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知今日是否有雨（1/1）
随着魂仙蛛魄的狼狈逃离，天下名士大会也彻底落下了帷幕。兵武十甲与蛛魄一战，名士山上的十万名士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可画魂画魄师兄弟二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武魂十甲中，最先落败者是吕布，最后落败三人是任自流、锦都头、遮空山，此三人为武魂前三甲头名，获得了画魂居外门弟子资格并天魂器和双生果。兵魂十甲中，最先落败者是王爱，最后落败三人是拜新月、献天寿、苏幕遮，此三人为兵魂前三甲头名，也获得了画魂居外门弟子资格并天魂器和双生果。其余百甲者，各被画魂当场赏赐了天魂器一件。十甲者，被画魂当场赏赐了天魂器并双生果各一。至于梁州内外二举头名者，赏赐各是一枚一流魂法印并梁州为官为商资格，由尚翻自掏腰包。不做多表。
由此，画魂英将、英士二榜，前百名次遂依此番名士大会名次而定了下来。
当十万名士在画魂威压驱赶之下，全部退出名士城数里之后，名士城上空便有白光黑光骤闪，大地都为之震动不已。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画魂画魄二人战斗余波导致，但不知道到底是谁赢谁输。直至两天两夜后，一道愤怒不甘地吼声传出：“画魂！你怎敢违背师门祖训！偷学他人飞头魂法！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吼，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吕布和张良并没能听到，此时二人正在一茶楼对坐笑谈。忽然，张良一个低头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茶楼内，一把便将吕布带走，不知所向，仅留下两滴白血在桌面上。张良大惊失色，天际声音传来：“八月王，告诉河无流！此子我画魄看中了，有资格成为十魄奴之一，从此于八月楼除名！”
茶楼四周茶客听此，齐看向张良。张良面色转瞬恢复如常，丢下一锭金元宝后，隐遁施展开来，消失不见。
半月后，李广在用冯唐之计，打着替梁王去探测画魂居虚实的名义下，几经周转，终于回到了山岚城。一入城见了尚跃，主臣二人不免一番伤怀感叹，也见到了伯邑考。当尚跃说出一场天下名士大会都是伯邑考的手笔时，李广再三称谢，并由衷钦佩。
是夜，一场宴席齐摆，酒肉齐俱，换盏数巡后，苏代则提议弃城而去。尚跃惊问何故。苏代道：“主公，三弟当着天下人的面，请求一睹画魂居风采，画魂点头同意，尚翻因此不得不允，准三弟离了梁中府。今三弟不辞而别回到主公帐下，尚翻若知，必会恼羞成怒，遣将调兵来攻我山岚，以泄心中之气。”
尚跃大惊失色道：“哎呀，若非先生提醒，险些害了军营兄弟无故惨死，如何是好？去向何方？”
苏代伸出三根手指道：“主公昔日贵为太子之时，曾有三妃。皇太子妃乃慕王所出，今慕王已死，卢天涯承王位，却未能执掌州权，不可去投；三王妃乃唐州牧蓝渊所出，尚翻与宋见一战，是蓝渊从后支援宋见，主公也知，亦不相投；二王妃乃齐州牧丹珏所出，据李将军所言，今番名士大会丹珏作为一州大吏代朝廷出面，被尚楷亲口玉言封为齐王，列坐金席，可谓是声名大涨，天下名士必将如过江之鲤往而投之，主公正可去投！”
“苏先生何意？既言丹珏新被尚楷封为一朝之王，必被重用，主公去投岂不是自投罗网？”伯邑考实在想不通为何，因而发言。尚跃、李广、陈别也是满面疑惑，想不出苏代说法为何。
