剑,只要这么一滴,剑气就会达到峰值。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灵蛇不接受。
“小姐,我的剑,不需要它,也能成。”
灵蛇并非是想给月归荧,是自己真的不需要。
月归荧把它握在手心,“多谢陛下了。”
“灵蛇姑娘,有劳了。”
灵蛇将剑气凝结,一股血红薄雾渐渐弥漫,几个人很快被笼罩其中。
月归荧先是放出柔水,借助方才的柔水之源,水柱高大而宏伟。
在这时,月归荧才将手掌伸出,运气将柔水控在掌中。
随后手腕上一道蓝色闪光掠过,灵蛇手背上的蛇形图腾动了动,一条炽热的光线顺着她的指尖跳出。
红色变换成蓝色,与月归荧放出的蓝色小蛇,一同钻进了叶颜的皮肉之中
叶颜感受到身体里有东西在游动,很温和,只是很快手上的皮肉开始跳动,好像两股气息在激烈的冲撞着。
韩青沅顺手扶住她,叶颜还没有退出来,皮肉破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随后生灵回到了月归荧身上,蓝色小蛇由蓝转红,落在灵蛇手背时,化作一道月形。
经过一些时日的调整之后,它会再次成蛇形,为人所用。
是解天下奇蛊且无可替代的存在。
韩青沅抱起虚弱的叶颜,向众人道谢之后,便信守诺言,带着军队离开了。
月归荧这才有空闲找月仞,看他一脸的疲态,有些心疼,“父亲,你受累了。”
“无碍,小事而已。”月仞看到月归荧完好无缺的被送回来,向萧索投去感激的目光。
萧索本来想说,这是份内之事,犯不上这么见外。
月仞却在他之前开口了,“萧城主,多谢了。”
“月庄主客气了。”
月归荧也觉得这两个人太客气了,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亲近半分,他们见面交谈都像是门派之间的来往。
“二位,真是客气。”慕扇秋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过来听到这些客套话,又读懂了月归荧的无奈,替月归荧把心里的苦诉说了。
月归荧这一刻真是想好好酬谢他,太懂人心了。
“慕门主,可还有不适。”月归荧破天荒的主动问了慕扇秋。
慕扇秋除了欣喜,还有意外的神情,“多谢城主夫人挂念,已经调整好了。”
月归荧当然知道慕扇秋的喜悦来自萧索没能说出的担心,意外也是自己会主动和他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交流。
邢炎在路口看了很久,确定韩青沅是真的走了之后,才回头走向同样守着路口的秦淮月。
“你在看什么?”邢炎还是很想看斗笠之下的容颜,他被秦淮月身上那种不张扬的豪爽气概深深吸引住。
秦淮月面向前方,并未睁眼,也没有回答邢炎的话。
邢炎也不再多言,往她那边靠近,他每动一步,秦淮月就移一步。
月归荧看着微风中一进一逃的二人,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诶,萧公子,你说邢炎为何一直跟着小师姐?”
“为了重铸雪痕剑。”萧索一本正经回答。
月归荧看他无比认真的神态,就知道他没留意到其中的端倪,“那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
月归荧好心提醒,“萧公子,不得不说你心挺大,不怕有人把你叶面的人抢走了吗?”
这时候萧索才反应过来,“夫人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月归荧往萧索怀里靠,像是在密谋什么一样,“还有啊,小师姐一直藏着身份,现在裘名古已经死了,铸剑城也已经回来了,找个机会让她回去。”
萧索低头,在月归荧耳畔说,“秦淮月想回,随时都可以,只是她已经适应了这些事,没有了这个心思。”
“原来如此。”
萧索看到那个拿着黑耀的人往这边过来了,提醒月归荧,“不过夫人还是担心自己吧,你的人已经快被带走了。”
“我的人?”月归荧说着萧索的目光,找到了罪魁祸首,就在她准备反驳的时候,灵蛇立马给月归荧打了招呼,就跑过去迎接了。
灵蛇看着失落的段长韶,忧心如焚,“怎么样?有消息吗?”
“没有,我能进去的地方都找过,就是没见着人。”段长韶也是奇怪,刚才还在这里的人,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别急,或许萧城主会有办法。”
段长韶也有这个考量,就在这个时候,萧索和月归荧几个人已经到了跟前。
萧索看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萧城主,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萧索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应付。
“她不见了。”
萧索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有人说她进去了。”段长韶说这句话都没有底气。
萧索终于知道段长韶为何会是这个状态了,他身上有寒气,萧索把手搭在他的后背,段长韶的神色果然缓和下来了。
“你进去多久?”萧索用三成的力道才把寒气驱逐出来。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够久了。”萧索道:“我去看看。”
萧索走到墓道门口,看见洞壁上的石门寒气升腾。
他的脚还没踏进,一个红色身影似乎带着什么东西,从下面的墓道口出来了。
“出现了。”萧索把段长韶推在外面,一个黑影闪过,很快把里面的人带了出来。
月归荧一直没听懂他们的话,谁进去了,去哪儿了?
为何段长韶进去会有那么大反应,现在才看明白。
红衣城主进入南坟找什么东西去,段长韶担心就独自闯入,而且还是南坟最寒冷的冰窟。
当她看清红衣城主带出来的那个人时,月仞已经先一步冲过去了?
“苴罅。”月仞当时并未发现莫苴罅还在里面,他问红衣城主,“阁下是如何知晓苴罅的下落的?”
