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章 震骇（1/1）
方源面无表情的往下走，太阳投在他背上，让下面的众人看不清他的脸。
虽然有了方存真的先例，但是在看到族中最具盛名的方源仅仅是伪上等后众人依旧免不了窃窃私语起来“我去，没想到啊，我以为他最起码也是个上等资质。”
“是啊，六十六步，如果是外界那些土包子家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在咱们方家那真是不入流了。”
“嘿，这下好了，方源都这样了，他弟弟估计也是个废物，这下秋家主的脸算是丢干净了。”
方英那边的人则是脸上止不住的喜悦：“英哥，这下好了，方源这小子风头一直很强，如今他只有中等资质，你跟雨颜姐可都是上等，这下他们彻底完了！”
看着走下去通天路的方源，方向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要这两兄弟的资质都不如方英，那他有相当大的把握压制方秋一系的家老们的发难了，就算等到方秋脱困，以他的手段也完全有自信坐稳家主这个宝座。
梦中的旁人反应与如今几乎一模一样，在方源只有中等，哦这可以算做‘伪上等’的资质后，族中少不了诸多幸灾乐祸的嘲讽声音，梦中的他是如此崩溃，若非是一梦便度过六七年的光阴让他从挫折中成长，只怕他第二天就要向父母哭诉。
不过这一刻，他的心出奇的平静，他想到了秦传的记载，无论是何等绝境，都不能放弃对生活的希望。
始皇起于微末尚能开创历史未有之大秦纪元，自己出身如此强大，资质又高，还有什么不满？至于旁人？旁人看法又与他何干！更何况……想到妙处，方源嘴角微微裂开一抹弧度，这几年的积累，便要在今日看看成效了。
而同样看着方源的方归此时却已经蒙了，自己那么天才的哥哥，在庭院里为自己指明出路，带自己出头，冬天里把唯一一件新衣服让给自己的哥哥，竟然只是中等资质？
那么自己呢？
方归几乎敢肯定，自己的资质不会比哥哥强，那么他这一脉岂不是再无出头之日？
到时候除了铁杆盟友谁又敢依附一个中等资质的首领？
再说了“铁杆盟友”会不会变卦？修士漫长的生命历程中，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他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就连被方北城点到名字都没听到。
最后还是在方震等人的劝说提醒下浑浑噩噩的走上了通天路，他步履虛浮，走着走着竟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台阶上。
台下嘘声一片“看，这小子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些嘲讽的声音就像一把尖刀不断的戳刺着方归的内心，在母亲的关怀和哥哥的照顾下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这时一只小手将他扶了起来，他抬头看去，看到了方源稚嫩的脸上原本冷漠的表情上，此时却有一种莫名的笑意。
是的，方源在笑。
别人感觉不到，但是离他最近的方归却很清楚方源不仅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眼中的笑意是他都从没见过的。
方源却不等方归有所反应，将他扶起来为他整了整衣服后淡漠的开口道“继续走吧，弟弟，未来的路，就在你脚下。”
似乎被方源的自信感染，又似乎想到了母亲赢芷那天让他放飞的蒲公英，方归抬头挺胸，重新踏上这条被他当成死刑场的路。
当走过三十三级时，人群依然在出声嘲讽。
当走过六十六级时，人群安静了许多。
当走过八十级时，人群变得针落可闻。
当走到九十级时，方归抬头，看向方北城，虽然看不清脸，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他没有转头看向通天路底下，那里是芸芸众生，是家族同龄人所在，但是想来他们应该很震惊吧，方归心里想着，嘴角裂开了一个灿烂的弧度。
“你们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吗？那我就让你们看个够！”
方归对着寂静的人们拼尽全力的嘶吼。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似乎要将过去自卑的自己踏碎，也似乎要将那些嘲笑过自己的人们踩在脚底。
四步踏出，他只感觉风云变幻，天地灵气宛若找到了主人，疯狂的向他涌来。
一连四声脆响，恍若挣脱了枷锁的猛兽出笼，此刻的方归只是刚刚踏上修行路，却如同重生后刚睁开眼的幼龙般审视着台上的诸多高层，此刻的他再不是凡人，已经能透过灵气的遮挡看清他们的面容。
“他们也就那样，一个个装神弄鬼，比爸爸妈妈丑多了。”方归有些奇怪，自己成为修士后竟然第一时间是这种想法。
看着方归的眼神，众多高层相顾无言，只隐隐以传音交流着什么。支持方秋的方武三人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却也没有开口，只是互相点头。
而方向阳已经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此刻通天路下像蚂蚁一般的同龄人，包括方英在内的他们就只能呆呆的抬着头看向那个走了九十四级台阶的少年，绝大多数只有难以置信的惊恐，方英等人的脸色难看无比，之前嘲笑方归的那人就像被人劈脸打了一拳一样。而方瓶瓶等铁杆盟友包括平日里亲近方秋一系的二代们则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方归扭过头去视线扫过，却没有看向他们。
他看向了方源，方源在他呐喊的时候并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他站在通天路第一个台阶，单薄的背影拉的老长，分外孤寂。
现在方源却似乎有所察觉的转头看去。
不知怎的，方归忽然有种大笑的冲动。
于是他真的笑了。
笑声响彻整个通天路。
这一刻，除了哥哥方源似乎一切都离方归远去，就连方北城心情激动的大声宣读他也听不进去。
兄弟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方归笑容灿烂，方源目光深邃。
正是：命途多舛不由人，祸福相依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