苏代笑道：“伯邑兄有所不知，二王妃死于尚楷之手，而丹珏为人素年望有德名，虽被尚楷封为异姓一字亲王，但杀女之仇怀胸之下，怎能尽释前嫌，只会更觉如履薄冰，犹疑不决。主公此时若去投之，丹珏怜悯之下，必将私下收留，万事也定将私问于主公，届时可从中取利也，何必再固守如此山岚小城而空耗时寿。”
伯邑考拱手道：“以进为退，以人性之谋策，伯邑考今日方知先生识人之远见。同先生相比，伯邑考真鼠目寸光，自愧不如也。”
苏代回礼道：“伯邑兄谬赞。”又道：“只是如此行事，太过不仁义，恐怕会将丹珏拉下马，一切还需主公裁决。”
尚跃思索良久，问：“可还有别路可走？”
苏代早知尚跃会有此言，笑道：“还有中下二路可走，中路乃投宋见，共抗尚翻；下路乃走画魂居，必可逍遥青山绿野之间，一世无忧无虑，终老此身。”
尚跃听此，连血牛鉴曾曾提示的“攻占齐州”剧情都忘记了，想起被尚楷腰斩的一千三百余口家人，拍案大怒道：“尚跃即使五马分尸于疆场之上，岂能怀大仇不报，而空老山林！”
“主公明见！”苏代、伯邑考、李广、陈别四人同起身，恭敬一礼。
于是，尚跃遂决定今夜便出城而去，去投丹珏。李广道：“主公，李广在画魂居之时，曾得到申公先生偷偷传讯，言一时出不了画魂居，望主公好生保重，万事以自身为上。”
尚跃叹道：“申公先生为我孤身犯险，我实在愧对申公。”苏代则犹疑一笑。
五日后，果然如苏代所言，甘州牧范睢接到尚翻旨令，令遣十万大军，兵临山岚城下，问罪尚跃。然尚跃早已离去多时，不知所踪，如何能找到其人，尚翻知此只好作罢。
一月后，主臣五人几经辗转风餐露宿，终于赶到齐州城中。陈别持尚跃名帖偷偷递上后，齐王、齐州牧丹珏果然私下接见了尚跃。
齐州城远方酒楼二层小厅内，尚跃头戴斗笠，左耳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见左耳上那醒目的血牛鉴，从而认出自己身份。半刻钟后，丹珏也是乔装打扮，在两名平凡小厮拱护下，入了小厅之内。尚跃一见丹珏，摘下斗笠，当即拜倒在丹珏身前，泣道：“岳丈大人，小婿无能，没能护得双儿周全，小婿罪该万死啊。”双儿即丹珏次女丹文双，尚跃次妻也。
丹珏已近八十高龄，也是一名召魄境兵魂师，享寿一百四十年，因而体格依旧健壮，见尚跃不住自责落泪并拿手狂扇脸庞，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女儿，心中不忍，扶道：“六皇子何必如此，大丈夫何患无妻，快快请起。”
尚跃不起，不住叩头，直撞地木板嘭嘭作响，额头红肿。最后，在苏代和伯邑考大力搀扶之下，方才起身，可依旧痛哭不已。尚跃虽是逢场作戏，可心中悲痛却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心痛难当。
当苏、伯邑、李、陈四人一一拜见了丹珏之后，众人叙谈数句，便有酒楼小厮端上了酒菜，满满摆了一桌。李广和伯邑考之名，丹珏是都在画魂二榜上见过的，可气度不凡的苏代是第一次听说其名，听其谈吐不凡，因此多加留意，记在了心上。酒过三巡，丹珏率先开口道：“老臣听闻六皇子在山岚城用事，今何故忽来我齐州城？”
尚跃早得苏代嘱咐，一番言语下来，又是惹得丹珏暗自抹泪不已。因此，又叙谈别话数番后，当尚跃将投靠之言说出时，丹珏点头道：“若无处可去，只管在城西小院中流连数月，并无甚大碍。”尚跃听此，又是拜倒在丹珏膝前，叩谢不已，哭得伤悲。
至此，尚跃主臣五人便在城西天井坊小院停留了下来，依从丹珏嘱咐，整日少出多隐，堪堪便是一月有余。期间，丹珏仅是命人送来两次日常用物，便再未出现过。
一日，尚跃正在院内枣树下小憩，忽听得院外过往行人议论说，画魂英士榜三甲头名拜新月来到了齐州城，并投到了丹珏麾下用事后，便再也压不住心中躁动之意，到苏代房中相问如何用事出头。苏代正于屋内观览命理书卷，闻言笑问：“主公月前见了丹珏时，血牛鉴莫非没有其他提示？”
