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抉择，是心中永不改变的信念（1/1）
“他不会轻视兰舟，把兰舟当作一个娇妻，只需要男人的呵护。他将兰舟视为平等的人，尊重兰舟的计划，尊重兰舟的想法。”
“兰舟不需要他的帮助，只是需要他默默陪伴着兰舟。他需要兰舟，需要兰舟去拯救他。”
“他对于兰舟来说，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清言眼神中带着诧异，没等他开口，兰舟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嘘——”
“做得到吗？”
“嗯，兰舟需要什么，师尊就可以做到什么。”清言眼神温柔。
这可能就是那个人对清言的全部理解了吧？
兰舟表示没关系，只要在梦境里，她才是主宰，有的是时间去跟那位“上神”斗。
究竟是牠洗脑了兰舟，还是兰舟先一步唤醒清言，还未可知。
“喔对了，师尊，你知不知道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清言仿佛在做一个敬职敬责的师尊，提醒道：“不要沉迷于过去，从过去中走出来。”
兰舟笑了：“不对。”
她从来就不在意这些，甚至很多细枝末节，她已经忘了。
无意义的东西不值得她留恋。
“请你记住，这个名叫兰舟的人，人生很无趣，在她无趣的人生里，只有一个故作老成的人，还算有趣。”
“别让她失望。”
清言的眼神在某一个瞬间，清明了些许。
“好的。”
“喔对了，我要杀了那个人喔。”
“好的。”
……算了，之后再说吧，现在就是个木偶。
重来一次，兰舟没有任何波澜。反正都是过，怎样过不是过？
无所畏惧。
在大学之前，兰舟一直都在福利院住着的。
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人家，要么资格不够，要么就是看兰舟年龄偏大，都不愿意领养。
似乎他们都认定了，长大的孩子都养不熟。
“这是个什么理？”清言似乎有些为兰舟抱不平。
兰舟安抚了某个皱起眉头的师尊：
“多大点事儿，人之常情嘛。又不像拜师，这是领养孩子。人都是自私的，不是自己的，永远都无法做到无私奉献。”
“即使他们也知道，很多长大的孩子也渴望获得一个圆满的家庭。”
“忌惮让他们的理智却就此停步。”
兰舟没有伤心，清言却觉得，兰舟是重来一次，看透了这些。
“没事，至少这次有我陪着你。”
兰舟没有理会，好像自从进入了梦境之后，兰舟就默认这个温柔体贴的师尊不是她的清言。
对他总有些若即若离。
清言揉了揉眉头：“兰舟……是因为裳缊吗？那件事……”
兰舟笑着安慰他：“不是。我不是一个会随意忌惮身边人的人。”
兰舟的话都是无意的，但似有若无的分离感，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梦境里，会让清言产生潜意识里的恐惧。
当然，害怕任务失败也好，害怕兰舟就此与他生疏也好，恐惧就对了。
因为恐惧，清言才会去下意识认同兰舟。
这是驯服的一个步骤。
清言眉眼低垂：“是吗？抱歉。”
“没关系。”兰舟头也不抬，在写着作业。
她的人生不长，就二十五六年罢了，但足够她用这些时间，把清言用另一种形式从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上神”手里夺回来。
抱歉该是她说的。
。。。
。。。
高中的最后一年，总是痛苦的。
兰舟脑子再好使，也会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影响。
成绩优异，老师便担心起兰舟的身体。
毕竟是全校最有可能考上全国顶尖院校的学生。
于是，在最紧张的那段时间，兰舟被强迫休假了。
理由是：放松放松大脑。
老师对兰舟超强的自制力不但放心，反而头疼。
所以，只能强行给兰舟放个假了。
清言在现世的日子，闲着没事便学了许多新奇的技能。
包括但不限于：收拾家务，读书看报，绘画，做些西式餐点……
在得知兰舟被迫回家后，清言便带着兰舟四处闲逛，顺便做些点心。
越发人夫感的清言，让兰舟一秒幻视自己成为霓虹国五六十岁的悲惨社畜。
有种奇怪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兰舟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清言，他笑得特别甜。
“昂……师尊，您……”
“最近看了些有趣的书籍，书上说，多笑笑，有助于感情升温。”
兰舟回想起了沙发上那本被做了记号的《新手母亲育儿指南》：……
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尊，你走错方向了。
“我要感谢福利院没在书架上塞《母猪产后护理指南》这种奇怪书籍吗？”
所以为什么会有育儿书？？！
也对，有些护工是有孩子的，只是来福利院当志愿工。
清言很无辜地放下了手中的刚烤好端出来的点心：“好吧，要来杯红茶吗？”
……“都说了别学书上的东西了喂！师尊你搞错人设了！”
某人甜甜一笑：“可是……我看兰舟好像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对象。”
…………
“师尊，偷翻我浏览记录是违法的。”
“没有啊，你自己放书桌上忘关了。收拾时不小心看见的。”
“对不起，师尊，把你教坏了。”
“没事，如果不喜欢这个类型，我记得……还有个什么四……”
“别说了！给我留个裤衩吧！我爱男妈妈……呜呜呜”
一不小心哭出了声呢。
清言笑着把捂住自己嘴的手拿了下来：“我永远是你的，会成为你想要的我。”
“那……如果我要你，背叛你现在遵从的一切呢？”
“我不遵从除你以外任何人。”
“这是你说的。”
“嗯，你的清言，这么说的。”
……师尊，有时候你比我更不对劲。当然，这句话兰舟没说出口。
给孩子留条裤衩吧。
虽然只是短短二十年，在清言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他却很喜欢这个梦境里的一切。
梦境里的兰舟和他，再也不局限于师徒的身份。
两人也可以无时无刻待在一起，清言很高兴。
只是最开始，兰舟若有若无的疏离，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他开始不自觉地讨好兰舟。
虽然这话说得难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害怕别离，害怕抛弃。比起兰舟，他倒是显得更不成熟些。
清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兰舟从卧室里走出来，在走去玄关的路上撇过头来问了一句。
