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输了(1/1)
月归荧靠近木渊,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偷偷跑出来的,等会儿奶奶定会来寻我,小月,你得替我挡着点儿。”
当她知道自己昏迷那么久,剑派大会都开始也不让她来时,就浑身不顺畅。
要知道这样的场面三年才一次,不管是为了尽快见到自己的父亲,还是……见他。
不过在这之前对于他,自己并未抱太大希冀,能见自然是欢喜的,不能见,就等与父亲重聚之后,她自己去找人也未尝不可。
其实这几日还是多亏了木渊,她才不至于因饥饿困顿至死。
“小月,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那还有小命在。”月归荧正认真地表示感谢,秦老夫人带着人从后面过来了。
月归荧赶紧藏在木渊身后夷阳门派弟子的后面,还不停告诉他,“小月,我先谢过了。”
“见过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伸着脖子找,看着一个矮个儿公子装扮的人在人群里左右摇晃着脑袋。
她心思全在这上面,不曾注意到这里是木渊的座位,听见木渊的声音才回过神,“木公子,看见归荧了?”
秦老夫人知道木渊腿脚不便,便抬手将他起身的动作压了下去,“归荧她……哦、老身就是担心她伤还在身,不宜过于动作,今日派中事务不少,恐不得分身,所以还得劳烦松子看护一二。”
木渊点点头,随即放大了声量,“老夫人是说,归荧是背着您独自出来了?我一直在此还未曾得见,可需要在下一同寻找?”
“不敢劳烦,宝贝孙女出来好一会儿,没在眼前心里空落落的,就来寻一寻,既然没见着,老身去别的地儿找。”
秦老夫人走了好一会儿木渊都没听见动静,偏头去看,月归荧不知何时已经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这看看那看看的。
“归荧你在找什么?”
月归荧笑着站了起来,“没有,我在看有多少门派到了。”
木渊无奈,顺着月归荧的视线瞧了过去,其实他知道月归荧在找谁。
自从月归荧知道月仞回来的消息,心思从这件事转移了。
她就纳闷儿,既然萧索送她回来,离开月钩剑庄也不会走太远,为什么现在还见人影?难道他走了吗?
木渊见她的神情从希望到失落,那种坐立难安的状态让他心里有些急切,索性唤她回来,“归荧坐着等吧。”
“小月,你怎么皱着眉头,是有什么事绊着了,给我说说呗。”
木渊瞪大双眼,撑起眼眶,好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外显,他的动作极慢,月归荧又心不在焉,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清了清喉咙道:“都是派中琐事。”
他收了收音,“归荧,你见过月庄主了吗?”若是没猜错,现在只有月归荧没见过月仞了。
她先是一惊,木渊都知道月仞回来的消息,转念一想,不说她昏迷这几日,月仞回来的消息早就散布出去,就是木渊松子的身份知道也不稀奇。
只是她还是想知道,“小月,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月庄主会来主持剑派大会,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了,还有那位少公子估计很快就会坐不住。“
“也是。”月归荧这会儿终于是安心坐下来,在木渊面前她从来不需要掩藏什么,包括这样的情感也不必避讳。
要是别的什么人她还会矜持一下,扯谎说是那人想见自己,不过是在此处等着他来见罢了,哪里就是她的思绪万千给了他了。
月仞走上圆形战台,拔出剑,握住剑柄,剑身朝下,向四方各一拜。
看着他起剑,割肉、放血入了火盆中,随后听他高昂激烈的开场致辞,“诸君,今日我剑派大会,旨在精进修行,传承剑道真意,自百年武林分派以来,谨遵此令,望诸君收握尺度,共扬我剑派清明!”
“承剑道真意,忌生死相较,本人谨遵剑令!”
