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蚂蚁(1/1)
闻良不知道的是,傅倾白也在观察着她。一如曾经每次闻良送她回宿舍后,她都会在窗户边上看着闻良离开。
傅倾白阳台视野很好,能够看到小区门口的街景。
闻良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呆立在那棵树下,站的笔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傅倾白也看到闻良的头发在飞舞着。
肯定很冷吧。
傅倾白看着闻良的身影,精瘦,好在她骨架大倒是撑起了那件薄薄的大衣,里面是女士西服内衬和西裤,裤管灌进去不少冷风正在乱飞。
闻良不爱穿高跟鞋,踩着一双女士皮鞋,不显高,穿了加了点底的马丁靴的傅倾白都要比她高出一些来。
傅倾白想到那一句高处不胜寒来,这些年她身居高位会孤独吗?念头一出,她又自嘲起来,她又以己度人了,孤独又如何?反正她身边有的是人陪,她的身边也从来不是自己。是啊,这个人说过她的未来规划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十年了,她出现了,也许是时候放过自己了,或许和阿晨说得一样,将所有她该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都说清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彼此做可见可不见的朋友就很好。
那棵大树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不知道那些细小的枝叶能否扛得住。
傅倾白想着,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照顾自己。这样的寒风,她穿得如此单薄,她为什么还不离开。
突然闻良蹲下了。
“她前段时间刚手术完。”蒋晨的话在傅倾白脑海中回荡。
“好歹也是校友,关心下也是没有问题的。”傅倾白心想。
傅倾白心里在犹豫,行动上却没有,她翻出来一件厚外套,立马出门了。
椰子刚抬起来的头,又重新耷拉回自己的窝里。
闻良没发现傅倾白的到来,她用手机打灯,正观察着树底下蚁群的迁徙,这么冷的天,蚂蚁还会出来,难得一见。
一如闻良这个人一样,大老板,大冷的天,蹲在这里看蚂蚁,难得一见。
“你怎么还没走?”傅倾白问道,为了出口恶气,她走过来直接把外套盖在了闻良头上。
闻良把衣服从头顶拿下,指了指地上,说:“喏,看好多蚂蚁,好神奇。”
傅倾白蹲了下来,看着蚁群整齐的排成一条,向旁边的花坛移动。
或许有人看到会觉得闻良幼稚,但傅倾白不会。
她知道闻良一直都是一个热爱自然的人,她的内心很容易满足。或者是说,她的内心并不在意过多的身外之物。
这也是傅倾白和她灵魂的契合之处。
两人可以一起看着公园的锦鲤游动,看一下午。也可以一起坐在公共椅子上,看云彩的变化,聊一整天。对于她们来说这都是生活的有趣之处,并不会觉得无聊。
如果不是家庭和环境影响,傅倾白想闻良大概会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热爱生活的普通人。
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衣服快穿上吧,冻得嘴唇都发白了。”傅倾白眼睛盯着蚂蚁说,在路灯的灯光下,其实她看不太清闻良的嘴唇是不是白的,只是为了让她穿上,特意说得严重些。
闻良刚准备穿上,手机就来了电话,傅倾白不经意间瞥见是蒲筠。
“我接个电话。”闻良向傅倾白示意到。
傅倾白只听见闻良回了几句,嗯,好,明天,她就将电话挂断了。
惜字如金。
“帮我拿下吧。”闻良将换下的大衣递给傅倾白,傅倾白接过。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闻良实在是太瘦了,外套显得有些宽松。
大学的时候就不一样,两人身材就差不多,有时候衣服都会互穿。
与许多同学会纠结毕业后是考研还是工作不同,因为家庭的原因,闻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毕业后直接工作。
因此,大三下闻良就开始在金融公司实习。学校在郊区,而金融公司在C城最繁荣的地带,从学校到公司差不多要两个小时。闻良如果住在学校的话会很不方便。好在在一个的本地的同学家的房子要出租,因为是同学,加上她们家也不太差钱,给了闻良很大优惠,一室一厅一个月才1800块钱,在C城这个价位是相当便宜的。虽然里闻良公司还有点距离,但闻良很满意这里。
出租房的设施虽然有些陈旧,但是里面的设施很齐全。闻良稍稍打扫后就能入住。
外院和经管课程很不一样,外院到大三课程格外的多,再加上很多证书需要考,傅倾白格外的忙碌。而经管的课程却是断崖式减少。闻良一周就那么几节课,傅倾白只能在双休日休息会。
明明是一个学校的人,却过得像异地恋。曾经傅倾白还在惊讶有同学说她男朋友在西院,两人过得像异地恋,现在轮到自己,终于理解了。
每个周六,傅倾白便会去找闻良,看看她少了些什么给她补上,闻良有时候周六周日也要去实习,两人时常碰不上面。
闻良的一切都喜欢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所以各种变化傅倾白都能立马发现。
果然,傅倾白发现给她买的很多早餐面包都没动过,一看全都过期了,这家伙肯定天天早上不吃饭。
她坐在沙发上等闻良回来,等到她不知睡了多久才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小奈?你没回学校吗?”闻良很惊喜。
“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干什么都可以。”闻良把包放在桌上,上前抱住她温声说:“怎么不去床上睡?”
