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玄鸟（1/1）

幽都山峰。

那日季柟栀独自上山，找到了当年玄鸟沉睡之地。

从祭坛之上施法显出入口，一跃进去，便是一处洞内天地。

其中存有一处巨大的法阵，阵中央沉睡着玄鸟的真身，而那日出来相见的，是玄鸟以一成法力幻化出的人形。

“听说，你有爱人了？”她开玩笑地问道。

女君不与，只是垂眸，也不敢与之对视。

“你执着于砅川的过往，执着于那场天灾带走了那些你最爱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你走不出来是正常的，但吾不希望你止步于此，以你的悟性，绝不仅此而已。”

玄鸟平静的声音让她也静下来认真的思考一切，心中隔绝杂念。

“我与他们素未谋面，未曾相识，但见此情形，固然也会为他们的遭遇而感到心痛，可明明我与他们只是陌路。”

除了玄鸟，白祁，还有蓁蓁也都曾相告过当年的事情，不仅仅只是知道，还有情景重现。

季柟栀都会有心痛的反应，不是同情，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甚至是怜悯。

“你是吾看上的孩子，此等反应，是说明你也心系苍生，寒水一族无人生还，你如今作为幽都山的女君，便该有你来洗清他们的冤屈。”

坐在这个位子上，却还要承担起责任。

“可我生来便被弃在了荒野之上，无父无母，是百里家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是砅川养育了我，此时又为何要我承担起寒水一族沉冤昭雪的责任。”

季柟栀不过是气无人将砅川放在眼里，至暮河也好，云间海也罢，从未有人真正的将砅川之难的数千人命提起过。

而寒水一族不过百条性命，不仅值得云间海为此处死她，更值得众人常常挂在嘴边，让她为此付出努力，便能得以沉冤昭雪。

“因你是寒水一族唯一的希望了。”

难道只因她生于寒水吗？

她不是不管寒水一族的冤屈，而是她也同时在意着砅川的那场浩劫。

“那他们当初又为何弃了我？离乡背井十六年，现在又让我为此讨回公道，不公平！于我而言是，于砅川而言更是！”

她心中有所怨恨。

“这都是命定。”

玄鸟却一句堵住了她的嘴，眼中只有忧愁，只希望她能想明白。

季柟栀好似也发现了问题，此刻的她终于明白，砅川的公道，除了她，没人会在乎，所以她往后也没必要再提出来，再因此而争个不休。

此时起，她打算将此事再一次藏于心底，不再揭开。

“你不如前去至暮河，寻一寻你心中那人，与他好好相处一番，感受到了爱，你便会更加清楚，我所说之事。”玄鸟不知道在出什么鬼点子。

她在点她，幸好柟栀也还有一点想要试一试的心态，看看能否体会到玄鸟所说的‘怜悯’。

而季柟栀却真的在回到玄寒宫后收拾了行李，准备前往至暮河。

蓁蓁收到昭信已在回云间海的路上，谭云与涧雨肯定是要跟着女君的，而最令人不解的是，修玉竟也赶急赶忙的跑出来相随。

“你跟来做甚，那满屋的医书都够你研究好些年头的，我这玄寒宫也无需你打理，你照住就是，不必担忧。”说完，她接着转身就要走。

“不是！你这要是去至暮河，我在鱼市那不也还有生意？我就不能回去了？要论这路，我可比你熟。”他跑到她的面前将他拦下，傲娇的歪了歪头。

季柟栀也无话可说，只让他一起跟上便是。

几人一路上无话，快到至暮河，几人从船上下来，留在了河边。

“为何不直接到码头？”涧雨疑惑。

方才在船上，是季柟栀要求船家靠边停下，这艘船的终点本就是暮城码头，几人若是在那头停下，本是方便些的，而此时下来，便要徒步走过去了，她回头解释：“如今各大势力争相暗斗，眼线甚多，我们直接在码头下是最容易被盯上，此次最好低调行事。”

修玉走在后头，也不说话，只是跟着。

几人用过膳后离开了酒楼，便有一少年前来接应，他对着季柟栀毕恭毕敬地行礼：“市主有请。”

显然，是沧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派人来请他们前去一叙。她应了下来，一行人随之便又来到了河边，望着眼前的巨大船身，心中不得不佩服市主的财富。

进入船舱，季柟栀独自一人去见了沧木，其他三人留在了房间里稍作休息。

她一身淡紫色长衣，一步踏入了房厅，见到沧木后颇为讲究 的行了一礼，而后眨巴眨巴眼睛，笑着道：“瞧吧！说好的登门拜访。”

沧木抿一口茶，方才手中的茶杯，瞧了一眼她那傲娇扬起的下巴，眼中盖不住的宠溺：“好好好，来了就好，老夫我这不也早早的在此就为了等你吗？”

能让他不在水中藏着，季柟栀还是有点东西的，四处张望了几眼，她正经起来，眼中藏不住的忧虑，问道：“他人呢？可还好？”

“这我可回答不上来啊！他留我这儿好几日了，你若是想知道便得亲自前看一眼，那小子犟得很，受了伤也不愿休息，最近与那支河走得甚近，问他什么也不说，反正老夫是管不住的，还得看你。”沧木一脸‘他的事我不愿再管’的样子，摇头加摆手的，一副打算不再操心的样子。

季柟栀眼中黯然失色，脸上一下挂不住了，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推脱，愣是半响也没在说话过。

改日，季柟栀与修玉前去画舫中喝酒吃肉，到了至暮河的这几日，修玉回到自己的铺子里收拾妥当，季柟栀也在里面凑合了几夜，二人基本上就没和小魔神碰过面，今日前来喝酒，竟碰到了魔族贵胄的美人宴。

台下美人翩翩起舞，她们的舞技琴艺都为上等，能得这般待遇，便说明了下头贵客的身份，至于楼上的二人，是沧木提前吩咐了这里的管事，若遇二人，必须厚待。

楼下，贵家子弟们左拥右抱，美人手中端酒，玉手纤纤，美酒从嘴角溢出，从口中流淌而过，再到贵家子弟的嘴中，配上美人的香吻，这才是舫中出了名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