尚跃惊问：“先生莫非尚跃肚中蛔虫，怎又事先得知？”
苏代笑道：“苏代正是主公肚中蛔虫，如何不知。”
尚跃不禁摇头苦笑道：“不错，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又叹道：“血牛鉴虽多了剧情分支提示，可提示说要让我将丹珏逼让出齐州牧一职，如此不仁不义之事，如何能做。”说罢，叹息不已。
苏代笑道：“我看血牛鉴出得主意不错，齐州虽说比上梁州人多地广，但也有五六千里，正是根基之所，主公应当考虑。”
尚跃接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不说丹珏是不是我岳丈，就算不是，其收留我上月，如何能行此小人之举！”
苏代举了举手中书卷道：“主公，此书上已言丹珏生辰八字，今年乃丹珏命中凶刃之年，不死也残。”尚跃依旧不信，惊问何意。
苏代摊开书卷，指着其上数行小字道：“壬午、癸未谓之杨柳木，盖木至午而死，至未而墓，故盛夏叶稠，得其时则富寿，非其时则贫夭。”
“何意？先生且请明言。”尚跃依旧不懂，急切而问。
苏代道：“拜新月乃四属性军魂师，身具大道感悟，天下少有人及，此番来投丹珏，丹珏必时时请教突破之法。拜新月虽被画魂排列英士榜第一人，可毕竟手无寸功，急切建功之下，必定倾囊而授丹珏兵魂大道，而不思命格之理。丹珏因此近日定将有突破之感，而欣喜若狂，重用拜新月。若是明年，丹珏必无大碍，然今年正应丹珏命格，大凶，非盛夏之时若有顿悟而突破，必将早夭大残。”
尚跃想起自己突破时轻而易举，心底是不大信得，可听苏代又说得不像胡言，因而疑惑道：“那我便如何临街突破水到渠成？先生又如何得知丹珏四柱八字？”
苏代道：“自古钱财妙用，又有何难。主公若不信，可有心打探下丹珏八字，必能得知，便知苏代所言假或不假。”
对话间，伯邑考手执画扇，肩上还多了一只白面猿猴，从外而来道：“主公勿要多疑，我这白面猿猴最通命理相术，苏兄所言丝毫不虚。”
伯邑考专属魂法，有一名为“西岐三宝”，乃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三宝，分掌权势、驭兽、命理三道，因而伯邑考虽说境界低下且实力不强，但却能被画魂相中收为关门弟子，即因此法。西岐三宝，明面上虽是魂法，可也是伯邑考的三种宝物，有逆天改命之效，只不过因老画舫规则所限，带不进来。如今伯邑考肩头上的白面猿猴，便是画魂收伯邑考为弟子时，送给伯邑考的一只魂兽祭炼而成，虽不能与真正的白面猿猴相比，但也是效用非凡。不是画魂好心，而是画魂看上了伯邑考的专属魂法，有意为之。
且说，尚跃又听了伯邑考一番论言之后，便彻底信服了苏代之言。苏代也没想到伯邑考魂法竟有如此逆天之效，当即便罕见地露出讨好之意，表示想要借伯邑考白面猿猴请教几天命理之道。伯邑考也是毫不吝啬，嘱咐白面猿猴几句后，双手奉上。这猴通人言，虽不能口说，但却能以魂识传达，苏代喜爱不已。
次日，尚跃经过一夜辗转难眠之后，便决定不能见死不救，告知了苏代自己要去和丹珏见一面后，就独自离去了。苏代已知尚跃何意，对此只能叹息一声，偷偷跟在了尚跃身后。
尚跃头戴斗笠，左耳裹得严实，来到齐王府后门前后，叩环四声。一火厨妇人闻声欲出门询问何事时，一机灵小厮拦住了妇人，亲自出门低声问：“官人问雨？”
尚跃声音沙哑道：“小哥说得是，不知今日是否有雨？”说罢，便匆忙离去了。小厮听此，闭门转身，应付了妇人几句后，便趁人不注意，抹脚偷偷去报与了管家。
一个时辰后，远方酒楼二层之内，丹珏乔装打扮而来，一见尚跃，便匆忙相问何事，显然还有事务未处理完。