“喔，没什么，一路小心。”清言回过神来，放下手中刚擦干净的杯子。
“嗯哼，上班的路我比谁都清楚，不会出事的。”
“喔对了，如果今日没事，师尊最好待家里。”兰舟温馨提醒。
可能清静惯了，清言不是很喜欢繁华热闹的大都市，在兰舟独立搬出来后，清言也不常出门。
兰舟不是不知道的，那为什么突然提醒一句呢？
“喔，今日要下暴雨，我的意思是别来接我，师尊头发长，出门接我可能比我还要狼狈。”
清言望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
“天气预报也没那么准的，兰舟，你怎么知道？”
兰舟表情有些奇怪：“嗯……可能……是因为这天的经历吧，有些难忘。”
是的，就在这天，兰舟在十字路口目睹了那场车祸，还参与了这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的葬礼。
这天的最后，雨下得特别大。
兰舟难得有些愁绪。
“我的葬礼，会不会有人参观呢？”
那是当时，她唯一的想法。
兰舟从不是一个悲观的人，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只是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活着受累。
但在这之后，她却有些莫名的恐惧。
她不爱热闹，但害怕安静。
太安静了，会让她想起，自己被遗弃的曾经。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自己，没有人喜欢，也没有人挂念。
这是失败，她讨厌失败。
。。。
。。。
阴沉沉的天气，总是宣告着即将到来的悲剧。
兰舟比上一世到那儿的时间早了些许，此刻的十字路口，还没有出现那个人。
本来早点来这儿，只是想要避开这场闹剧，眼不看心不烦。
别人的死活，她不在乎。
但真的来到这里时，兰舟的脚却走不动路了。
她提前拿出了伞，撑开。
路边的人都觉得这个女的疯了，没事瞎撑什么伞？
可下一秒，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人们抬头望天，又开始狼狈地躲雨。
路上是匆忙的行人，和带了伞的幸运路人。
在匆忙间，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他没有撑伞，就那样站在路口旁，眼神木讷呆滞地看向兰舟。
然后，他笑了。
“你……真厉害。”
兰舟歪头疑惑，他却笑得更大声了。
“你是第一个撑开伞的人，我看见了。那时候雨还没有落下。”
兰舟笑了：“那又怎样？”
“你能看见未来吗？……你是来拯救我的吗？”
……
“我不知道。”她有些惭愧。
咖啡厅内，兰舟面色奇怪地对着那个本该死于车祸的人。
“嗯？小姐？”见兰舟一副便秘的样子，那人便先开口发问了。
“怎么？我应该死在那里，对吗？”
兰舟表情僵硬，她硬是靠超强的心理能力扯出一个笑容。
“确实。”
那人却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真是荣幸呢。”
他故意挑了挑眉毛，这在某些场景中，很像调戏。
“小姐，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吗？”
“不是，我本来不想干扰你的命运轨迹，是你主动找的我。”兰舟这下干脆利落了起来。
本该死于那场车祸的人，皮肤病态的白皙，脸上是憔悴的模样，但此刻的他却活力满满。
“啊？……喔……是我不配了。话说，既然你知道我死过一次，那你知道是哪位恩公为我收尸的吗？”
兰舟用死鱼眼，眼神涣散地盯着窗外，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美：“我，叫我兰舟就好，恩公就不必了。”
“喔喔喔！感谢兰舟，内什么，被你收尸的死者本人叫肖何！”肖何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激动的心情对于兰舟来说，是多么震撼。
兰舟看了眼天色，想到清言还在家等着，自己便准备长话短说了。
“你好像对自己的死，不是很意外？”
肖何笑着说：“当然，因为是我自己去寻死啦～”
……不是很能理解你的精神状态，兰舟心里吐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吓到了吗？其实啊，我身边已经没有熟悉的人了，大家都以各种方式离我而去。我就像空气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我好孤单，孤单能溺死人，小姐，你知道吗？”肖何笑着，但兰舟却感觉出，他内心的空洞。
“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实活着死了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当然没什么心理负担。今天寻思……”
“也只是我觉得这个十字路口特别合眼缘，打算作为我的长眠之地来着。”
“喔喔喔，当然，这只是临时起意，如果有人找我有事，我当然会结束我突如其来的灵感大爆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舟就这样默默听着肖何的絮叨，上辈子只见过他死尸的模样，没想到活着的本人那么话痨……
突然，肖何的絮叨停下来了。
兰舟疑惑地看向他，此刻的他，满脸落寞。
“哈哈……可是，哪里会有人找我呢？非常没有礼貌地搭讪你……可能只是因为……嗯……其实我并不想死？”
自己话都没说完，又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人类都是虚伪的。”
好好活着，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呢。
天色渐晚，兰舟果断站了起来。
“既然你精神状态不怎么样，这样吧，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墓地，去吗？”
兰舟丝滑地从包里翻出名片，递给了肖何。
肖何则是笑嘻嘻地点头，收下了名片：“好啊好啊。”
兰舟最后只留下一句话：“到底活不活，我不管你，至少别留遗憾。”
不想死的人，大多数，只是留有遗憾。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很大，兰舟撑开伞，缓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肖何很像她，没有家人，没有牵挂……喔，那是前世的她。
所以她对肖何的经历，很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