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在掌控之中（1/1）
肖何的死，肖何的葬礼，在某种意义上，是促使兰舟自杀的关键暗示点。
步入社会的兰舟，此刻已经二十三四了，还有两年，便到了兰舟自杀的时候。
那估计就是突破梦境的一个节点。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肖何，清言陪在她的身边，早就没有上一世的孤独。
即使世界不能给予她乐趣，在这边，她也算有在意的人。
自杀的条件不成立，即使自己去死了，也很有可能出不了梦境，大有可能重来一次……
雨伞下，她只能看见匆忙的行人不断走近又远离的脚。
雨滴遮挡了她的视线。
“兰舟？”熟悉的声音响起，兰舟抬起头向前看去。
在一柄柄雨伞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看向她。
“清言？你怎么来了？”
兰舟快步走过去，但想起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他，于是又放慢了脚步，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清言笑着牵起兰舟：“在家里等了许久，看见眼时间，已经超出你平时最晚回家的记录了。”
“你也没说今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便有些担心你，怕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如果一切按上辈子的运行轨道正常行驶下去，今日确实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找我聊了两句。”
清言点点头：“没事就好，那聊了些什么？”
就像平日里唠家常似的，两人的对话出乎意料的平静。
“过两天，我约他去看看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清言有些疑惑。
嗯……总感觉某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酸酸的，搞半天也不家常嘛……兰舟腹诽道。
“少吃些飞醋！这件事说来话长，咱边走我边说嘛。”
于是，兰舟把肖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清言。
听完，清言倒是没有那么酸了：“也是个可怜人。”
兰舟叹气：“确实可怜……”
“所以，过两天，我与你一起去赴约。”
……别太爱了，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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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是吃醋，为师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清言心虚地看向了一旁。
“嗯嗯，没有吃醋呢，师尊，连自称都用上了。”兰舟半调侃道。
见兰舟没那么沮丧，清言这才说起正题。
“兰舟，你这么想帮那个肖何，是为什么？”
兰舟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是啊，为什么？
是因为同情，还是可怜，还是……害怕？
回想起上辈子站在肖何墓前的场景，葬礼上，除了帮忙主持葬礼的人，便只有自己了。
孤独，悲伤，到死也没有人记得他。
自己又何尝不是？
恐惧，害怕，但迷茫。
自己不需要这些的，但……还是不想落得如此下场。
“兰舟，你其实和他一样，也想活下去吧？”
兰舟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孤独，凄凉，那又怎样？漫无目的地混进人群里，活得毫无色彩。
日复一日地坐在岗位上，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就像一个木偶，她讨厌木偶。
所以，终于在二十六岁那年，她彻底忍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灰白，毅然决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
“活下去吧，兰舟。活下去，总会找到生命的意义。”
清言的话语，突然有些不对。
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兰舟眼前仿佛只有清言温柔的笑容。
啊，别误会，不是想突然转场到甜甜恋爱气氛。
此刻的兰舟，不但不觉得温暖，反而有些背后发凉。
清言在她这二十多年的引导下，即使是在被控制的状态下，第一维护人也是兰舟。
别觉得“活下去”是一句多好的吉祥话，清言从一开始便陪在兰舟身边，绝对知道，兰舟这一世短暂的人生过得有多痛苦麻木。
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在体验过兰舟的人生后，还能笑着活下去。
出生被丢弃，孤儿院最爱她的人又离她而去，心理上的病态让她无法融入人群。
长大后失去福利院庇护，她只能艰难地打工赚钱，租房子住。
一天又一天麻木地活着，只为了寻找一丝出路，到最后，却告诉她：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光明。
活下去？这到底是站在哪个位置和立场说出的话？
路人？还是假惺惺的朋友？
清言仿佛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劲了，反而继续说下去：“活下去吧，兰舟，别害怕，和我在一起，这个世界的所有阴暗，我都能陪你一起度过。”
“就这样挺好的，不要再回去了。”
……这是清言会说出的话？
兰舟努力去看清言的脸，却依旧看不清他的眼睛。
不是眼神的问题，是压根儿就看见。
好家伙，还做了防贼系统是吧？
……不对。
兰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其实她曾经尝试过，修改一部分前世的经历，但情节总会以各种方式方法回归最初的道路。
梦境，是依据某一个人的内心所创造的。
梦，是投射一个人心理的最直观的东西。
因为这些意识都来自兰舟，所以这些东西即使兰舟试图改变，来自更深且更高一级的潜意识就会出来阻止。
但很反常的是，这次，兰舟改变成功了。
更可笑的是，兰舟根本就没有主动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想法。
肖何顶多就是个路人，她再怎么被影响心情，也只是心情的问题。
兰舟不是一个感性且圣母心爆棚的人，不至于看见路边死个人就想着要去救。
所以……从肖何开始主动搭讪她开始，要么是梦境被人操控了，要么……
此刻的她并不在梦境，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不是遵从她的意愿在展开，而是另有人操控。
