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地重游(1/1)
“走吧,老朋友。”闻良没有上一次见面的疲惫和虚弱,言语间十分坦荡,好似她们之间就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
傅倾白坐上副驾驶的那一刻有点茫然。
“要不要听听歌?”闻良问道。
“随你,又不是我的车。”没了别人在场,傅倾白终于不用维持自己的礼貌,曾经发生过得一切让她没办法好脸色。
“那我放一点。”放得是十年前的老歌,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过时。
歌声最能触动人心,尤其是在安静的车内,两人都未说话,傅倾白车窗外的街道如流水般划过,路上很多行人还没适应天气的变化,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街景和十年前大不相同了,心里不免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旁边的人还和从前一样吗?傅倾白不得而知,但至少从她目前看来是变了。
首先是外形和穿着,和以前大不相同。
其次是谈吐,纵横商场多年,她嘴里都是虚伪和客套。
最后是她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老是含着笑,看着对方,看着就让傅倾白心烦。
和大多成功企业家不同,闻良不喜欢高调地大放厥词,如果不是出于还人情,她甚至不会参加采访。多重身份的叠加,加上对家公司的推波助澜,使得民众对她很感兴趣,自带热搜体质,也是没办法,她没有使手段阻止这些消息的传播,甚至说她希望有人能看到。
但现在却不同了,关于她的消息,需要保护。
快到傅倾白小区附近,闻良开口问道,“应该没吃饱吧,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傅倾白想拒绝,闻良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把车开到了学校附近。
除了学校的商业美食街,学校附近因为有附属小学,相对应的就有个小区,当然里面大多都是本校教职工,还有许多出去租住的学生,因此小区附近也有很多小店。
小区的南端有个老字号的米线店,那家店老板是云南人,儿子在C大读书,因为儿子有残疾不方便,索性在这边盘了个店。不过那都是十年前了,他们的儿子早已毕业,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一同走到了这边。
要说这家店还是方若棠发现的,方若棠朋友多,又喜欢吃,曾经学校的美食店她都如数家珍,哪些店好吃,哪些店不好吃,哪些店不干净,就连哪些店倒闭了她都知道。
而这家米线店后来逐渐发展成傅倾白大学时最爱吃的米线店。基本上每个周都会来一次,后来老板都认识她了。
她嗜辣,但不能吃太辣,每次都嚷嚷的要吃爆辣,但最后都辣到吃不下,最后全是闻良吃完的,因此常常被方若棠嘲笑人菜瘾还大。
而这家店的米线的辣是傅倾白的最爱,特别香。然而就是这家米线,她第一次带闻良来吃得时候就遭了罪。
傅倾白和闻良在一起后自然是更加如胶似漆,几乎天天都会在一起。
方若棠在多次看到两人看着对方无缘无故地笑后,终于忍不住了。
“说吧,是什么情况。”方若棠和蒋晨敷着面膜,穿着睡衣,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刚刚被闻良送回来的傅倾白说道。
傅倾白可怜兮兮的坐回自己的凳子上,举起双手说:“我有罪,我向组织坦白。”
两人拖来自己的凳子坐到傅倾白面前。
“我,嗯,我和闻良在一起了。”
方若棠和蒋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猜到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两人纷纷摇头。
“你们没有别的想问的?”
两人又摇头。
方若棠后知后觉地惨叫道:“我是咱们寝室唯一的单身狗了!”
然后两人没事人一样拖回凳子。
方若棠思索一会,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平安夜那天晚上。”
“我就说吧,晨晨!”方若棠向蒋晨控诉道,又继续对着傅倾白说:“难怪那天晚上问你关于齐欢的事情都不回答,就知道傻笑。”
第二天两人就嚷嚷着要傅倾白和闻良请吃饭。米线店是方若棠提议的,在学校后边的小吃街最边上。
四碗热气腾腾的砂锅米线摆在店里的小餐桌上。
“大佬,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家奈奈。”方若棠表情难得严肃。
“当然。”闻良认真地回答到。
旁边的傅倾白正在为自己碗里的香菜犯难。闻良见状,立马把香菜都挑过来。
方若棠用手肘碰碰正吃得满头热汗的蒋晨说:“晨晨,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
“没有啊,大概是因为我也有对象吧。”
“……”
四人吃完后在冷风中散步,然而由于这一作死的行为,傅倾白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呕!”傅倾白不知道吐了几次,吐到现在只能吐出苦水,闻良帮她顺着背。
三人把她送到了校医院挂水,急性肠胃炎,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气若游丝。
闻良边安抚着傅倾白边,对另外两人说:“这里有我,宿舍快门禁了,你们先回去吧。”
方若棠刚想说没事,蒋晨拉住了她说:“好,要帮忙的话记得联系我们。”
校医院没有床位只有躺椅,晚上基本没有人,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闻良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个毯子,把傅倾白包的严严实实的。
傅倾白被折腾地很狼狈,皮肤在有些凌乱的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之前的呕吐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正在躺椅上乖巧的睡着。
旁边的架子上挂着三瓶药水,药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输液管注入傅倾白的手上青色的血管里,闻良摸了摸傅倾白扎针的手,十分冰凉。便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心,希望能传递一些热度。她不敢睡,只能假寐养神,生怕药水滴尽了她没有发现。
打完点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医生拔针的时候还是惊醒了傅倾白。许是因为生病,傅倾白眼圈有些发红,带点泪意。医生走后,傅倾白伸出双手,作势要抱她,粘粘糯糯的喊了一声,“闻良。”
闻良心里软成一片,抱紧了她,很是温柔,“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老板,两份三鲜米线,一份不要辣,一份中辣不要香菜。”
“好嘞!”