因为家里的教导,傅倾白对待常人总是待人礼貌疏离,可骨子里却是黏人的。
她刚睡醒,睡意还没褪去,手搭在闻良的脖子上,粘粘糯糯的声音说:“想等你回来。”
闻良亲了亲她,两人对视着,眼神缠绵,又深吻起来,傅倾白被吻的有些晕,轻轻推开闻良,粉色已经从脖颈处蔓延开来,眼睛湿润,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闻良做任何事情偶很坦然,傅倾白还没见过闻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傅倾白有些羞涩,她正了正身子,指着桌上被清理出来的面包说:“你看看你,是不是天天不吃早饭,这些面包都浪费了。”
闻良看着她保证道:“我以后会好好吃早饭。”
傅倾白满意点头,睡衣逐渐散去,又问道:“吃饭了吗?晚上。”
“还没。”
“哼,我就知道,你快去洗澡吧, 我给你煮碗面。”
“收到!”闻良收到指令亲了亲傅倾白就去洗澡了。
傅倾白其实之前都不会,她从前从未下过厨,她爸爸也不让她学。
但其实她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她算是有天赋的,和别的人做出来不能入口不同,第一次就做的很成功。
后来傅倾白在法国留学时,因为被切断了经济来源,傅倾白不得不寄宿在一家面包师家里,可以照顾他们家的孩子来抵房租,在这个时期她的厨艺突飞猛进,还学会做些小甜点。
煮面很简单,可惜闻良这家伙什么菜都没买,傅倾白只能给她加个鸡蛋。
闻良行动起来很迅速,傅倾白煮好这碗不算丰盛的面,她也洗好了。
“我给你找了我的睡衣,内裤是新的,你去洗澡吧。”
“我还是回学校。”傅倾白还没和闻良单独过夜过,说不会不好意思是不可能的。
“你看看几点了。”
傅倾白看了一下手表,22点。
“我等你吃完再去。”
闻良吃饭是小口小口的吃,但速度很快,傅倾白每次看她吃饭都觉得很神奇,一下子就吃完了。
傅倾白煮的面闻起来特别香,即使闻良的饿劲过去了还是让她食指大动,快速的吃了起来。
“你慢点吃。”
闻良速度放慢。
“我已经吃得很慢了。”
“闻良你是不是都不嚼的?”
“我嚼了。”
“多嚼几下。”
平时五分钟就能吃完的面硬是吃了十多分钟。
等傅倾白随便收拾几下,竟然就到了十一点。
傅倾白躺在闻良床上玩手机,和室友说好今天不回寝室,那两人都在群里发出坏笑的表情。
闻良终于合上电脑上床了。
傅倾白放好手机缩到被子里,旁边床垫微微下陷,闻良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逐渐将她包裹起来。啪嗒一声,闻良关掉了灯,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晚安”。
“晚安。”闻良的头发扫过她颈部的皮肤,痒极了。
黑暗中,傅倾白听到了闻良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她僵硬地不敢动。傅倾白搜索能力很强,在网上也了解过一些情侣间会发生的事情,傅倾白并不抗拒,但终归来说还是会有些金寨怕。
旁边的闻良翻了个身,傅倾白紧张的抓住了被子的边缘,闻良凑过来,靠在她肩上,笑着说:“这么紧张吗?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傅倾白耳朵被吹得有些酥麻,但却是不紧张了。
“我才没有。”
“是吗?”
“我说是就是。”傅倾白侧过身。
两人额头相抵,倒是没说话了。
她们的气息交缠着,房间里逐渐升温。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然后彼此纠缠。
纠缠的过于激烈,闻良的睡衣被傅倾白无处安放的手拨弄上来,一不小心就碰上了手就碰到了 一片柔软,傅倾白一愣,停了下来,不敢乱动。
闻良反倒不在意,甚至凑了上来,让傅倾白手中更有了实感,轻轻咬了咬傅倾白的耳垂,闻良平时说话都是镇定且冷静的,而今天傅倾白觉得她的十分蛊人,闻良用着那调笑的声音在傅倾白耳边说:“怎么?不够软吗?”
那一瞬,酥麻感从耳朵传到脚底,傅倾白全身发软,喉咙有些干渴,却硬是咽下一口口水。
闻良见她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不喜欢?”
“喜欢。”傅倾白有些害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想了想又说:“你要不要感受下我的?”说着撩起衣角,带上闻良的手。
感受着闻良掌心的温度。傅倾白觉得有些发胀,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道:“软吗?”
那认真单纯的声音让闻良溃不成军,抽回了自己的手。
“比我的软。”
两人相拥着,傅倾白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抱着温存了许久,闻良亲了亲她的唇说:“睡觉吧。”
傅倾白高高悬起的心骤然落下,莫名有点失落。
许久她都没有睡着,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闻良?”
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着了,她工作确实很累。傅倾白用手摸了摸闻良的脸,在降温的空气中有些冰凉,她凑过去吻了吻。
“你的衣服。”傅倾白把闻良换下来的衣服递给她。
“谢谢你,小奈,衣服很暖和。”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傅倾白再次说道。
闻良定定地看着她,说:“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闻良,你不要得寸进尺。”
“送你到门口怎么样?”
“闻总,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不觉得浪费。”
“闻良,你应该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
闻良沉默了一会,“我不清楚。”
傅倾白气笑了,“我们本该没有交集。”
天色太暗,路灯下傅倾白看不清闻良的脸色,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要站成一棵松。
“你知道了。”不是疑问句。
傅倾白回到家里,没有开灯,躺在沙发上,让黑暗包裹自己。
她在懊恼,自己又进入闻良设计的圈套里。
闻良这个人很可怕,她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住在哪,她肯定是在试探,验证自己在傅倾白心中的影响。所以才会在小区门口等着,等着她下来,等着第二次机会,如果不是傅倾白突然想起一些事,闻良就得逞了,傅倾白就会把她带进自己家里。
傅倾白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哪些刻骨铭心的画面。
是啊!如果不是处心积虑,傅倾白怎么会遇上闻良呢。
一切的偶然都是闻良刻意安排的必然。
一个质朴又心机的矛盾体,这样的人怎么不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