月仞收剑,众人再次落座,月仞高声道:“问剑第一回,请首战人上台。”
一个人从群中走出,是一位老者。
本来守首战的是四大门派之首,上一次是月语山庄夺得首位,此次理应是月仞出战。
可到底月语山庄已经覆灭,虽然庄主还在,剑派大会也可由月钩剑庄代劳,但终究不是正经的门派之首。
况且月仞对外宣称有伤在身,不得出战,月语山庄的弟子元气大伤,找不出一个应战之人,只能是问签求神,这首战的缘分就到了南方剑派身上。
月仞在众人落座之后就离开了战台,换上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穿着黑紫窄袖长衫的男子主持。
月归荧几乎是在他上台的一瞬之间就认出了他,这样的凌云气质,不仅带着强大剑客的威压,还有一种既熟悉又亲近的感觉。
她靠近木渊,放低声音,“是那位月凌大哥,原来他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三个人都销声匿迹,所以、后来才有了月凌月明两人连同月仞身亡的消息,让裘狐门收手更快的原因也就是在这儿。”
“可、月凌大哥生还不是更能掩盖这层意思,毕竟废墟之中只有……一个人?”月归荧就此停住,怎么越说越觉着哪里不对。
可要说也说不出来,这些事还是木渊说的,具体的自己还未来得及探查仔细,就……出了意外。
说起来,还没谢过木渊,这件事他帮了太多,连月明的尸身都是木渊费心留存,直到上次回月语山庄带回去安葬,也是木渊出的人和力。
想到这儿她不由眼眶发酸,抬头吸了吸鼻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木渊。
木渊看出她的伤感和疑虑,接着她的话茬说了下去,“一个人……还是代替月庄主的一个的剑侍,这样算来,两位剑侍都不应该丧生才合情理,对外的消息却是无一生还。”
“这样明显的破绽裴名古不可能察觉不出,可他最后确实没有追到底。”
月归荧点头附和,“还是……有什么人从中调和了这样的关系,让裴名古放弃了对月语山庄的执着,亦或者有什么东西比月语山庄里面的赤道更为重要,所以才不多去费心机。”
木渊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多追究也没有太大的利益,归荧若是放心不下,日后向月庄主问清楚便是了。”
“也是,父亲回来了,我问他总比在这儿乱猜好。”
月归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月,你这次是代表夷阳吧,那两位肯让你来?”
“当然,夷阳的掌门之位终究是要传承的,作为二老精心培养的继承者,像剑派大会这般的场合,怎么能错过。”
“小月,我不是故意提起,只是……”
“归荧你何必忧心,这本就是事实,提与不提它都会横在我们三人之间,哪里会有你的过错。”
“说得真好,以后有需要,可别客气,我虽没什么大的本事,也没什么完全信任之人,可对于你还是毫无保留的。”
“多谢。”
月归荧放在桌面的手猛然抬起,她意识到什么,又轻轻落了回去,“见外了啊,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谢。”
“好,听归荧的,刚才那句,我收回。”
终于见到木渊绷着的脸松开了,“归荧不去见见月庄主?”
“看他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这会儿去找他指不定忙着呢,就不去扰他思绪了。”
况且她自己又是溜出来的,怎么好意思去呢,再等等吧,他要是和自己一块儿心里还有底一些。
“也对。”木渊扶额,脑海中已经有了月归荧与月仞重逢的画面。
他也不强求人,月归荧怎么打算的,他大概能猜到一二,这时候也说不动。
只是后些时辰请安,怕是不容易领情。
南宫清风上台随着月仞方才的动作,四周各是一拜,站在通道旁边持剑而候。
月明此刻再次提高声量,“请、挑战者上台对战南方掌门。“
很快,战台下方有人走了过来,像是早就候在哪里的,月明话音一落,一位少年才俊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夷阳剑山东望,请南宫掌门赐教。”
南方派实力不算靠前,但在上一次的剑派大会中夺得了四大门派的席位,若是能战败其中一个,也能争一争四大门派之一的席位。
很显然夷阳剑山想要这个席位,抓住南方派这个软柿子想夺回一成。
只是南宫清风是掌门,他的实力又不是虚幻的。
两人顿首、双手握剑,低首、弯腰一拜,抬头,信步走上前,然后拔剑。
就在双方要出手时,一个声音好巧不巧地插进来打断了论剑。
“月庄主,召开剑派大会竟未知会我铸剑城,是亲家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月归荧循声望去,红衣城主以及铸剑城众弟子,气势汹汹走进来。
其中一个身着一身黑衣,大概是他行步最前,又与红衣城主仅相隔一人,所以格外惹人眼。
尤其是他腰间的玄铁黑剑,生出熠熠红光,剑鞘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暗藏杀机带着一股强大威压呼之欲出。
除此以外,令人心肺扩张的是萧索旁边站着一个女子,不时地拉着萧索的衣袂,远远望去,是一身的粉衣罗裙,身段漂逸地很啊。
明明他都推躲了不下十次,众目睽睽之下还往那边凑,长的玲珑可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对有家室之人竟不知避讳,客气点不行吗?