米线店的老板换了但招牌却没换。
老板爽朗的应答声将傅倾白从羞耻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刚变天,学生们都还没准备好衣服,到晚上太冷了都不出来,小吃街上也见不到多少人,店里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闻良惯会寒暄,说道:“老板,我怎么记得以前是个大伯在这煮米线来着,装潢也不一样了。”
现下客人少,老板也是个热情人,回复道:“那还是好几年前了,那是我师傅,前几年回老家养老了,这家店就盘给我了,趁那机会又重新装修了下,现在还有二楼了呢。”
老板把米线端上桌,滚烫的砂锅正在咕噜咕噜的叫唤着,驱散了夜里的寒冷。
“看来是老顾客了,放心,味道绝对没变,都是我师傅手把手教的。”
老板像是想起什么说:“对了,你们以前经常来,肯定也也写过一些东西吧。”老板有些得意的说,“那面墙还留着呢,在二楼。”
“居然还留着,那等下吃完上去看看。”
没客人,老板嘴上闲不住,闻良也也一应一答,从感叹她们念旧还能来学校看,说道如今生意难做。
傅倾白一边吃一边听着。
她记得当时还是老板的儿子提出来可以在墙上留言的,老板儿子会画画,把墙画的很好看。傅倾白她们还是第一批写上去的。
老板说得不错,米线味道没变,傅倾白在不知不觉中就吃完了,但闻良却吃了三分之一不到。
傅倾白停下了筷子。闻良也停下了。
“吃饱了?”闻良询问道。
傅倾白点点头。
老板看闻良吃的这么少,不禁问道:“是我和我师傅手艺差太大吗?怎么美女你都没吃?”
“最近胃不太好,吃不了太多,那老板我们上去看看?”
征得老板同意后,两人去了二楼。
前老板的儿子很有想法,他划了区域,每一片区域都要用相同颜色的笔,所以墙上虽然写的密密麻麻却并不乱,远点看像是一幅画。
时间过得太久了,傅倾白只记得大致的地方。在密密麻麻的字中艰难寻找。
闻良也在一旁寻找,目光上下扫动着。
傅倾白眼睛一亮,找到了!
“在这!”两人同时用手指着同一个地方,不免相撞。
傅倾白迅速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墙上的两句祝福的话语,“祝傅倾白万事顺意,祝闻良天天开心。”
很简单的两句话,好像在提醒她,身边的人是十年前抛弃你的人。
闻良也慢慢收回手,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没想到还在。”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傅倾白能闻到闻良身上清冽的香水味,让她联想到了外面的寒风。
“我该回去了。”傅倾白错开两人的距离。
“我送你。”
傅倾白没有拒绝。
或许吧,她该尝试,慢慢和解。
下楼时,老板还热情的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老板。”闻良礼貌的回应道,付了钱,两人走出店门。
迎面就是一阵风,刺激的傅倾白瑟缩了下。
闻良穿的比傅倾白还少,饭局不是她的主场,她穿的偏休闲的外套,很薄,并不挡风。
“我们走路过去?”闻良询问道。
傅倾白点点头。
“学校附近变化可真大,除了这个小区,附近都拆过一遍了。”闻良开始寻找话题。
傅倾白没有接话。
傅倾白的小区是在学校的另一端,从学校穿过会最快。
已到深夜,C大校园内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教学楼却是灯火通明,很多好学的学子为了抓紧时间直接在教室内睡觉。
就连闻良也曾在教室内通宵达旦的改项目。
学校内的学生通常有两个极端,一种是积极向上,不断提升自己的人,一种是坐怀不乱,破罐子破摔的人。但更多的是平常人。
进入C大除了学生和教职工,都是要预约的,因此校园内还算安全。
两人走在宁湖边上。
傅倾白曾设想过,两人想这样单独相处会怎样,她本以为自己会心烦意乱,会奔溃。
但却不是,她只感觉到心里一片宁静,她在享受闻良的陪伴。
傅倾白对于前些天发生的事,她心中有些疑问,开口问道:“网上说得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在C城,你的事业不要了?”
闻良摇摇头,说:“这些都是过眼云烟,财富地位,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估计又会有人骂她了。
可傅倾白知道,她是认真的。
闻良虽然奋进,但是她更喜欢安生点的日子,不然她不会放弃她学姐的邀约,一毕业就去金融公司。
傅倾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弃那个职位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走上创业道路的,那时候两人已经没有了联系。就像闻良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在法国读研,去英国读博一样。
她想闻良和她一样有些事情不会去说,傅倾白只能在网上各种媒体对闻良这些年发展的报道中,窥得一点点她的生活。
傅倾白虽然想知道一些事情,现在却没办法开口问她。
“我打算定居在C城。”
傅倾白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闻良的出现,她说得话,无一不在表达自己的目的。
傅倾白心知肚明,却不想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回复道:“挺好的,毕竟在这也呆了这么多年,也很熟悉。”
“你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天,为地,为你自己,闻良,我没有问你的立场。”快到小区了,傅倾白看着小区门口的那盏路灯说。
“你应该清楚,小奈,我是为了你。”闻良就那样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没有冲动,没有愤懑,却能听出她的坚定。
“你就送到这吧,我回去了。”傅倾白没有回应闻良的话,“路上小心。”
闻良也并没有想要得到她的回答,点点头目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