不可能是那个假神，牠的能力仅限于在月龄园中施展，梦境属于域外区域，牠无法接触到。
那到底是谁？
……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梦。
真实的一片世界，所以才会有人能够入侵。
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因为此刻兰舟的真身是在月龄园之中。
那会是谁呢？兰舟不动声色地朝四周迅速扫视了一圈。
没有异常。
假如说，那个外来人，是想要干扰这次考验，牠必然需要出现在兰舟身边，进行干扰。
清言大抵又被控制了，这个没什么，兰舟有的是办法清除控制状态。
问题是，找出那个干扰考验的人。
……等等，肖何？
兰舟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个梦境是如她意愿所产生，那个假神再依据这个梦境进行二次创作规则，比如：无法修改梦境故事走向。
兰舟无法改变，这个梦境中只是担任npc的人，就更没有资格去改变了。
那，本该死于那场车祸的肖何，即使到最后根本就不想死了，他也会因为这个梦境原有的规则，强行去死。
……怎么说呢，意外地不难推理。
兰舟原本认为，能够随意进入他人领域的人，脑子至少会好使一点。
把自己弄得如此突兀……
肖何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兰舟总觉得和他的长相十分不符。
原主即使兰舟没有正式与他交谈过，但从那人的脸相来看，大概也是一个阴郁低沉的人。
兰舟用最阴暗的心去揣测一下，那种人大概一聊天就是：
“啊……天气真是不好呢，要不去死一死吧？”
“啊……今天饭做难吃了，去死一死吧。”
清言反常的模样，让兰舟不由得叹气。
但这个倒霉孩子还笑着问自己为什么叹气。
“怎么了？”
纵使兰舟特别会管理自己的表情，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兰舟：我还能说是因为你这个倒霉催吗？
再怎么说也是个渡劫境大佬，别那么没牌面好吗？
当然，也不代表兰舟自己多有牌面，既然对面那么莽，兰舟盲猜牠只是觉得自己有趣。
服了，能不能别随便把别人当乐子看啊？！
但事已至此，兰舟也只能跟着那个大爷的脚步走了。
既然自己约了对方过两天去看墓地，至于那边……只能静待对面打电话问去的时间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说曹操，曹操到，电话铃声正好响起。
兰舟牵着清言，停在路边，然后用脖子夹住伞柄，用被腾出的手接起了电话：
“你好？”
“噔噔蹬蹬！！！”
“？？？！你好……？有事吗？”
大哥，你没事儿吧？！
“嗨嗨～小姐？我已经想好了，想去看看我的坟地，麻烦小姐姐带路啦！”
……“额，可以，那什么时候？”
肖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的快感。
兰舟明显感觉这人，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感。
“这件事……是你做的吗？亲爱的，外来者。”
听得出兰舟的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对面那人明显也愣住了：“啊？……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你藏过吗？兰舟很想吐槽。
“咳咳，其实……说来你不信，我来这里，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才进来的。”
“可你动了你，不该动的东西。”
“啊？什么东西不能动啊？不是……”
“我爱人。”
“哇！好厉害啊，简直啦！天啦噜！注意了，家人们，这里，是一件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啊……是因为什么呢？”
“是来自外太空的魔术吗？还是来自异世界大佬是么？”
“不！都不是，这只是一个无聊的古神，碰巧路过，碰巧生出的兴趣罢了～”
电话里的人说话越发失去章理，兰舟甚至听不懂牠到底在说些什么。
古神？蠢蛋吧？脑子不好，就不存在什么绝对实力。
呵。
至于清言……诶，算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爱人，还是别吐槽了。
“就这样吧，三天后见。”
“你好x冷淡喔:-O。”
“你好无聊。”
“居然没被我污染，( 。? ??)?真是的。”
原来如此，打算污染精神吗？额额，很难评。
绝对理性的人，不存在精神状态，统称健康。
不然为什么那群人天天检查兰舟的精神状况，直到兰舟自杀之前，报告上的评价都是：正常？
。。。
。。。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不是很契合墓地阴沉消极的氛围。
兰舟撑着遮阳伞，独自来到墓地面前。
“肖何”已经早早在哪里等着了，当然此刻的“肖何”已经长得有些奇怪了。
“别放在心上，小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长相而已。”牠那么说着。
“但五官脱落又重新长出来新的……你不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果然是怪物，一点都没觉得反常的现象哪里反常了。
兰舟忍住恶心，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你不觉得……你的五官长得很不协调吗？”
牠的脸，只有五官脱落了，现在长出了新的五官，这感觉就像一张纸上原本的画被擦去，换了新的花纹，显得格外突兀。
“诶，没办法的事，这具身体会被我逐渐同化，直至完全变成我。”
兰舟忍住去看牠的冲动，生硬地转换起话题：“走吧，你不是要去看看你的墓地吗？现在，你是肖何。”
“嗯哼～我可是好期待啊！”
肖何的眼睛放光，满满期待的神色。
。。。
这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只是草坪，根本不是墓地。
可这确实是墓地，原本有一个死去的人安睡在这里。
可他的生命，被扭曲，又重生。
“啊！我本来该死在这里吗？头一次看见自己的墓地！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嗯～真是踏实呢！”
“这……就是我一直渴求的东西吧？”
“肖何”的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他好像沉浸在死亡的美梦中，十分快乐，舒适——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去死呢？这样，不是更能体验到，死亡吗？”
兰舟哽了一下，如果死后还有意识，这真的能算死亡吗？
“不行……这具身体要是失去生命体征，我的意识就会被自动离开，寻找新的生命体寄生。”
“嗯……真是不好的设定，可是我天生就这样，没有任何东西能弄死我，没有任何东西敢践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