很奇特的是,那双眼睛分明是对上自己的视线,神情中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怪异。
看来对于自己所处位置是心知肚明,故意给她找不痛快来了。
木渊注意到月归荧情绪,“归荧,你……在想什么?”
月归荧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没事,随手抓了一杯茶水,哐地一声,杯子在她手里不知怎么的碎了。
月归荧一时没回神,还下意识用力一抓,碎渣与皮肉相接,月归荧如梦中惊醒,手心一股热流涌出,低头一看,密密的血从指缝渗出来。
月归荧当即松手,那个人过来拦下木渊动作的时候,木渊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月归荧。
萧索对木渊颔首一沉,木渊有些受宠若惊的神情还没回过来,就见萧索的袖口中滑出一精致玲珑的绿色瓷瓶。
“夫人,你这又莽撞了,不过离开几日就这样,拿你没办法。”
萧索平日里对人就心思冷淡,这样细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情景,叫人看了还有些感动。
看得久了,萧索也被她的目光灼热,他一抬头月归荧就正好避开。
月归荧这无意间的一瞥,看见了刚才那位黏着萧索不肯分离半刻的那位女子,就是气鼓鼓的说,“你来做甚?不陪那个小美女了。”
萧索一抬眼,似乎瞪了她,吓了月归荧一跳。
萧索靠近月归荧,在她耳边低语,不知说了些什么,但是月归荧的神情却是有意思,阴霾的面色转青。
在萧索回头的同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城主,这还是自己意识中的萧索吗?确定没被别的魂魄入侵,看着也不像啊。
还是这位心思太深,月归荧之所以会有这样疯狂的思绪翻滚,纯粹是萧索给的东西太……不正常了。
谁会和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重逢称作相会的,还提出去那种地方?
萧索的目的达到,替月归荧处理好伤,云淡风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按理说作为铸剑城的少夫人,本应该跟着的,只是经过之前的事,现在的关系实在是微妙。
不管是萧索作为月刃的东床快婿留在这边,还是月归荧以少城主夫人的身份过去,都显得不够矜持。
虽说这件事并未公之于众,事实上,你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木渊看着这一连串的情景过度,心里有些奇怪,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移过去,月归荧越来越多的情感注意力,正在更多地偏向萧索的那一面。
而对面顶部的段长韶一如既往,玉岑也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月归荧。
她在萧索出现后的喜悦和木渊脸上一扫而过的失落,那种害怕被人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是雨落枝叶未敢声言的急迫,如履薄冰般连抬脚的动作,都微微带着颤动。
玉岑的视线反复落在月归荧和木渊两人身上,月归荧被萧索方才的一句话逗得不自在,偏过头时,正好留意到玉岑的这些举动。
玉岑稍一留神,感受到凝视,发现来自月归荧时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在场者,只有无宿一脸平静。
月归荧收回目光,无意间瞟见无宿腰间的玉佩,看得出神时木渊突然叫了她一声,“归荧,南方输了。”
木渊指着对战台,“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