“我无意间看到的。”她在南坟墓道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出现了异常,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所以里面的情况只有她看见了。
本来只是一个快速闪过的衣角,她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可是段长韶一直在护着自己,她心里突然有一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就趁着无人留意进了南坟。
只是没想到会在南坟至寒的冰窟找到,里面的机关太多,她根本不敢运气出来,再者她的身体状况也支撑不住了。
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
段长韶扶着她靠着石岩坐下,“你感觉如何?”
“对不起。”
段长韶听她说个不停,有些急了,“我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木渊看他情绪不太好,替红衣城主把脉,并未有一个可以安慰的理由。
“没用的,已经回天乏术了。”
木渊刚才被邢炎拉着没办法顾及月归荧这边,没想到好不容易过来也没能问候一句。
月归荧上前,“小月,生灵呢?也不行吗?”
月归荧明明就在这里,木渊也知道,但他却斩钉截铁的说无能为力。
木渊摇头,“归荧,她的蛊毒已经深入骨髓。”他把红衣城主藏在袖中的手抬起,一摊血水从里面渗了出来。
段长韶急得去胡乱抓扯,袖中空空荡荡,除了血水什么也没沾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心太软,还在为我担心,甚至在流泪。”红衣城主脸上已经看不到血色。
说话有些吃力。
段长韶忍住不哭,红衣城主看着他,对众人祈求,“我想和他单独聊聊,诸位可否行个方便。”
等人都走了以后,段长韶失声痛哭。
红衣城主的眼眶也注满了泪水。
“你为什要可怜我,明明没有给你什么。”
段长韶不肯定也不否定,她的话,从来只能信一半。
“你为什么要进去?”
“我身上有蛊,是在皇城的时候发现的,从一开始裘名古就把我知道算进去了。”
红衣城主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意,“可笑吧,我一直以为我是执棋人,没想到入局便是棋子。”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决定进南坟了?”
“当然不是。”红衣城主想握住这双温热的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手已经无血无骨,很快就会化作尘埃。
“那你……”
“我想见你。”红衣城主不再藏着,不说就没机会了,“你知道我罪孽深重,能有今天也是老天有眼,让你在我弥留之际陪着我。”
“我一直在想怎么做出弥补,可是我还没想到,就得离开了,只有这件事,是怎么能做到的。”
段长韶擦了眼泪,“不必如此的,你凭什么在意我,我是你随意就能摒弃的人,犯不着因为我而去做什么应该做的事。”
他不接受红衣城主的好意,这是从离开铸剑城开始就一直遵循的原则。
“是啊,你是怎么舍弃的,但总是有想要把你带在身边的意愿。”
“那你在铸剑城的时候……”
“如果我说那不是利用呢?你会信吗?”
“你说。”直言她说,段长韶就能信。
“如果不这么做,你知道铸剑城的规矩,为了防止我存有私心,铸剑城的长老为了门派,必然会对你不利,与其让别人动手,还不如我亲自来。”
“所以你做这些是为了护着我?那你为何不与我说?”
段长韶当然信这句话,只是并不完全是为了保护他,她的私心是杂乱的,不能只是偏向某一个人。
“你想得不错,我什么都想要,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落得空梦一场。”
“你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结果,为何一直不肯放过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段长韶很早就在红衣城主身上感受到了无力无助,她时常会对着父亲萧程雨的牌位出神。
虽然不是出于悼念,可那种孤独却只能在这里排解。
红衣城主沉默,段长韶说得不错,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让萧长境回来,就算回来了,他的心意也不会分给自己半分。
以他的情深意厚,或许还会再次追随秦襄九而去,甚至能想到他果断切断自己头颅的骇人场面。
“我确实在虚假之中,寻求慰籍,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尤其是把你撇出去之后,你对我少的那些亲近,我更不知道还如何处理,所以我只能靠着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苟延残喘。”红衣城主眼眶变得滚烫,泪水哗哗地滑落。
“可是这并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段长韶叹气,他其实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呵~我为了与你站的近一点,不也做了你的那些事,好像没有资格说这些。”
“是我的原因,让你的手脏了。”她说不出道歉的话,但是语气都带着歉意。
“我并非是别无选择才跟着你,是我自己的私心,没有谁的原因,也怨不到任何人的头上。”段长韶下意识想去握住那双幼时牵过自己的手。
可是除了满袖的风,什么也握不住。
“说的也是呢。”红衣城主撑着最后一口气,抬眼看向远处的那个忧愁的姑娘,“不过人之将死,多少是有遗憾未免的。”
段长韶知道她有事情要交代,“你说吧。”
“那位姑娘是……叫灵蛇对吧?我很喜欢她,我也能看出来你对她的在意,她是蓝月灵蛇,手里的东西与生灵有渊源,所以……”红衣城主用力呼气,“请你护住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再动用蓝月。”
“为何?”
“蓝月与生灵之间一根同源,生灵是纯净的命源,对于承接者而言是有利而无害,而蓝月……在汲取外力的同时,也会夺走承接者的……”
段长韶露出惊恐的神色,她这样提醒是不是灵蛇那边有了状况,可他回头,却见灵蛇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
“那她现在……”
“放心,蓝月之前在沉睡,只是方才用来解毒,但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不宜有劳累,你……要护住她!”
段长韶的心才安稳了一分,红衣城主已经呼吸急促,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段长韶的人影一直重复在晃动。
“再见了,下一次你应该也不想见我。”
“放心,下一次,我不会顺你的意。”段长韶替她阖上双眼,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肉身逐渐糜烂,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